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骂我是不下蛋的鸡,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那人人称赞的营长丈夫顾长风,把一纸离婚报告拍在桌上,眼神比枪口的寒铁还冷,
“林晚歌,签了它,别丢军人的脸。”他们以为我会哭闹上吊,用尽乡下女人的无知撒泼。
我却只是抚平了裙角的褶皱,轻轻一笑,拿起笔,“好啊。但我有个条件。”那一刻,
顾长风攥紧了拳头,因为他忘了,嫁给他之前,我是我们村唯一能徒手驯服野狼的姑娘。
01“离婚报告我已经交上去了,上面很快就会批,你今天就把字签了。
”顾长风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八月十五的月亮,看着圆满,实则清冷得能冻伤人。
我看着桌上那份写着“感情破裂,无法维系”的官方文件,再看看他肩上闪闪发亮的军衔,
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三年前,他就是用这双递文件的手,捧着我的脸,
信誓旦旦地说要让我当世界上最幸福的军嫂。可如今,他身边的位置,
已经有人等不及要换掉我了。“长风,你不能这么对晚歌!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你瞎了吗?”我的妯娌,王秀英,一把抢过文件就要撕。“够了!
”婆婆张翠花一个箭步冲上来,尖利的嗓音划破了军区大院午后的宁静,“一个乡下丫头,
没文化没工作,连个蛋都下不出来,还想拖我们长风后腿到什么时候?
我们老顾家是军功家庭,要的是能上得厅堂的儿媳妇,不是你这种只配在灶台打转的煮饭婆!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刀刀扎在我心上最软的地方。我嫁给顾长风三年,洗手作羹汤,
孝敬公婆,把他从一个毛头小子照顾成前途无量的营长。可到头来,功劳簿上没有我的名字,
离婚协议上倒是有。顾长风皱着眉,显然对这场争吵很不耐烦。他看向我,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林晚歌,别闹得太难看。房子和存款都给你,
算是对你的补偿。”他以为钱能买断我们三年的夫妻情分。旁边的白露,
那个文工团的新台柱子,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适时地走上前来,
柔声细语地劝道:“顾大哥,嫂子也是一时想不开,你别逼她。嫂子,我知道你对顾大哥好,
可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你还年轻,拿着钱,以后……”她的话说得漂亮,
字字句句却都在彰显她的胜利。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睛里,藏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这就是他们眼中的我,一个可以被随意打发,需要别人“可怜”的弃妇。我深吸一口气,
胸腔里翻涌的情绪被我死死压住。我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看向顾长风,
那个我曾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我签。”两个字,我说得云淡风轻。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准备好一万句骂人词汇的婆婆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拿起桌上的钢笔,没理会他们错愕的眼神,唰唰两下,
在签名处写上了我的名字——林晚歌。字迹清秀,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钱和房子,
我一分都不要。”我把签好字的报告推到顾长风面前,迎上他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只要一样东西。”顾长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
“我们结婚时,部队分给你一套城西的废弃小屋,你还记得吗?”他当然记得。
那是一栋快要塌了的筒子楼,阴暗潮湿,因为地段不好,没人愿意要去。
当时顾长风还开玩笑说,等我们老了,就去那里养鸡。“我要那套房子。
”我的话再次让所有人陷入了沉默。婆婆张翠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嘴角撇了撇,
嘀咕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蠢货,金山银山不要,偏要个破烂窝。
”顾长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但我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你确定?”他问。“我确定。”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付出了三年青春的家,
还有那个曾经承诺会给我一个家的男人。“从此,婚丧嫁娶,各不相干。”说完,
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身后,是顾长风愈发复杂的眼神和白露瞬间僵硬的笑容。
他们都以为我输得一败涂地,却不知道,那间他们视如敝履的破屋,
即将成为我林晚歌东山再起的基石。而我,将亲手把我失去的一切,加倍拿回来。我走后,
王秀英追了出来,拉着我的手,眼眶都红了,“晚歌,你这是何苦?那个破房子怎么住人啊!
