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许远山举着贝壳形状的塑料桶追上来,桶里晃荡的海水溅在母亲苏婉裙摆上,晕开深色的涟漪。
“当心礁石!”
苏婉的笑声被浪涛揉碎,她蹲下身替儿子拍掉膝盖的沙粒,腕间贝壳手链碰撞出清脆声响。
许风突然指着远处惊叫,涨潮的海水正将他用沙堆砌的城堡冲垮,泛白的浪花卷走最后一座塔楼。
晚霞将海面染成血色绸缎时,天边突然划过刺目白光。
许风攥着母亲的手惊呼,一颗拖着长尾的陨石撕裂云层,尾焰灼烧空气发出尖锐的嗡鸣。
“快许愿!”
苏婉将儿子护在怀里,声音发颤却仍带着笑意。
许远山揽住妻儿,三人闭眼的瞬间,咸涩的海风突然凝固。
许风偷偷睁开眼,看见父母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汗珠,在即将坠地的陨石光芒中微微发亮。
轰鸣碾碎了所有声响。
许风被气浪掀飞,后脑重重磕在礁石上。
朦胧间,他看见母亲扑过来的身影化作血色残影,父亲张开的手臂在爆炸中支离破碎。
滚烫的沙砾嵌入皮肉,而那颗本该坠落的陨石竟悬停半空,外壳裂开蛛网状纹路。
黑暗从裂缝中流淌而出,凝结成男人扭曲的轮廓。
他赤足踏在燃烧的海水上,长袍垂落处腾起幽蓝火焰,空洞的眼窝正对着蜷缩在血泊中的孩童。
阴影从裂缝中漫出,凝聚成模糊的人形轮廓。
它赤足踏在燃烧的海水上,周身缠绕着令人作呕的黑雾,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却传来刺耳的嘲笑:“许愿?
真是可笑的妄想。”
它伸出枯瘦的手指,虚空勾勒出父母临终前的画面——苏婉扭曲的面容仍保持着护子的姿势,许远山被撕裂的手掌还在半空中徒劳伸展。
“看看这对蠢货,”阴影发出尖锐的嗤笑,“为了你这种废物,连命都不要了。”
他突然逼近,腐烂的气息喷在许风脸上并用他那诡异又恐怖的声音:“挣扎吧,在无数次的失去中,你就会慢慢明白____你连你连握住幸福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不等许风哭喊,阴影逼近时,许风闻到一股混杂着铁锈与腐肉的气息。
冰凉的指尖穿透肋骨缝隙,肺叶被攥紧的瞬间,他尝到喉头翻涌的咸腥。
破碎的咳嗽卡在胸腔里,随着那只手的用力,气管发出濒死的哨音。
“听说呼吸是最廉价的本能?”
黑影将血淋淋的肺叶举到眼前,组织间残留的气泡还在滋滋作响,“现在,把你的‘本能’交给我吧,毕竟你的肺很特殊呢。”
吞咽的声响混着海风传来,许风感觉胸腔被抽空成冰冷的空洞,视野里父母倒下的画面与眼前的黑暗重叠,最后一丝意识在剧痛中支离破碎。
“你到底是谁?”
年幼的许风强撑着用喉咙强行发出了这句话。
“哈哈,我是谁?”
那个阴影似乎被这句话逗笑了。
“你杀了我的父母,我杀你的父母那不是应该的吗?”
许风仰面倒在焦黑的礁石上,海风卷着沙砾扑进他空洞的胸腔。
被撕扯的肺叶消失处,鲜血如同涨潮的海水汩汩涌出,将身下的白沙浸染成暗红的晚霞。
他的手指痉挛着抓挠空气,喉管里发出漏气般的嘶鸣,每一次艰难的抽气都让伤口涌出更多血泡。
阴影俯视着他抽搐的躯体,嘴角滴落的血珠在许风瞳孔里折射出扭曲的倒影。
少年的睫毛上凝着血晶,视线逐渐模糊,却固执地望向不远处父母残缺的身影。
咸腥的血充满口腔,他想呼唤“妈妈”,却只能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含混的呜咽,气若游丝的声响很快被呼啸的海风吞没。
随着最后一次心脏搏动,许风的瞳孔失去焦距,染血的指尖无力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