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大楼轮廓在铅灰色的天空下若隐若现,空气沉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窒息的粘稠感。一双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幽幽闪烁,
折射出令人心悸的、难以名状的光。无论怎样拼凑碎片,
所有线索都冰冷地指向同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预兆——致命的危险,正无声逼近。
林灵绝不会想到,当初一丝微不足道的善念,竟几乎为她和周默然招来灭顶之灾。天色,
终于彻底沉入墨汁般的黑暗。1 毒蛇出狱林灵刚踏出公司大楼,
傍晚的寂静就被一阵刺耳的***撕裂。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号码。她迟疑片刻,
按下了接听。“林灵,好久不见啊。”一个沙哑、阴沉的嗓音,像生锈的锯条摩擦着耳膜。
尽管磨损得厉害,林灵还是瞬间认出了它——赵明诚!“赵明诚?”林灵的声音骤然绷紧,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你……出狱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
语气竟诡异地“正常”起来,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轻快:“是啊!惊喜吗?我在里头表现好,
提前两年,放出来了。”赵明诚。这个名字如同一块淬毒的冰,狠狠砸在林灵心上。五年前,
他因蓄意谋杀周默然未遂,致其重伤,在警方高压下“真诚忏悔”并自首,最终被判七年。
如今,他出来了。此刻,他正用这刻意“正常”的语调,诉说着“真心悔过”,
言辞恳切地请求林灵看在“老同学”情分上,帮他这个刚出狱、走投无路的人“找点活干”。
林灵本能地想要厉声拒绝,但对方话语里那点刻意营造的“悔意”和“无助”,
让她涌到嘴边的“不”字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含糊道:“……我考虑看看。”电话刚挂断,
林灵的手指冰凉,立刻拨通了周默然的号码:“默然!赵明诚出狱了!你知道吗?
”周默然的声音凝重得如同窗外交织的暮色:“刚知道。
他刚才直接跑到公司保安部应聘保安,还特意强调是我‘老同学’,下面的人不敢做主,
报到我这儿了。我还没答复。”“什么?!”林灵倒抽一口冷气,震惊地瞪大了眼,
“他刚给我打电话,也是求我帮他找工作!他……他动作这么快?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两人的脊椎同时爬升。电话两端,
林灵和周默然都感到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赵明诚的“巧合”出现,
像一张精心编织的、无形的大网,散发着精心算计的阴冷气息。无需多言,
两人达成了无声的默契——冷处理。晾着他,不理睬,让他知难而退。然而,事与愿违。
整整十几天,赵明诚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幽灵,锲而不舍地在他们生活的边缘游荡。
他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周氏集团大堂,执着地“应聘”保安职位;同时,
林灵的手机也准时收到他“情真意切”的信息轰炸,主题只有一个:求一份糊口的工作。
林灵和周默然感到一种荒谬又愤怒的窒息感。他哪来的脸?
一个曾将周默然推向死亡边缘的凶手,如今竟如此理直气壮地要求受害者为他提供庇护?
周默然试过报警,让保安强硬驱赶。但赵明诚狡猾得像条淬毒的泥鳅。保安一靠近,
他立刻换上谦卑、惶恐的面孔,高举双手,
一脸无辜地强调自己“只是一个遵纪守法、诚心找工作的普通人”,
甚至对着围观者控诉保安的“粗暴”。他那副“良好公民”的姿态,
反而让保安和周默然束手无策,成了无理取闹的一方。面对这块甩不掉、碰不得的滚刀肉,
林灵和周默然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与疲惫。终于,在赵明诚连续骚扰了二十六天后,
周默然主动拨通了他的电话。周氏集团顶层的办公室里,空气凝滞如冰。
周默然审视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赵明诚——面黄肌瘦,眼窝深陷,
那套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怎么看都与“保安”所需的体魄相去甚远。
但持续的骚扰已耗尽了他们所有的耐心。“我们商量过了,”周默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冰冷而公事公办,“既然你执意想进保安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先做一段时间保安,
看表现。做得好,以后也不是没有上升空间。干不干?
