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梦魇重生我做了一个预知梦,梦见自己万箭穿心死在秦烽怀里。重生后我步步为营,
终于在大军压境前夜逃出城。却在半路发现他袖中掉落的玄铁令牌——那是死士的遗物。
我发疯般赶回城墙下,看见他正卸下我的银甲。“挽星,穿上它。
”秦烽将染血的甲胄披在我身上。箭雨落下时,他笑着擦掉我的眼泪:“早说过了,
梦都是反的。”---利箭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灌满了我的耳朵,仿佛地狱深处传来的招魂曲。
冰冷的金属狠狠凿穿我的皮肉,一根,两根,
然后是无数根……每一次贯穿都带来一阵撕裂灵魂的剧痛,像滚烫的烙铁烫在骨髓上。
温热的血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了厚重的战袍,黏腻、滚烫,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烧红的刀子。我动弹不得,像一只被钉死在砧板上的蝴蝶,
徒劳地感受着生命随着温热的血液汩汩流失。视线早已被血水和泪水模糊,
整个世界只剩下绝望的猩红。只有他,只有秦烽的脸,是这片猩红里唯一清晰的景象。
他的眼睛,那双曾盛满大漠星河的深邃眼眸,此刻碎裂成一片惊痛欲绝的荒原。
他死死地抱着我,双臂如同钢铁铸就的囚笼,勒得我残存的骨头都在***。
他下颌的线条绷得死紧,每一寸肌肉都在绝望的颤抖中虬结。
“秦…烽…”我的喉咙被腥甜堵住,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耗尽最后的气力。
我想抬手,想再碰一碰他染血的侧脸,指尖却沉重如灌了铅,徒劳地悬在半空。“别说话!
挽星…看着我!看着我!”他嘶吼着,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砾在摩擦,
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砸落在我冰冷的额头上,烫得我心头一缩。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捂住我胸前那些致命的箭孔,可那汩汩涌出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流,
瞬间染红了他那双曾执剑破阵、如今却沾满我爱人鲜血的手。
“别…丢下我…”黑暗如同冰冷沉重的潮水,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
贪婪地吞噬着我残存的意识。他怀抱的温暖,是我坠入无边寒渊前,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挽星!顾挽星——!”他撕心裂肺的呼喊,是我沉入无边黑暗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那声音里蕴含的绝望与痛苦,比贯穿身体的箭矢更甚百倍,
深深烙印在我即将溃散的灵魂之上。……2 冷月惊魂“呃——!
”我猛地从冰冷的床榻上弹坐起来,像一条被甩上岸濒死的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几乎要破膛而出。喉咙里发出濒死的抽气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
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激得我一阵阵战栗。月光惨白,从雕花窗棂斜斜地透进来,
在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如同鬼爪般的阴影。屋角鎏金博山炉里,安息香的气息袅袅浮动,
本该安神,此刻却像墓穴里腐朽的尘埃,令人窒息。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留下几道清晰的月牙痕,尖锐的疼痛刺穿噩梦的余悸,带来一丝虚弱的清明。不是梦。
那利箭穿心、血液喷涌、筋骨寸断的剧痛,那生命飞速流逝的冰冷绝望,
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秦烽惊痛欲绝的嘶吼……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我重生了。
回到了大军压境的前一个月,回到了噩梦尚未成真的节点。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地冲撞,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四肢百骸残留的幻痛。前世临死前秦烽那双碎裂的眼睛,
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印在我的脑海深处。
万箭穿心…死在他怀里…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和绝望,清晰地刻在每一根骨头上。
我猛地掀开锦被,赤脚踩在冰凉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激得我打了个寒噤,却也让混乱的思绪暂时凝滞。不行,不能重蹈覆辙!
