第1章
我把门口那点积冰踢了踢,薄,脆,像水缸上那种“初冻”。
低头拎出桶工业粗盐,瓢舀着撒,结块的黄盐脱不开,一坨砸在台阶上,啪一声,跟捶了自己一耳光似的。
“这盐也他娘过期了。”
咕哝一声,转头望了眼街角。
那老头又来了。
他穿着双裂口的蓝胶鞋,裂得跟鲶鱼嘴似的,两道黄胶带死命缠住,沾了泥,蹭了盐水,黏黏糊糊。
他拄着根拐棍,棍上有电线胶带缠着几圈,像是怕它散了骨。
我没吭声,蹲下继续撒盐,手背一抹鼻涕,冻得通红。
“老板,还剩那饭没?”
老头的声音跟夜色似的,沙着,飘着,弱得能吹跑。
“你说啥?”。
“我说那豆角炒饭。”
老头眼神贼亮,却又低低的,不敢跟人对视,“你昨天说还剩半盒,扔了怪可惜的。”
我咂了下嘴,从冷柜下掏出饭盒,盒盖压得紧,里头豆角偏绿,米粒间的猪油已凝成白霜,像米饭里冻住了小块肥皂。
“喏,拿去。”
我递出饭盒,没多看。
可眼角余光瞥见那老头伸手的瞬间——他指甲缝黑乎乎的,嵌着泥,一块泥就那么啪叽一声掉进饭盒里。
我顿时喉头一紧,险些没咳出来。
“唉,您要不——别在我门口吃。”
“我回去吃。”
老头笑了笑,露出半颗假牙,“陈老板你有福报的。”
福报两个字落下时,我只觉后脖一麻,像有人往他领子里塞了个冰核桃。
我转身进屋,不再看那老头。
门“哐”一声关上,空气骤然安静。
窗外老头走远,脚步拖沓,像拖着条水泥命根子。
我低头擦手,指尖硌到裤兜里的那把小打火机。
拿出来翻了翻,火轮松得要命,一滑就打火。
壳子上印着“锁王开锁”,再细看,壳子内壁——隐隐刻着个“110”。
我咧嘴一笑,自个打趣:“防人之心呐,哪能闲着。”
盐还没撒完。
我拿着瓢又走出来一趟。
天彻底黑了。
街灯刚亮,灯头摇摇欲坠,像个半截命的瞎子。
对面屋檐下蹲着几个收破烂的,没什么响动,只听见塑料瓶哗啦一响,像谁轻轻踩了一脚。
我把剩下的盐泼在最后一级台阶,才站起身揉揉腰,眼神随意一扫,忽地顿住了。
那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