”赵明诚枯黄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近乎夸张的笑容,他搓着手,连连点头,
语气里充满了谄媚的感激:“干!当然干!谢谢周总!太谢谢您了!您真是大人大量!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对不给您丢脸!我明天就来报到!”周默然没再看他,
疲惫地站起身,只留下一句冰冷的指令:“准备好,明天报到。”门轻轻合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赵明诚一人。他脸上那谄媚讨好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嘴角僵硬地向上拉扯,最终凝固成一个冰冷、毫无温度的弧度。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
一丝得逞的、阴鸷如毒蛇般的寒光,一闪而逝。2 邪术疑云冰冷的雨水倾盆而下,
疯狂地敲打着道观的青灰色瓦片,连绵不绝的哗啦声,如同天地间压抑不住的悲鸣。
后院一间静室的门被急促地拍响,“砰砰砰”的声音几乎要撕裂雨幕。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张脸——在昏暗光线下,那面容白得几乎透明,
带着一种非尘世的清冷与疏离。———自从赵明诚踏入周氏集团的大门,
林灵的世界就被彻底搅入了浑浊的漩涡。她开始收到匿名的情书,内容不堪入目,
字里行间充斥着病态的占有欲和露骨的性暗示。林灵只看一眼,
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赵明诚!这仅仅是开始。紧接着,
她的办公桌抽屉深处、甚至快递到家的包裹中,开始出现极其暴露的情趣内衣。
作为公司未来的总裁夫人、现任的总裁首席秘书,
这些污秽之物在同事惊愕或暧昧的目光中被发现,让她颜面尽失,羞愤难当,
如同被当众剥光了衣服。她不止一次向周默然哭诉、控诉,甚至愤怒地质问。然而,
周默然的反应却让她如坠冰窟。他仿佛被蒙蔽了心智,
轻描淡写地将这些归结为“低级的恶作剧”,劝她“不必小题大做”。更让她心寒的是,
周默然对赵明诚的“关照”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短短三个月!赵明诚,
这个劣迹斑斑、曾差点夺走周默然性命的劳改犯,竟如同坐上了火箭,
从一个普通保安被破格提拔成了保安队长!公司上下,尤其是安保部,一片哗然,
怨气在暗流中汹涌。所有人都知道赵明诚的底细,都觉得周总疯了,公私不分到了极点。
林灵看着这一切,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周默然在其他事情上依旧精明果断,杀伐决断,唯独在面对赵明诚时,
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温和、包容、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这种极端的反差,
让林灵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他是不是被赵明诚下了降头?
某种邪术操控了他的心智?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疯狂蔓延,再也无法遏制。她必须验证。
———门完全打开,林灵带着一身湿冷的雨气和满腹的委屈惊惶,
对上了青狐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清冷眼眸。“青狐……”林灵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青狐只是淡淡颔首,侧身将她让进温暖却透着千年清寂的室内。“所以,你冒雨前来,
是为周默然的反常?”青狐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直指核心。“对!
这太离奇了!太不对劲了!”林灵急切地抓住青狐的手臂,旋即意识到失态,连忙松开,
“默然他……他就像被什么东西操控了!对赵明诚好得离谱,
甚至开始……刻意回避我的感受。青狐,除了下降头,我想不出别的解释!”青狐垂眸,
素手端起白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清冷的眉眼,
仿佛在推演着无形的卦象。片刻,她抬眼,目光锐利如针:“若真是邪术操控,
必有承载其力的媒介依附其身,或藏匿其近旁。你需找到它,确认其存在。否则,
我亦无从着手,无从破解。”林灵心头一松,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
如果真是赵明诚搞鬼,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不再是简单的骚扰报复。“还有,青狐,
”林灵想起另一件如同跗骨之蛆的烦心事,脸上泛起难堪的红晕,
“赵明诚……他总给我寄那些……那些污秽不堪的东西……”“污秽不堪?”青狐微蹙秀眉。
“就是……就是些……暴露的情趣内衣……”林灵的声音低若蚊呐,带着屈辱。
青狐的眉头蹙得更紧:“他可曾解释过当年动机?或现在行为?”“问过当年!