绝不能让秦烽再为了我…绝不能!前世,就在这大军压境的前夕,秦烽以“送嫁”为名,
一意孤行地将我强行塞进了一顶密不透风的软轿,命他最精锐的亲卫秘密护送,
试图将我远远送出这座即将化为修罗场的孤城。而我,像个愚蠢的提线木偶,
沉浸在离别的悲伤和不甘里,竟未能察觉他平静面容下那早已写好的死志。
直到我半途惊觉不对,发疯般挣脱束缚、不顾一切地奔回,看到的,却是他身中数箭,
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雄鹰,跪倒在残阳如血的城楼下。他用尽最后力气擦掉我的眼泪,说的,
便是那句让我痛彻骨髓的话:“早说过了…梦…都是反的…”这一世,
我不能再做那个被蒙在鼓里、无力回天的顾挽星!3 死谏之谜接下来的日子,
我成了秦烽身边一道无声的、固执的阴影。他练兵布防,我就在城楼箭垛的阴影里远远看着,
强忍着每一次看到他被沙尘汗水浸透的身影时,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悲鸣和呼喊。
他深夜在灯下对着舆图推演,眉头紧锁,我便隔着书房的窗棂,一站就是半宿,
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我调动起前世零散的记忆碎片,
像在泥沼中艰难地摸索着路径。我知道城西粮仓守卫换防的薄弱时辰,
记得城南老槐树下那条被野草覆盖、几乎废弃的隐秘狗洞,
更清楚秦烽麾下哪个副将看似忠心却最易被威逼利诱……机会,
终于在临近大军压境的前两日出现。秦烽被紧急军报召去北门处理一起突发的斥候冲突,
整个将军府骤然陷入一种外松内紧的忙乱之中。书房外的守卫被临时抽调了大半。时机到了。
我像一道无声的幽灵,借着府中仆役行色匆匆的掩护,悄然闪进了他的书房。
空气里弥漫着他惯用的松墨和硝石混杂的凛冽气息。心跳得如同战鼓,
目光飞快扫过沉重的紫檀木桌案、高耸的书架、悬挂的舆图……最后,
定格在墙角那个毫不起眼的、用于存放废弃兵器的乌木箱上。
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瞬间清晰——他曾有一次,在极度疲惫时,
将一沓旧书信随意塞进了那个箱子最底层。我屏住呼吸,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轻轻掀开了沉重的箱盖。生铁和旧皮革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拨开几件残破的护腕和断掉的枪头,手指探向布满灰尘的箱底。
指尖触到了冰冷的、带着棱角的金属片!我的心骤然一缩。猛地将它抽了出来。
那是一枚令牌。入手沉重冰冷,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光滑,却仍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玄铁铸就,
上面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只有两个笔锋如刀、力透骨血的古篆铭文——“死谏”。
这两个字像两道淬了毒的寒冰之锥,狠狠凿进我的眼底!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死谏!
我死死攥着这枚冰冷的玄铁令,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掌心被令牌边缘硌得生疼,
却丝毫压不住那灭顶的恐惧。死士……遗物?前世支离破碎的画面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残叶,
疯狂地冲击着我的脑海。他深夜独自擦拭佩剑时,
眼中那沉如寒潭的决绝;他临别前强行塞给我护身软甲时,
指尖那异常冰冷的触感;还有……还有他最后跪在城楼下,面对如蝗箭雨时,
嘴角那抹近乎解脱的、平静到诡异的微笑!所有被忽略的细节,所有被他刻意掩饰的异常,
此刻都因为这枚冰冷的“死谏”令,骤然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肝胆俱裂的真相!
他不是要送我走!他是要用自己的命,去填平那座注定守不住的孤城!用他秦烽的血肉之躯,
为我,为这满城百姓,去执行一场注定有去无回的“死谏”!那所谓的“送嫁”,
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一场用我的余生去换取他慷慨赴死的骗局!
“秦烽……你这个疯子!”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
巨大的恐慌和愤怒像毒藤般缠绕住心脏,几乎要将它勒碎。什么步步为营!什么改变命运!
我所有的挣扎和算计,在他早已写定的死志面前,简直可笑至极!不能!绝对不能!
4 城门诀别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猛地从地上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