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将苏晚晴放在沙发上,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水和纱布。
"把衣服脱了。
“他命令道。
苏晚晴本能地护住胸口:"你,你要干什么?
"“你身上有伤,需要处理。
“陆沉语气平淡,“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苏晚晴犹豫片刻,慢慢脱掉破烂的外套,露出肩膀和手臂上的淤青和鞭痕。
陆沉熟练地消毒伤口,动作意外地轻柔。
“你….为什么要救我?
"苏晚晴小声问。
陆沉没有抬头:"我不是救你,只是不想滥杀无辜。
""那个马三….他死了吗?
""死了。
"陆沉简短回答,"你认识他?
"苏晚晴低下头:“他逼我父亲借高利贷,最后还不上,就把我抓走了。
“她的声音哽咽,“我父亲他可能己经…"陆沉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她一眼。
十年前,他也曾这样失去一切。
某种共鸣让他对这个陌生女子产生了一丝怜悯。
“你暂时住在这里。
"陆沉站起身,"冰箱里有食物,别出门,别联系任何人。”
"你要把我关在这里?
"苏晚晴惊恐地问。
陆沉己经走到门口:"为了你的安全。
马三死了,青龙帮不会善罢甘休。
“他关上门,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陆沉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再次袭来—林小雨的血,父亲的惨叫,还有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
"查到了吗?
"他拨通陈叔的电话。
"有点奇怪。
"陈叔的声音透着疑惑,"苏晚晴,25岁,父亲苏明是十年前殉职的警察。
官方记录显示是车祸,但..""但什么?
“"苏明生前在查青龙帮的案子,而且."陈叔顿了顿,“他殉职的日期,和你婚礼是同一天。
“陆沉的手指收紧,手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巧合?
他不相信巧合。
"继续查。
我要知道这个苏明到底查到了什么。
"挂断电话,陆沉望向窗外的夜色。
十年前的血案,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而那个叫苏晚晴的女人,或许掌握着关键的拼图。
雨滴敲打着安全屋的玻璃窗,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门。
苏晚晴蜷缩在褪色的布艺沙发上,盯着自己手腕上那道泛白的疤痕。
三年前的记忆依然清晰——警校训练场的沙袋在暴雨中摇晃,她的拳头一次次击打在粗糙的皮革上,首到指节渗血。
“你的档案。”
陆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她猛地抬头。
他不知何时己经站在茶几旁,将一份文件袋扔在她面前。
水珠从他的黑色风衣滴落,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苏晚晴的手指有些发抖。
她认出了那个印着警徽的密封条——这是内部档案才有的标记。
"你怎么拿到这个的?
"“这不重要。
“陆沉用毛巾擦拭着军刺上的血迹,"重要的是,上面说你父亲是殉职警察,而你,他停顿了一下,“被警校开除的理由是心理评估不合格。”
窗外的闪电照亮了苏晚晴苍白的脸。
她突然站起身,动作太急导致铁链哗啦作响—陆沉至今仍用镣铐锁着她的右脚。
“那不是真的!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他们伪造了我的评估报告!
因为我父亲查到了….”"查到了什么?
"苏晚晴的嘴唇颤抖着。
记忆中的雨夜重现:父亲浑身是血地倒在方向盘上,手机里最后的声音说着"黑金簿....."。
她深吸一口气:"你父亲和我父亲是同期警员,他们一起在查青龙帮。
"陆沉的眼神骤然锐利。
他两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下巴:"证明给我看。
""放开!
"苏晚晴猛地抬膝撞向他的腹部,同时右手成刀劈向他的咽喉—标准的警用格斗术。
陆沉侧身闪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第七套擒拿术,“他松开手,"确实是警校教的。
"苏晚晴揉着发红的手腕,从内衣暗袋里掏出一枚警徽:“这是我父亲的。
背面刻着日期——和你婚礼同一天。
"陆沉接过警徽,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指尖发麻。
翻转过来,确实刻着"2013.5.18"的字样,边缘还残留着暗褐色的痕迹——很可能是血迹。
"那天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知道全部。
"苏晚晴摇头,“但我父亲死前说,黑金账簿能摧毀青龙帮。
"她突然抓住陆沉的手臂,"我们可以合作。
我有内部消息渠道,你有….”"复仇的意志。
"陆沉替她说完。
他走向窗边,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如泪痕。
十年前那场雨中的血腥味似乎又萦绕在鼻尖。
"明天潮州帮和青龙帮在码头交易,“他突然说,"我要混进去。
“苏晚晴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可以帮你。
马三死后,他们正缺懂财务的人手。
"陆沉转身,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女人:她眼中的火焰不是恐惧,而是和自己一样的执念。
也许….也许她真的能成为助力。
"如果你敢背叛我,“他抽出军刺插在茶几上,刀柄微微颤动,“我会让你比马三死得更痛苦。
“苏晚晴首视他的眼睛:“我只想为父亲讨回公道。
“窗外的雨声渐歇,某种无言的默契在两人之间形成。
陆沉弯腰解开她脚踝的镣铐,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
“天亮前把你知道的青龙帮据点画出来。
“他扔给她一叠纸,"特别是程天豪常去的地方。
"苏晚晴活动着发麻的脚腕,突然问道:“你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沉的背影在门口停顿了一秒:"像死人一样活着。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让苏晚晴莫名心头发紧。
她拿起铅笔,开始在纸上勾勒记忆中的地图,同时悄悄按下了藏在耳后的微型发信器—一下,两下,三下。
暗号己经发出,只是不知道陆沉究竟会不会真的信任她。
而此刻的陆沉站在浴室里,任由冷水冲刷身体。
他盯着镜子中那张陌生的脸—十年岁月己经把那个会在婚礼上紧张的年轻人磨成了一具复仇的空壳。
但现在,镜中人的眼神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是因为那个女警吗?
还是因为终于找到了复仇的突破口?
他擦掉镜子上的水雾,却擦不去心底逐渐扩大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