”林灵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恶心,“当年他伤害默然的理由,
不就是因为……他对我那种扭曲的‘喜欢’?觉得我只在意默然而忽视他,现在他进了公司,
不过是变本加厉地发泄他变态的占有欲罢了!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像被毒蛇盯上。
”青狐沉吟良久,最终缓缓摇头:“此等心术不正、执念入魔之人的纠缠,
凡俗手段难断其根。眼下重中之重,仍是周默然之异状。你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暗中观察,
确认媒介是否存在,并找出它。此乃破局之关键。”“好!我明白了!”林灵用力点头,
眼神中燃起一丝决绝的火焰。接下来的日子,林灵几乎成了赵明诚无形的影子。她不动声色,
却将全部的注意力、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投注在他和周默然每一次短暂的接触上。
周默然对赵明诚的“厚待”越发离谱,公司里不明真相的人,
几乎要把赵明诚当成周总的“患难之交”而非生死仇敌。林灵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却只能按捺住焦躁,如同潜伏的猎手。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林灵近乎偏执的盯梢下,
一个极其细微却如同钟表般规律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她的警觉:每天清晨,
当周默然踏入公司大堂,赵明诚总会极其“自然”地迎上去,脸上堆满谦卑的笑容,
热情地伸出手与之相握!这本不算什么,但关键在于——握完手后,赵明诚必定会立刻转身,
快步闪入旁边的保安室,反锁门,在里面进行一番短暂的、鬼祟的“捣鼓”!时间虽短,
那动作却透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急切和隐秘。林灵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奔涌——就是这里!
媒介一定与他每次握手后的诡异行为有关!机会终于来了。一天,
赵明诚如常完成那套“握手-回屋”的动作后,林灵带着两名心腹保镖,如同出击的猎豹,
悄无声息却又迅猛地堵在了保安室门口。她猛地推开门!“你在干什么?!
”林灵的声音冰冷而锐利,目光如炬般射向正背对着门、慌忙将什么东西往身后藏的赵明诚。
“没……没什么!林秘书,你怎么进来了?”赵明诚强作镇定,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
眼神却闪烁不定。林灵已经没有耐心周旋。她一个眼神示意,两名训练有素的保镖迅速上前,
利落地将赵明诚双臂反剪,死死按在冰冷的墙上。“搜!”保镖立刻从赵明诚紧攥的手里,
夺下了一个不起眼的、只有掌心大小的黑色塑料罐子。罐口敞开着,
着一块折叠整齐的、质地特殊的深色毛巾——正是他刚刚用来擦拭与周默然握过的那只手的!
若非早有怀疑,林灵几乎要以为这只是赵明诚有严重洁癖,嫌弃与周默然接触了。
“这是什么?!”林灵举起罐子,厉声质问,目光紧紧锁住赵明诚。赵明诚被按着,
身体无法动弹,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阴冷如同夜枭:“林秘书,你眼神不好吗?
一块擦手的毛巾罢了,能是什么东西?我有洁癖不行吗?”“少装蒜!
你是不是就用这个害默然?!是不是媒介?!”林灵逼近一步,气势逼人。
赵明诚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灵,
嘴角咧开一个扭曲而恶毒的笑容:“害他?哈哈哈……迷恋他还差不多!周总的手,
握起来的感觉……那温热、那触感……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忍不住要珍藏啊!
”他的话语带着***裸的变态意味,令人作呕。
林灵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疯狂和恶意惊得后退半步,一股寒气直冲头顶。她不再犹豫,
一把夺过罐子和毛巾,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而坚定,直奔郊外的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