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意十台摄像机对着我。灯光烤得脸发烫。导演的倒计时在耳边嗡嗡响。
“三、二……”我深呼吸。指甲掐进掌心。抬眼就撞进一双冷冰冰的眸子里。江砚白。
我的死对头。娱乐圈都知道。我们演过情侣，片场吵到导演摔剧本。颁奖礼红毯，
他踩过我三次裙摆。我“不小心”泼湿过他高定西裤。微博隔空内涵是家常便饭。现在，
我和他。被困在这档爆火的恋爱综艺里。《心跳信号》。节目组真会玩。“一！
Action！”我挤出职业假笑。对着镜头挥手。“大家好，我是苏晚意。
”声音甜得能挤出蜜。旁边响起一声嗤笑。很轻。只有我听见。江砚白拿着话筒，姿态从容。
“江砚白。”三个字，惜字如金。弹幕已经疯了。******！真是他俩！节目组牛逼！
这俩同框我做梦都不敢想！打起来！打起来！搬好小板凳苏晚意笑得好假，
江砚白脸好臭，哈哈哈！流程走完。主持人宣布第一个环节。“初印象互选！”规则简单。
男女嘉宾背对背站。每人手里一个小牌子。写上最想约会对象的名字。同时亮出。
我捏着白板笔。手心有点汗。写谁？除了江砚白，另外两个男嘉宾。一个唱跳爱豆，叫林屿，
阳光帅气，对我笑得很甜。一个新锐导演，周叙言，气质儒雅。写谁都比写江砚白强。
我果断写下“林屿”。干净利落。“三、二、一！请亮牌！”我翻过牌子。笑容自信。
下一秒，笑容僵在脸上。江砚白也亮牌了。白底黑字。力透纸背的两个字。苏。晚。意。
我的名字。主持人声音拔高八度。“哇哦！第一对互选成功！恭喜江砚白和苏晚意！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摄像机怼到我面前。捕捉我每一丝错愕。弹幕炸成烟花。？？？？？
江砚白写的苏晚意？？我瞎了？剧本！绝对是剧本！苏晚意表情管理崩了！
笑死！我猛地扭头瞪江砚白。他正好也看过来。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嘲讽的弧度。
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惊、喜、吗？”我瞬间懂了。他是故意的。他知道我会避开他。
所以他选我。就是为了看我出丑！这个***！——被迫“互选”的结果。
就是第一次正式约会。我和江砚白绑定。节目组地点选在海边。阳光，沙滩，椰子树。
浪漫得一塌糊涂。可惜对象不对。我穿着碎花吊带裙。戴着大草帽。墨镜遮住半张脸。
江砚白一身休闲白衬衫，沙滩裤。人模狗样。摄像机远远跟着。我们沿着沙滩走。
中间隔着至少两米。像两个不熟的陌生人。沉默。只有海浪哗哗响。弹幕急死了。说话啊！
急死我了！这俩人中间能再塞下三个我。空气都尴尬得凝固了……必须破冰。
为了我的敬业人设。我清清嗓子。“今天天气……还不错。”江砚白目视前方。“嗯。
”“海水……挺蓝的。”“嗯。”“沙子……挺细的。”“嗯。”我火气蹭蹭冒。停下脚步。
“江砚白，你除了‘嗯’还会说别的吗？”他也停下。转头看我。墨镜遮住他眼神。
“你想听什么？”语气平淡无波。“随便！聊天！懂吗？我们在录节目！”我压低声音，
咬牙切齿。他点点头。“哦。”然后继续往前走。我气得差点原地爆炸。弹幕笑疯了。
哈哈哈哈苏晚意要气死了！江砚白：已读乱回。苏晚意：我想杀人。江砚白：哦。
这对视死如归组合我锁死！我深吸一口气。追上去。行，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江砚白，”我换上甜腻腻的假笑，“听说你下部戏要跟陈导合作？恭喜啊！
”陈导是圈内大拿。但脾气古怪。最讨厌演员私下营销炒作。江砚白脚步顿了一下。
“听谁说的？”“哎呀，圈里都传遍了嘛！”我故作天真，“是不是定了呀？真为你高兴！
”摄像机清晰地拍着他。他嘴角绷紧了。“没定。”“哎呀，谦虚什么！”我乘胜追击，
“陈导那么欣赏你，肯定……”“苏晚意。”他打断我。声音不高，但冷。“管好你自己。
