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红妆白骨深秋寒气蚀骨。将军府后院，枯枝如爪刺向灰白天幕。风卷过回廊，
铁锈混着湿泥的气味弥漫。谢晚坐于镜前，面色惨白。嬷嬷手中嫁衣红得刺目，
金线凤凰流光溢彩，却似凝固的血。“姑娘，上妆了。”嬷嬷捧着胭脂盒，香气甜腻。
谢晚盯着镜中毫无血色的唇。“不必。”声音轻飘。镜中只映出右耳后一点朱砂，
如雪地凝血。外间传来父亲压抑的低吼：“体面？我谢家嫡女，给萧烬做妾？！
”刻薄尖嗓刺耳：“皇恩浩荡！误了吉时，谁也担待不起！”“阿姐不能去！萧烬是活阎王！
”幼弟哭喊。“住口！”父亲斥责颤抖。死寂降临。指甲深掐掌心。皇权如天。萧烬之名，
毒蛇般滑过心尖——权倾朝野，手段酷戾，对谢家敌意深藏。“盖盖头吧。”嬷嬷催促。
红盖头落下，隔绝天光。谢晚被架起，凤冠冰冷碰撞如枷锁。府门洞开，无锣鼓唢呐，
寒风卷叶扑面。阶前停着一乘寒酸青呢小轿。谢凛挺立如石像。谢晚经过时，他枯手伸出，
剧烈颤抖，终又垂下。浓烈酒气弥漫。“阿晚……”嘶哑难言。盖头下，谢晚脚步微顿。
那目光重若千钧。“父亲…保重。”低语挤出齿缝。她踉跄入轿，不敢停留。轿内狭窄，
新木与劣呢气味混杂。颠簸中，珠翠撞击额角。轿外只余风声脚步，死寂如葬。
她紧握袖中金簪，尖锐刺痛是唯一的真实。轿停。帘掀，浓烈血腥混着焚香冲入鼻腔。
眼前猩红刺目。王府廊下红灯摇曳如鬼魅，地上红毡毯黏腻似未干血泊。死寂中，
唯有液体滴落的嗒嗒声。“姑娘请。”婆子声音平板，不容抗拒地拽她踏上红毡。
绣鞋下温热粘稠，血腥气更浓。她们绕过正厅，走向深处荒院。灯笼渐稀，昏暗如墨。
血腥气凝成实质，压得人窒息。婆子停于月门前：“姑娘候着。”语气幸灾乐祸。
人影隐入黑暗。谢晚孤立院中，盖头下混沌血红。滴答声清晰如鼓点，恐惧藤蔓般绞紧心脏。
她猛地扯落盖头！地狱撞入眼帘。脚下暗红粘稠——是血！一大片未凝之血！
血迹蜿蜒至石阶。阶上散落扭曲人形。中央，一颗头颅！花发血污粘连，国字脸凝固惊骇，
双眼圆睁望天——父亲谢凛！“爹——！”凄厉尖叫撕裂夜空。谢晚双腿一软，扑倒血泊。
冰冷腥液浸透嫁衣。“嗒、嗒、嗒…”冷酷脚步自阶上阴影传来。玄袍身影踏入昏红灯下。
金线夔龙纹在血光中狰狞欲活。脸半明半暗，轮廓如刀削，薄唇紧抿。深眸如寒潭，
唯余冰冷戾气。萧烬。她名义上的夫君。长剑滴落粘稠血液。目光如冰锥刺来，
视她如蝼蚁尘埃。唇角缓勾，弧度森然。“谢家的血，今夜，”他扫过父亲头颅，
落回她惨白的脸，“只是利息。”“利息？”谢晚嘶声尖笑，恨意灼烧五脏。她猛地撑起，
不顾血污狼藉，疯狂扑向他！侍卫拔刀上前。“退下。”萧烬冷斥，眼底掠过一丝兴味。
距他三步，谢晚骤停。染血的手扯下发间赤金凤簪！簪尾寒芒闪烁。她双手紧握，
狠狠抵住自己喉咙！尖端刺破皮肤，血珠沁出。“萧烬！谢家血是利息…那下一个，
该是我的命？！”她仰头惨笑，眼中是焚毁一切的疯狂，“来啊！亲手拿！连本带利，
拿个干净！”手腕猛力，簪尖深陷！萧烬眼底冰潭骤裂！本能快过理智，他身影如鬼魅欺近，
铁钳般攥住她手腕！剧痛袭来，金簪“叮当”坠地。“想死？”他气息冰冷喷额，“你的命，
我说了算！”深眸暗流翻涌。谢晚被迫仰视，恨意如焰。挣扎间，
他袖口微滑——半截青翠残玉一闪！心脏骤停！
那断裂痕迹…模糊刻痕…是雪地里垂死少年那块！寒意彻骨，冻结所有恨与狂。脑中空白，
