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手指抚过桌沿的银制餐具,突然在刀叉反光里看见身后侍者的手腕——内侧纹着半只紫色蝴蝶,正是程小羽纹身的残缺版。
“沈董事长恭候多时。”
侍者掀开丝绒帘幕,露出坐在真皮沙发上的老人。
沈明修的左手无名指空着,却在右手小指戴着枚双蝶交叠的尾戒,比清道夫的多了道金色纹路。
“你长大了。”
老人指节敲了敲桌上的牛皮纸袋,里面露出养父的日记本,“07号,不,现在该叫你林警官。
当年你从孤儿院逃出去时,我就知道,你迟早会顺着齿轮的痕迹,爬回这栋吃人的大厦。”
林深的枪口对准对方眉心:“程小羽、我师父、还有三年前死在港口的缉毒警,都是你蛹化实验的祭品。
那个穿白大褂的清道夫,到底是谁?”
沈明修笑了,笑得咳嗽起来:“祭品?
不,他们是破茧的蝶。
你以为程小羽只是护士?
她是03号实验体,当年你妹妹小满的替代品。
至于清道夫——”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是你最熟悉的人,在你师父开枪打死他之前,他叫陈立诚。”
怀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
林深的耳鸣声再次炸响,眼前闪过三年前港口的画面:师父举着枪冲向集装箱,转身时露出的尾戒,分明和沈明修右手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他的声音在颤抖,“师父是被清道夫杀死的——”“错了。”
沈明修打开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着张照片:年轻的陈立诚戴着尾戒,站在孤儿院实验室里,怀里抱着穿红裙的小满,“陈立诚是第一个接受蛹化实验的警察,也是第一个失败的清道夫。
三年前他来找我时,体内的药剂己经失控,所以他求我开枪,帮他完成最后的任务——把你送进宁市重案组,让你顺着他留下的茧,一步步剥开永夜的真相。”
窗外突然亮起强光。
首升机的探照灯扫过大厦玻璃,林深在反光里看见,二十名戴黑色尾戒的保镖正从两侧包抄。
而沈明修趁机按下沙发上的按钮,地板突然裂开,他掉进了升降通道,临走前扔下句话:“去十九楼停尸房,你妹妹在等你——还有,苏晚医生的手术服下,藏着和你一样的蝶形疤痕。”
电梯在十九楼停下时,血腥气扑面而来。
停尸房的不锈钢抽屉全部打开,里面躺着七具尸体,每具胸口都嵌着银色蝶形金属片。
最里面的抽屉里,穿红裙的小满闭着眼睛,手腕内侧的蝴蝶纹身正在渗出银光,像活着的生物在皮肤下游走。
“哥?”
小满的声音突然响起,睫毛颤动着睁开眼,瞳孔中央竟有个细小的蝶形光斑,“他们说,我是第18号茧,而你是唯一能让我破茧的人。”
身后传来手术刀落地的轻响。
林深转身,看见苏晚正从阴影里走出,白大褂领口大开,左肩上蜿蜒着三道疤痕,组成蝶翼的形状。
她手里拿着注射器,药液在灯光下泛着和金属碎屑相同的银光。
“对不起。”
苏晚的声音在抖,“三年前在港口,是我把清道夫的位置告诉你师父的,因为我父亲也是实验体,我想知道他到底变成了什么。”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掉下来,“现在我知道了,我们都是永夜养的蛹,而破茧的代价,是要吃掉其他蝴蝶的翅膀。”
停尸房的灯突然熄灭。
林深在黑暗中抓住小满的手,触到她掌心的齿轮状凸起——和钟表厂铁柜里的实验报告写的一样,成功的清道夫,掌纹会变成齿轮,那是操控蛹化药剂的钥匙。
“哥,他们来了。”
小满的声音变得冰冷,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蝶形,“用你的枪,打开我胸口的茧,这样我们就能一起,让宁市的黑夜,永远困在蛹里。”
首升机的轰鸣掠过楼顶。
林深摸向口袋里的怀表,裂开的表盘突然发出荧光,指针正指向23:47——三年前港***炸的时间,也是养父坠楼的时刻。
他突然明白,所有的茧,都是从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开始编织的,而现在,该由他来剪断最后一根丝线。
当第一颗子弹击穿停尸房的锁时,林深扣动了扳机。
但枪口对准的不是小满,而是她胸口的金属蝶形片。
火花溅起的瞬间,整个大厦的灯光突然亮起,在玻璃幕墙上拼出巨大的蝴蝶投影,翅膀上的纹路,正是宁市地图的轮廓。
而在大厦下方的街道,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把最后一枚茧形炸弹放进下水道。
他摘下黑色口罩,露出左脸的蝶形纹身——那是林深在三年前的爆炸中,亲手在对方脸上留下的灼伤。
“该醒了,07号。”
男人转动尾戒,下水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这次,整个城市都会陪我们一起破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