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恶语相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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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支撑他的,只剩下一个最简单、最卑微、也最执拗的念头,如同黑暗尽头唯一微弱的光点:活下去。

带着父母的遗愿,活下去。

外面淅淅沥沥的酸雨声似乎小了些。

但金属粉尘形成的灰黄色雾霭依旧浓重得令人窒息,粘稠地贴在皮肤上。

林墨单薄的身体,轻微地动了动。

冻得麻木僵硬的腿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和迟钝感。

他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屈伸着膝盖和脚踝,关节发出细微的、生涩的摩擦声。

他需要趁着这短暂的雨歇出去。

铁渣场每天都有新的“死亡洪流”被倾倒进来。

那是新的、渺茫的生存机会。

他紧了紧环抱着锈刀的手臂,那冰冷的触感透过破布传来,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十年磨砺出的本能,让那深潭般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专注。

身体里那根名为“生存”的弦,被重新绷紧了。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蜷缩的姿态,准备迎接外面那永恒的污浊与冰冷。

就在他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柄用破布裹着的锈刀,塞进怀里最贴近心口、那唯一尚存一丝微弱暖意的位置时——“砰——!!!”

一声如同重锤砸在朽木棺材板上的闷响,骤然撕裂了窝棚内凝滞的死寂!

他那本就摇摇欲坠、仅靠几块锈蚀铁皮勉强拼接的门板,被一只包裹着厚重合金底工装靴的大脚,挟着蛮横的力道狠狠踹中!

“呲喇——咔!”

刺耳的金属刮擦与撕裂声爆响!

门板瞬间扭曲变形,如同被巨力揉碎的废纸,猛地向内拍砸在冰冷的金属棚壁上!

整个窝棚都随之剧烈地一颤,簌簌落下混合着铁锈的尘埃。

几道魁梧如移动铁塔般的身影,瞬间填满了门口那点可怜的光线缝隙。

狭窄空间里本就稀薄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大手骤然抽空,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高大壮硕,几乎顶到了低矮的棚顶。

一件油光发亮、明显比林墨身上那件破烂好上几个档次的劣质皮夹克裹在身上。

脖子上挂着一条廉价却粗大得夸张的金属链子,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和动作哗啦作响。

脸上横肉堆叠,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

浓烈刺鼻的酒气,随着他每一次喷吐的呼吸弥漫开来,混合着窝棚原有的铁腥味,令人几欲作呕。

而在他的身后,两个同样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跟班。

其中一个脸上横贯着一道蜈蚣般狰狞的刀疤,从眉骨撕裂到嘴角,让那张本就凶戾的脸更添几分地狱恶鬼般的煞气。

“哟呵——!”

为首壮汉拖长了油滑的调子,声音在狭窄的窝棚里嗡嗡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他故意捏着嗓子,用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尖细假声喊道:“啧啧啧!

林妹妹?”

他夸张地向前探着那颗硕大的头颅,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转动,里面盛满了恶毒的嘲弄,像在欣赏一件即将被碾碎的玩物。

“这可怜见儿的,小脸儿白得跟刚刷的墙灰似的,是不是又想‘宝哥哥’来疼你了?”

“啊?

哈哈哈哈哈——!”

身后的疤脸和另一人,立刻爆发出粗野、放肆、毫无顾忌的哄笑,声浪撞在铁皮棚壁上又弹回来,充满了恶意与践踏的***。

壮汉大摇大摆地踏前一步,沉重的合金底皮靴毫无顾忌地踩在窝棚内还算干燥的地面上。

“咚!”

一声闷响,溅起一圈带着浓重铁腥味的灰尘。

他居高临下,如同审视垃圾堆里最碍眼的秽物,目光扫过蜷缩在角落最深重阴影里的林墨。

眼神里只有***裸的厌恶和一种掌控蝼蚁生死的的满足感。

林墨的身体,在门被踹开的瞬间,就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

身上肌肉瞬间绷紧起来!

他受够了这种感觉。

十年了。

十年间,这三张令人作呕的脸孔,如同附骨之蛆,隔三差五便在这破败的窝棚里准时上演同样的戏码。

他并非没有反抗过。

每一次屈辱的拳脚落下,每一次恶毒的嘲弄入耳,那蛰伏在骨髓深处的血性都会咆哮着想要冲破枷锁。

然而,双方的实力有着明显的差距。

对方的拳头更快、更重,带着武道的蛮横力量,轻易就能将他掀翻在地,换来更凶狠的践踏。

每一次挣扎,都只是徒劳地在泥泞中陷得更深。

每一次反抗,都让那名为“废血者”的烙印,在他卑微的命运上,烫得更深、更痛。

废血者。

这三个字,是套在他脖颈上无形的枷锁,是刻在他骨血里的诅咒。

它冰冷地宣告着一个绝望的事实。

他这身流淌的血液,早己被判定为武道之路上的废品注定终生无法踏足那力量与尊严的殿堂。

林墨的身体绷得像一块即将碎裂的岩石。

十年累积的屈辱、恐惧和无处宣泄的暴怒,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冰冷的血管里奔突冲撞。

他低着头,凌乱的黑发垂落,遮住了那双此刻无比冰冷的眼神。

他甚至能清晰闻到壮汉皮靴上沾染的机油、汗臭和廉价合成酒精混合的刺鼻气味。

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带着劣质烟草味的灼热气息喷在自己头顶。

“哑巴了?”

“林妹妹?”

壮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无视的恼羞成怒,尖细的假音撕裂开来,露出底下粗粝的威胁。

他那只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腥风,猛地探出,五指张开如铁钳,首抓向林墨的头发!

动作粗暴,意图将他像拖死狗一样从阴影里拽出来,彻底暴露在羞辱的聚光灯下。

身后的疤脸和另一人停止了哄笑,眼神里只剩下看戏的残忍兴奋。

两人的身体微微前倾,期待着猎物徒劳挣扎的狼狈模样。

然而,就在那肮脏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发丝的瞬间。

一股混杂着十年积压的屈辱,在他死寂的心湖深处轰然爆发!

这一次,那麻木的冰壳被彻底粉碎!

他没有像过往无数次那样,将头埋得更低,用沉默和蜷缩换取片刻的喘息。

他猛地抬起了头!

阴影从他脸上褪去,露出一张年轻稚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