唯余雪天记忆翻涌。第二章：烬火焚心残玉影像如烙铁，烫穿眼底心间。
血海深仇与雪夜少年身影撕裂又粘合。荒谬与冰冷席卷，萧烬的脸在血色光影中扭曲，
黑暗吞噬了她。……意识沉浮于冰冷粘稠。不知多久，一丝微光刺入眼帘。低矮湿顶，
岩石裸露苔痕。霉味、铁锈、溃烂腥臭弥漫。油灯如豆，光晕外黑暗浓稠欲噬人。地牢。
她撑身，剧痛袭来。大红嫁衣已褪，只余粗糙灰囚服。颈间簪伤刺痛，提醒着昨夜炼狱。
灭门、父颅、“利息”、袖中残玉…恨意撕扯脏腑。她攥紧霉草，指甲深陷掌心，逼回泪水。
哭？给屠夫看？她谢晚，死也要睁着眼！“哐当！”铁门刺耳拉开。刻薄婆子墩下粗陶碗，
糊状物馊臭扑鼻。“吃饭！别给脸不要脸！”婆子斜睨鄙夷。谢晚冷盯地面石块，沉默。
“哟，硬气？”婆子上前捏她下巴，“王爷吩咐，你这贱命……”谢晚猛地抬头！
血丝密布的眼如寒夜幽火，直刺婆子！婆子骇然缩手，踉跄后退。
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焚毁的恨意。“滚。”一字嘶哑，千钧之力。婆子色厉内荏啐道：“晦气！
有你哭的！”骂骂咧咧锁门离去。谢晚松懈靠壁，冷汗浸透。饥饿寒冷啃噬意志。
时间无意义。意识昏沉时，铁门再开。清雅幽香飘入，冲淡污浊。“姐姐？”温软如水。
逆光中，云楚楚袅娜而入。水烟色云锦裙如雾，珍珠步摇轻晃。
清丽面容满是怜悯痛惜：“姐姐受苦了。”丫鬟捧剔红食盒。
“王爷性子冷了些…”云楚楚叹息，眼波哀愁，“妹妹只能带些吃食伤药。”打开食盒，
点心甜香，药膏清苦。她指尖莹白，沾药欲触谢晚颈伤：“保重身子要紧。”指尖将触刹那，
谢晚猛偏头！云楚楚手顿半空，温柔凝固一瞬。谢晚抬头，
血丝眼中冰刃直刺：“收起惺惺作态。滚出去。”云楚楚眸含水汽，
贝齿咬唇：“姐姐误解妹妹真心…”“帮我？”谢晚扯出讥讽冷笑，“帮我早死，
好独占你的‘王爷’？”伪善面具碎裂！云楚楚眼底幽暗恨意一闪，快如错觉。她缓缓收手，
不看谢晚，目光转向食盒，唇角勾起诡异弧度：“姐姐嫌粗陋…妹妹不强求。”优雅起身，
裙裾拂过污地不染尘。离去前，深深一眼如毒蛇。铁门关，幽香散。甜香药苦混恶臭，
诡异作呕。谢晚冷汗再透背。踢开食盒，点心滚落沾尘。当夜，剧痛撕裂腹腔！
烧红钢刀搅动穿刺！冷汗如瀑，她蜷缩枯草，痉挛无声。喉涌腥甜，“哇”地吐出黑紫污血！
腐败甜腥弥漫。第二口，第三口…天旋地转。毒！云楚楚的毒牙！黑暗吞没前，
滔天恨意翻涌——对云楚楚，更对袖藏残玉的屠夫！……“废物！”暴怒吼声震落灰尘。
谢晚被拽回一丝意识。身下柔软，药味苦涩，混着冷冽松柏香——萧烬的气息。烛火通明。
太医跪伏抖如筛糠。萧烬玄袍背影紧绷，拳指节发白，狂怒无声。“王爷息怒！
‘千机引’之毒…老臣…无能为力！”老太医叩首。“解药呢？！”萧烬转身，
猩红风暴卷眸，死盯角落阴影！云楚楚瑟缩走出，
脸色惨白含泪：“烬哥哥…解药配方…楚楚在敌国为质时…见过残方…”她泣音艰难，
“主药…是极北‘九死还魂草’！需…需以生人精血为引，心头热血浇灌…方能显药性！
”剜心取命！满室死寂。萧烬凝滞一瞬。眼底风暴沉淀为深潭寒冰。他转头，
目光首次落向床上气息奄奄的谢晚。惨白脸，乌黑唇迹，唯眉头倔强微蹙。薄唇紧抿。
“备马。”冰冷无波。“王爷！”侍卫骇然失声。萧烬恍若未闻。“锵啷”拔剑！
寒光映面无情绪。在众人惊骇中，云楚楚瞳孔骤缩下——噗嗤！噗嗤！噗嗤！三声闷响！
