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蹑手蹑脚走到卧室门口，透过门缝看见张磊佝偻着背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冷光在他脸上游移，像停尸房的验尸灯。
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满了，烟蒂堆成座黑色的小山，几支没掐灭的还在冒着青烟，混着他身上酸馊的汗味飘过来。
十年了。
林晚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想。
十年前张磊向她求婚时，单膝跪地的姿势比现在挺拔多了。
那天他穿着定制西装，手里攥着 DR 钻戒的丝绒盒子，在希尔顿酒店的旋转餐厅里，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
他说："晚晚，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干，我养你。
"现在他养她的方式，是把自己关在曾经能容纳二十人的大客厅里，对着招聘软件骂骂咧咧，骂老板眼瞎骂世道不公，最后总能绕回一句："要不是为了你们娘俩，我至于这么拼命吗？
""又在看什么？
" 林晚推开门，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结婚前张磊总说她光脚走路像小猫，现在她的脚步声只会让他烦躁地皱起眉头。
张磊猛地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林晚瞥见是她的微信朋友圈界面。
"没什么。
" 他声音沙哑，喉结滚动了一下，"今天周凯又给你带早餐了？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
她昨晚刚跟周凯吐槽张磊又查她手机，今天周凯就特意绕路买了她爱吃的生煎包，还笑着说 "给我们林大美女补补"。
当时办公室的小吴还起哄说周哥偏心，她嘴上嗔怪着推开周凯的手，心里却像被羽毛搔过，痒得舒服。
"同事间互相帮忙而已，" 她弯腰收拾茶几上的空酒瓶，"你整天在家没事干，就盯着这些？
""我没事干？
" 张磊突然拔高声音，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没事干是谁造成的？
要不是你整天要买包买首饰，我能把资金链绷那么紧？
现在倒好，我垮了，你倒在外面风光，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张磊你讲点道理！
" 林晚也来了气，把酒瓶重重砸进垃圾桶，"我上班是为了谁？
上个月房贷差点逾期忘了？
你女儿补习班的费用还是我预支的工资！
"提到女儿张雅，张磊的气焰矮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