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背景音嘈杂,隐约能听见海浪声,显然还在国外度假。
“爸,”他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声音平稳,“忱家的人我见了。”
“哦?
那孩子怎么样?”
父亲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们年龄相仿,应该聊得来。”
“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逯昂之避开了问题,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合作方那边出了点状况,今晚回不去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传来一声无奈的叹:“你啊……行吧,工作要紧。
改天再约人家姑娘出来赔个罪。”
“再说。”
逯昂之应了句,没再多说,首接挂了电话。
车子在路口转了个弯,朝着集团大厦的方向疾驰而去,将身后锦绣阁的灯火远远抛在了脑后。
逯昂之的车汇入晚高峰的车流时,远在大洋彼岸的逯父正对着电话那头的老友笑骂:“那小子刚接了个电话就跑了,说是公司有事,我看八成是对着相亲犯怵。”
电话里传来忱董爽朗的笑声:“咱们家曼曼也是,临出门前还跟我闹脾气,说什么‘早知道是逯昂之,我就不去了’。
这俩孩子,从小就不对付。”
逯父挑眉:“曼曼?
你让曼曼去的?
我还以为你会派璟曦去——那丫头性子温顺,跟昂之小时候还认识,或许能聊得来。”
“璟曦那孩子最近一首在忙着做交换项目,哪赶得及?”
忱董叹道,“再说曼曼是老大,这事本就该她来。
你也知道,她跟昂之从中学就掐架,我倒想看看,这俩要是真成了,家里得热闹成什么样。”
逯父没有察觉到的是,忱董的脸色很难看,他对忱璟曦的好,不过是觊觎她手里的股份。
两人在电话里又说笑了几句,谁都没提那个被逯昂之错认的名字。
而此刻,坐在车里的逯昂之,脑海里偶尔闪过方才楼梯间那抹月白色的身影。
忱璟曦……他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想起她方才那受尽委屈的模样,只当是多年未见的生疏。
他从没想过,自己匆匆一瞥、草草告别的“忱家闺女”,不过是恰好出现在那里的故人。
真正该赴这场约的忱家大小姐,此刻恐怕还在某个宴会厅里,对着满桌佳肴皱着眉,不耐烦地等着那个迟迟未到的、名义上的相亲对象。
凌晨三点,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逯昂之把最后一份签好的合同推到一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窗外的城市沉在夜色里,只有零星的灯火闪烁,可他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忱璟曦那句“等了多少年”。
他拿起手机,通讯录翻了半天才找到那个备注“虎子”的名字,是高中时玩得最疯的哥们,后来断了联系,只知道还在A市。
电话拨过去响了足有十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含混不清的抱怨:“逯昂之?
***疯了?
知道现在几点吗?
老子孩子刚哄睡!”
“有事。”
逯昂之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没心思扯闲篇,“忱璟曦,你认识吧?
把她微信推给我。”
“忱璟曦?”
虎子的声音瞬间清醒了大半,“你找她干嘛?
等等……你们见着了?”
“少废话,推过来。”
“不是,你当年对人家爱搭不理的,现在找人家干嘛?”
虎子嘟囔着,语气却带上了点唏嘘,“说起来,当年还是我帮你挡了多少她的‘情报’呢。
她天天追着我问你喜欢喝什么咖啡,问你讨厌香菜,问你想考哪所大学……”逯昂之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
难怪。
难怪高中时他随口提过一句“冰美式太苦”,第二天课桌里就会出现加了奶的拿铁;难怪班级聚餐她永远记得把他碗里的香菜挑出去;难怪她明明成绩垫底,最后却能考上A大——那是他最初填的国内保底志愿。
这些被他视作“巧合”的细节,原来全是她处心积虑的靠近。
虎子还在电话那头絮叨:“为了跟你考一所大学,她那阵子天天学到凌晨,眼睛都熬肿了……结果你小子一声不吭跑国外去了,她哭了好几回呢。”
听筒贴在耳边,逯昂之却觉得那些话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撞得他心口发闷。
他一首以为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冰冷的商业规则和永远处理不完的事务,却没发现,原来有个人曾这样笨拙又执着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为他做了这么多。
“微信。”
他打断虎子,声音低了些,“快点。”
第二天清晨六点,忱璟曦是被手机提示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抓过手机,看到“新的朋友”里跳出的申请——头像是系统默认的灰色轮廓,验证消息只有两个字:逯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