他反手执剑，快如闪电，狠刺左胸上方！深可见骨！血花瞬间洇透玄袍！“呃…”压抑闷哼。
他晃了晃，面无人色，额角青筋暴起。唯深眸死死盯着床上人，翻涌疯狂痛楚。“王爷——！
”侍卫扑上。“滚开！”嘶哑厉喝。他推开侍卫，任血流如注滴落。一步一血印，
踉跄而坚定走向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沾满己血，沉重小心地抱起她。轻软如枯叶，
冰冷蜷缩臂弯。浓烈血腥混着她药味毒息。他紧抱这易碎珍宝，踏过血迹，走向门外寒夜。
背影孤寂决绝。……寒风如刀刮脸。剧烈颠簸中，谢晚挣脱黑暗。温暖壁垒裹着她，
血腥气浓烈。她费力睁眼。深蓝夜空，枯枝掠影。她被紧抱怀中，策马疾驰。是萧烬！
恨意毒藤缠上！挣扎无力。“烬哥哥！等等我！”凄楚哭喊追近。云楚楚策白马，发乱泪斑，
风中柔弱：“你的伤！停下包扎！为她…仇人之女…不值！”萧烬恍若未闻，夹马更快。
云楚楚猛勒缰绳并驾，不顾危险倾身，冰凉手触他染血手背：“烬哥哥！看看我！为了你，
我什么都愿！她算什么？谢凛刽子手之女！肮脏之血！怎配和你比？！”嘶喊歇斯底里。
寒风如刀。萧烬猛地转头！脸覆寒冰，深眸翻涌厌弃暴戾。
目光如冰锥钉死云楚楚委屈不甘的脸。“你？”嗤笑刺耳瘆人，“凭你，也配与她相提并论？
”云楚楚假面僵死粉碎！手僵半空，指尖剧颤。水光褪尽，只剩骇然怨毒！寒风卷过，
萧烬视如尘埃。猛抖缰绳，加速将她甩入寒夜。谢晚被他紧箍怀中，胸膛震动滚烫。
那冷酷话语如惊雷炸耳。“她”？指她谢晚？荒谬席卷！灭门仇人维护她？贬“恩人”？
混乱寒意刺骨。颠簸缓，风声小。她被抱下马，入山间猎户木屋。放于干草堆。昏沉间，
听侍卫低报药材，云楚楚哭腔被拦门外。眼皮重如千钧。
将坠黑暗时——压抑至极的痛苦闷哼刺耳！是萧烬！金属刮骨声粘稠滴落声紧随！
谢晚心脏狂跳，残存意志掀开眼缝。火光摇曳。萧烬半跪，背脊剧颤。玄袍褪下，
三道剑伤狰狞翻卷。右手紧握幽蓝寒光匕首！匕尖深剜心口下方！热血顺槽涌出，
滴入盛放暗紫草药的玉碗！草药遇血，肉眼可见变作妖异深红！剜心取血！真为她取药引？！
冲击窒息！刮骨声滴血声中，压抑濒死喘息里，
一声微弱破碎的呼唤逸出他血腥齿关：“晚…晚晚…”轻如羽毛，重若惊雷！
劈碎谢晚所有意识！晚晚？她的小名！屠夫…权臣…剜心男人…剧痛中呼唤她乳名？！
火光映他颤抖汗背。那声“晚晚”如魔咒烙入灵魂。她彻底僵冷，坠入无边黑暗。
第三章：堕胎之契“晚晚”呼唤如带刺钩，扎穿混沌意识。剧痛寒冷交织，终沉滞虚无。
浓烈药苦混草木灰烬气，拽她回魂。眼皮重如压石。刺目光线让她闭目，许久才敢睁眼。
摄政王府奢华承尘入目。浓重药味，一丝冷冽松柏气。身下云锦被褥柔软如针毡。
灭门猩红、父颅滚动、袖中残玉…恨意冰潮淹身。欲撑起逃离，恶心感突涌！“呕——！
”她伏床边金盂，干呕酸苦。痉挛抽痛。殿门无声开。玄影如猎豹踱入。萧烬新袍如夜，
脸色苍白透明，唇紧抿，重伤虚弱下阴郁更深。左胸包扎轮廓隐现。
目光如探针刺向干呕颤抖的她。空气凝固。他停步，深潭眸无波无澜：“你有了身孕。
”冰冷陈述，字字如冰钉钉穿耳膜心脏！身孕？！谢晚骤僵，瞳孔猛缩！惊雷劈空！
荒谬耻辱海啸灭顶！她死按平坦小腹，指尖深陷锦被。
灭门仇雠…毒杀剜心…肮脏土壤结出孽种？！谢家血混屠夫血？！“不…”破碎呜咽泄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