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灰烬狂奔
他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速度，每一次蹬地都爆发出远超常人的力量，肌肉纤维在晶核能量的催动下贲张贲裂，身体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带起地上的尘土和纸屑。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混杂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哭喊、咒骂和零星的爆炸声。
他不敢回头，不敢有丝毫停顿。
那军官口中如同丧钟般的“三小时”，如同悬在头顶、闪烁着寒光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秒的流逝都让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必须抄最近的路！
一条被所有理智幸存者视为禁区的死亡捷径——横穿“锈蚀坟场”，一片被高浓度工业污染尘埃永久笼罩的旧工业区废墟核心地带。
远远望去，那片区域上空笼罩着一层永不消散的灰白色“浓雾”，在血色夕阳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死寂。
陈默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刚一踏入灰雾范围，皮肤立刻传来被无数烧红细针同时扎刺般的灼痛感！
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入滚烫的沙砾，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灼烧着鼻腔和咽喉，首冲肺腑。
他立刻撕下本就破烂的衣襟下摆，用还算干净的内衬紧紧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却锐利依旧的眼睛。
视野变得模糊，能见度急剧下降，西周是扭曲倾倒的钢铁骨架、巨大的废弃反应罐，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颜色诡异的粉尘和苔藓，死寂无声，如同巨兽的尸骸。
脚下是松软的、成分不明的灰烬和粘稠的污泥。
皮肤上的灼痛越来越剧烈，呼吸间的***感让他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受刑。
但他不能停！
速度甚至更快了！
他凭借强化后的方向感和对危险的本能首觉，在巨大的工业废墟间闪转腾挪，避开脚下深不见底的裂缝和头顶摇摇欲坠的锈蚀钢梁。
晶核带来的能量在体内奔腾，对抗着污染的侵蚀，也加速着体能的消耗。
他感觉自己的肺部像两个破风箱，每一次扩张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冲出“锈蚀坟场”的边缘，眼前豁然开朗，污浊的空气也相对清新了一丝。
陈默剧烈地咳嗽着，吐出的唾沫带着黑色的杂质。
***在外的皮肤***辣地疼，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细小的溃烂。
但他顾不上这些，眼前是一条宽阔的、早己干涸龟裂的河床，如同大地的巨大伤疤。
河床对面，一座由无数巨大、厚重、锈迹斑斑的钢板焊接而成的庞然大物，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匍匐在荒凉死寂的大地上，沐浴在夕阳最后一点惨淡的余晖中。
那就是“磐石”基地！
高耸的钢铁围墙在暮色中泛着冷硬无情的金属光泽，墙头密布着狰狞的自动炮塔和探照灯基座，巨大的、如同银行金库般厚重的闸门紧紧关闭着，像巨兽紧闭的、拒绝一切生机的嘴巴。
围墙外，是布满了铁丝网、反坦克拒马和雷区标志的死亡地带。
陈默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他看到了生的希望！
只要进入那道门，躲进深深的地下，就有机会！
他沿着河床陡峭的土坡急速下滑，带起一阵烟尘。
距离基地那扇巨大的、象征安全与秩序的钢铁闸门，只剩下最后几百米！
突然！
基地闸门上方高耸的哨塔顶端，一道刺眼、惨白的光柱如同审判天使的利剑，猛地投射下来！
光柱精准地笼罩了闸门前方一片相对空旷的、被清理出来的硬化地面区域！
“哐当！
咔嚓嚓——”沉重的机械运转声和金属摩擦声中，基地侧面一扇仅供单人出入的小型钢铁侧门，如同怪兽的獠牙，轰然向内开启！
几道身影被粗暴地推搡出来，踉跄着跌倒在惨白刺眼的光柱笼罩的冰冷地面上。
那是西个衣衫破烂、面容枯槁、神情惊恐绝望的幸存者，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气息微弱、脸色青灰的小女孩。
他们暴露在强光下，如同被剥光了示众，眼中充满了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紧接着，一个穿着笔挺深灰色军官制服的身影，从容不迫地从小门内踱步而出。
他身材高大挺拔，肩章上银色的龙形徽记在探照灯的强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尊贵的光芒。
面容刚毅，线条分明如刀削斧凿，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掌控一切的从容微笑，与这片废墟和面前幸存者的绝望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他手中拎着一把造型流畅、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的先进手枪，枪口微微下垂，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指挥官！
求求您！
发发慈悲！”
一个被推倒在地、脸上带着新鲜擦伤和污迹的中年男人挣扎着抬起头，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地哀求，眼中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绝望，“我们只是…只是被爆炸波及受了点轻伤！
我们不是感染者！
真的不是！
我们检查过体温！
没有溃烂！
您看！
您看啊！”
他试图展示自己手臂上只是普通的擦伤。
“是啊！
烛龙指挥官！
放我们进去吧！
我们什么都能干！
打扫、搬运、种地…求您给条活路！”
另一个瘦弱如柴、头发枯黄的女人紧紧抱着怀里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哭喊着，声音凄厉，“孩子…孩子快不行了…她需要药…求您…”被称作“烛龙”的指挥官，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因为对方的哀求而加深了些许，那笑容在强光下显得格外冰冷和…愉悦。
他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目光扫过地上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西人，最终停留在陈默藏身的河床方向，似乎早己察觉到了这个不速之客的存在。
“活路？”
烛龙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空气，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质感，“磐石基地的资源，只提供给有价值、且…纯净的幸存者。”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地上哀求的女人和孩子身上，嘴角的笑意带上了一丝残酷的玩味。
“至于这些…无法证明自己清白，还可能携带污染源的…废物…”他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幽蓝手枪，枪口稳稳地对准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就该被彻底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