”他加快脚步。把我甩在后面。我对着他背影做了个鬼脸。弹幕又炸了。***！
信息量好大！苏晚意故意的吧？捅刀子啊！江砚白脸黑了！打起来！我爱看！
——第一次约会灾难收场。我以为这已经够糟了。没想到还有更糟的。节目组搞突袭。
半夜把所有人叫醒。塞进一辆大巴车。美其名曰“逃离城市，寻找心动”。开了五六个小时。
天蒙蒙亮。停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片山林。
主持人拿着大喇叭。“欢迎来到‘心跳荒岛’！”“接下来三天两夜！
”“你们将在这里进行生存挑战！”“并完成心动任务！”我穿着单薄的睡衣。
凌晨的山风一吹。透心凉。想死的心都有了。分组又是按“初印象互选”。我和江砚白，
再次绑定。另外两组，林屿和歌手许芊羽，周叙言和模特秦晴。我们领到基础物资。
一个帐篷，一小包压缩饼干，一瓶水，一把小刀。任务：在天黑前，
找到节目组藏在山里的“心动信物”。并搭建好营地。三组分开行动。我抱着胳膊。
看着地上那点可怜物资。再看看旁边杵着、一脸“生人勿近”的江砚白。绝望。“怎么分工？
”我认命地问。他扫了一眼。“你搭帐篷。我去找信物。”言简意赅。“行。
”我巴不得他赶紧走。他拿起小刀和水，转身就进了林子。背影很快消失。
我开始跟帐篷搏斗。那些钢管和帆布像跟我有仇。折腾半天。只支棱起一个歪歪扭扭的架子。
太阳升高。越来越热。我满头大汗，手上沾满泥。帐篷还是塌的。弹幕心疼了。
晚意好可怜……江砚白怎么还不回来？让她一个人弄？这帐篷质量好差啊！
突然。旁边树林一阵响动。我以为是江砚白。抬头一看。心猛地一沉。一条土黄色的狗。
体型不小。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噜声。一步步朝我靠近。
眼睛盯着我脚边那包压缩饼干。野狗！我头皮发麻。瞬间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别……别过来……”声音发颤。狗又逼近一步。口水滴下来。弹幕疯了。啊啊啊狗！
节目组安保呢！快来人啊！晚意快跑啊！江砚白你在哪！！！我脑子一片空白。
恐惧攥紧心脏。想后退。腿像灌了铅。野狗后腿一蹬！猛地朝我扑过来！我尖叫一声！
下意识闭眼！抬手挡在脸前！预期的疼痛没来。砰的一声闷响！夹杂着野狗的惨嚎！
我惊魂未定地睁开眼。江砚白挡在我身前。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粗树枝。刚才那一下，
狠狠砸在狗腰上。野狗吃痛。退开几步。但没跑。龇牙咧嘴，更加凶悍。随时准备再次扑上。
“躲我后面！”江砚白头也不回地吼。声音紧绷。我连滚爬爬躲到他身后。
抓着他背后的衣服。抖得像风里的叶子。他死死盯着狗。握着树枝的手，指节发白。
身体微微弓着。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野狗低吼着。绕着圈。寻找机会。时间像凝固了。
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突然。狗再次扑起！目标是我露出来的小腿！“滚开！
”江砚白怒吼一声。手里的树枝带着风声。狠狠劈下去！咔嚓！树枝打在狗头上！力道之大。
树枝断成两截！野狗哀嚎着摔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夹着尾巴，呜咽着飞快逃进了树林。
危机解除。江砚白还保持着挥棒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背上的衬衫被汗浸湿一大片。
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眼泪后知后觉地涌出来。止都止不住。他转过身。喘着粗气。
