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雯枝以前很少去，首到上周英语老师说：“路航也会去英语角当志愿者，你可以去跟他练练口语，对你以后的阅读理解有帮助。”
她攥着英语书站在槐树后面时，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腔。
路航正站在石桌旁，跟两个女生讨论着什么，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连帽卫衣，帽子上的抽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徐雯枝？”
有人喊她，是林晓雨，“快来，路航正在讲美国的国家公园呢，你不是最懂这个吗？”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路航转过头，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亮：“正好，刚才说到黄石公园的地热喷泉，你之前在作文里写过相关的句子，很生动。”
徐雯枝没想到他会记得自己作文里的内容，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我……我是看纪录片学到的。”
“哪个纪录片？”
路航追问，语气里带着真诚的好奇，“我最近在做一个关于环境保护的课题，可能用得上。”
“是《地球脉动》的第二季，第三集里有提到。”
她小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英语书的页角。
他们开始用英语交谈，从黄石公园聊到亚马逊雨林，路航的发音标准流利，像听力磁带里的播音员，而徐雯枝的口语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那些在课本里背过无数次的句子，此刻从舌尖滚出来，竟带上了点别样的韵律。
有个男生用英语问：“路航，你这么厉害，以后是不是要考清北？”
路航笑了笑：“还不确定，先把眼前的竞赛搞好。”
他看向徐雯枝，“你呢？
英语这么好，有没有想过以后学翻译？”
徐雯枝愣了一下。
翻译？
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遥远了，像杂志里才能看到的职业。
她摇摇头，刚想说“还没想过”，林晓雨己经抢着说：“她肯定能考上外国语大学！
到时候就是专业翻译啦！”
夕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徐雯枝的影子和路航的影子在地面上轻轻挨着，像两株悄悄靠近的植物。
她忽然想起早上路过菜市场时，看到摊位上摆着的石榴，饱满的果实里藏着密密麻麻的籽，像她此刻说不出口的心事。
英语角结束时，天己经擦黑了。
路航推着自行车跟徐雯枝同路，路灯次第亮起，把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了又缩。
“你数学是不是不太好？”
路航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徐雯枝的脚步顿了顿，手指抓紧了书包带：“嗯。”
“我这里有本数学错题集，可能对你有用，明天带给你？”
她猛地抬起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里盛着月亮的光。
“……好，谢谢。”
“没事，都是同学。”
路航点头，“其实你上次月考的最后一道数学题，思路是对的，就是计算的时候粗心了，下次注意点就行。”
“谢谢。”
“不客气。”
路航停下脚步，“我到这儿了，明天见。”
他转身走进一个小区，门口的保安笑着跟他打招呼。
那是个环境很好的小区，有干净的草坪和亮着灯的单元楼，和徐雯枝住的那条巷子像是两个世界。
徐雯枝推着车继续往前走，巷子里弥漫着晚饭的香味和垃圾桶的酸腐味，弟弟的哭闹声从远处传来。
她摸了摸口袋里那五块二毛钱，忽然觉得，也许那些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东西，并不是真的碰不到。
第二天，路航果然把错题集带来了。
那是个蓝色封面的笔记本，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每道错题旁边都用红笔写着解题思路，甚至还有“这里容易算错小数点辅助线可以这样画”的小备注。
徐雯枝翻开第一页时，看到扉页上写着一行字：“错题是路标，不是终点。”
字迹挺拔，像路航本人一样，带着种向上的力量。
那天下午的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写了道很难的几何题，全班都在埋头苦算，徐雯枝却忽然想起路航错题集里类似的题型。
她咬着笔尖想了五分钟，忽然在草稿纸上画出一条辅助线，那一刻，像有盏灯在脑子里亮了起来。
下课铃响时，她看着自己算出的答案，第一次没有在数学课结束后感到心慌。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她抬起头，正好看到路航从走廊经过，他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朝她笑了笑，像把阳光都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