低头看我。眼神复杂。有未退的戾气。还有一丝……慌乱？“受伤没？”他声音有点哑。
我摇头。只顾着哭。吓的，也是委屈的。他沉默了一下。蹲下来。
递过来一块……灰扑扑的手帕？“擦擦。”我没接。还是哭。他好像叹了口气。笨拙地。
用那块手帕。胡乱在我脸上抹了两下。动作很粗鲁。像擦桌子。“别哭了。
”他语气硬邦邦的。“丑死了。”我哭声一噎。气得瞪他。“要你管！”他收回手帕。
没再看我。站起身。去收拾地上散落的帐篷零件。弹幕已经哭成一片。呜呜呜吓死我了！
江砚白太帅了！英雄救美！他刚才冲出来的速度！我哭死！
那块手帕……他居然随身带手帕？他擦眼泪的样子好笨拙好可爱！这还不心动？？
？我坐在地上。看着他沉默地、利落地重新搭建帐篷。比刚才我弄的牢固一百倍。
阳光落在他汗湿的侧脸。线条冷硬。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因为野狗事件。
节目组加强了安保。营地周围多了几个工作人员。晚上。围着篝火。
大家分享白天找的“心动信物”。林屿和许芊羽找到一对草编戒指。
周叙言和秦晴找到一块天然心形石头。轮到我们。江砚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来。掌心是一颗……圆溜溜的、光滑的鹅卵石。灰白色。毫无特色。“这算什么信物？
”主持人问。江砚白看着跳跃的篝火。声音没什么起伏。“山里小溪边捡的。
”“觉得……还算圆。”弹幕无语。就这？鹅卵石？？？
江砚白你敷衍得也太明显了吧！我捏着那颗石头。凉凉的。白天被他攥在手里。
好像还残留一点温度。主持人打圆场。“咳咳，圆，也是圆满的意思嘛！好寓意！
”我默默把石头攥紧。没说话。篝火噼啪响。大家唱歌聊天。气氛轻松起来。林屿很活跃。
抱着吉他弹唱。许芊羽跟着轻轻和。周叙言和秦晴低声交谈。火光映着他们带笑的脸。
我坐在角落。抱着膝盖。江砚白坐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沉默地往火堆里添柴。跳跃的火光。
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白天的画面又闪回脑海。他挡在我身前的背影。
挥棒时绷紧的手臂线条。还有那块擦眼泪的、粗糙的手帕……心绪有点乱。“喂。
”我小声叫他。他侧过头。“嗯？”“白天……谢谢。”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他添柴的手顿了一下。“哦。”又恢复沉默。过了会儿。他忽然开口。声音很低。
只有我们俩能听见。“以后……别一个人待着。”我一怔。转头看他。他依旧看着火堆。
侧脸轮廓在火光里显得柔和了些。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几拍。——荒岛求生结束。
回到城市录制基地。我和江砚白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
但也说不上多好。偶尔在镜头扫不到的地方。能说上几句不咸不淡的话。
弹幕敏锐地捕捉到了。是我的错觉吗？他俩好像没那么针锋相对了？
江砚白看苏晚意的眼神……有点东西？苏晚意好像也不怎么怼他了？
死对头变味了？节目进入中段。安排了“心动电话”环节。
每个嘉宾匿名给“心动对象”打电话。说一段心里话。对方猜是谁。直播形式。***加倍。
我坐在单独的小房间里。面前一部老式座机。手心有点汗。打给谁？林屿？他阳光开朗，
对我一直很热情。周叙言？成熟稳重，交流很舒服。或者……江砚白？这个念头冒出来。
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甩掉。不行。太尴尬了。我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