”我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嫂子,放心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是的,我的好日子,
从签下“林晚歌”这三个字开始,才真正来临。02走出军区大院的那一刻,
八十年代午后的阳光刺得我眼睛有些发酸。我没有回头,我知道,
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看我的笑话。他们说,林晚歌这个女人,离了顾长风,
怕是连饭都吃不饱。我攥紧了口袋里仅有的几块钱和那张写着小屋地址的房契,
手心被钥匙硌得生疼。这种疼痛感,反而让我更加清醒。我跟顾长风是自由恋爱。
那年他下乡执行任务,受了伤,倒在我家门口。是我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也是我,
不顾全村人的反对,跟着他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他说他会对我好一辈子。起初,
他的确很好。他会把部队里发的肉罐头省下来给我,会笨拙地学着给我扎辫子,
会在我生病的时候,急得像个孩子。可人是会变的。随着他的职位越来越高,应酬越来越多,
我们之间的话题也越来越少。他开始嫌弃我没文化,不懂他说的那些“大道理”,
嫌弃我融不进军官太太们的圈子。而婆婆张翠花,从我进门的第一天起,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她总是在顾长风耳边念叨,说我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说文工团的白露才是他的良配。白露,
一个像她名字一样,披着晨露般纯洁外衣的女人。她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她会“不经意”地告诉顾长风,
哪个领导的夫人是大学教授,哪个首长的太太是著名医生,然后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嫂子真是不容易,一个人撑起一个家。”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刀子,最是伤人。久而久之,
顾长风看我的眼神,也从爱恋变成了嫌弃,最后只剩下不耐。直到今天,
他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最后的情分。也好。我林晚歌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认输”两个字。
我按照地址,找到了城西那栋传说中的“鬼楼”。它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
墙皮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窗户上的玻璃碎了一半,呼呼地灌着冷风。
周围的邻居看到我一个年轻女人提着包袱走进来,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姑娘,
这房子住不了人啊!”一个热心的大妈劝我。我冲她笑了笑,没多做解释,拿出钥匙,
打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角落里结满了蜘蛛网。这就是我的新起点。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用一桩前途无量的军婚,
换了这么一个破烂。但我知道,再过不久,这个城市的发展规划就会公布。
而这片他们避之不及的废弃区域,将会成为未来新商业中心的核心地段。这栋破楼,
将会价值千金。这是我前世的记忆。是的,我死过一次。前世,我被离婚后,万念俱灰,
听从了顾长风的“补偿”,拿着钱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后来,顾长风和白露结婚,
靠着白家的人脉步步高升。而我,却在一次意外中,死在了那间破败的出租屋里。重活一世,
我不要再当那个任人宰割的林晚歌。我要为自己活一次。我放下包袱,挽起袖子,开始打扫。
我没有钱请人,只能自己动手。我用一天的时间清理垃圾,用两天的时间粉刷墙壁,
用三天的时间修补门窗。我的手磨出了血泡,腰酸得直不起来,但我心里却无比畅快。
手腕上那个星形的烫伤疤痕,是我小时候贪玩留下的。每次我下定决心做什么事的时候,
都会下意识地摩挲它。此刻,它仿佛也在给我力量。一周后,这间破屋焕然一新。
我用捡来的木板做了简单的家具,用碎布头拼凑出漂亮的窗帘和桌布。
阳光透过擦得锃亮的玻璃照进来,屋子里暖洋洋的。虽然简陋,但这是我自己的家。
我正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打开门,看到了顾长风。他穿着便装,
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水果和罐头。他看到屋内的景象,愣住了,
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你……”他似乎没想到,我能把一个鬼屋变成一个温馨的小窝。
“有事?”我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他被我的冷淡噎了一下,
把手里的网兜递了过来,“我……来看看你。这里条件太差了,
你一个女人……”“我过得很好,不劳顾营长费心。”我没有接他的东西,
“如果你是来劝我改变主意,想用钱来换这套房子的,那你可以回去了。
”顾长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林晚歌,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我们之间,
就真的没有一点情分了?”我笑了,“情分?在你把离婚报告拍在我脸上的时候,就没有了。
”我看着他,这个曾经熟悉到骨子里的男人,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陌生。“顾营长,
以后还是别来了。我怕我未来的丈夫会误会。”说完,我“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将他和他那可笑的施舍,都隔绝在了门外。我知道,他还会再来。
但我已经不是那个会为他一句话就心软的林晚歌了。接下来,我要做的,是赚钱,
是让自己在这个时代,牢牢地站稳脚跟。03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
听着顾长风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离开的脚步声,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现在的我,
没时间伤春悲秋。生存,才是第一要务。我口袋里只剩下不到十块钱,
必须尽快找到赚钱的门路。这个年代,改革的春风已经吹遍大地,个体户经济开始萌芽。
这是一个充满机遇的时代,只要有头脑,肯吃苦,就不怕没饭吃。我有什么?我来自农村,
会种地,会养殖,但这在城市里施展不开。我会做饭。对,我会做饭!我的外婆,
是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厨娘,一手苏帮菜做得出神入化。我从小跟着她,学了不少绝活。
嫁给顾长风后,为了讨好他和他家人的胃,我更是把外婆的菜谱研究了个透。可惜,
他们吃惯了山珍海味,只觉得我的菜是“小家子气”。但现在,这“小家子气”的手艺,
或许能成为我安身立命的根本。第二天一早,我用仅剩的钱,
买了最便宜的五花肉、一些香料和一袋面粉。我决定做鲜肉月饼。这在八十年代的北方城市,
绝对是个稀罕物。和面、醒面、调馅、包酥……每一个步骤,我都做得一丝不苟。很快,
一个个圆滚滚、白胖胖的生胚就在我的巧手下诞生了。我没有烤箱,就用一口大铁锅,
小火慢烙。当第一锅月饼出炉时,那股咸香酥脆的味道,瞬间飘满了整个筒子楼。
金黄色的酥皮,层次分明,轻轻一碰就掉渣。咬一口,外皮酥脆,内馅鲜美多汁,
肉香、葱香和芝麻香在口中交织,让人欲罢不能。隔壁的王大妈循着香味找了过来,
看着我锅里的月饼,馋得直咽口水。“闺女,你这做的啥呀?也太香了!
”我笑着递给她一个,“大妈,尝尝。我做的苏式鲜肉月饼。”王大妈咬了一口,
眼睛都亮了,“哎呦我的天!这……这也太好吃了!比国营饭店的点心还好吃!
”看着她满足的表情,我心里有了底。我用油纸把剩下的月饼一个个包好,放进一个竹篮里,
准备去附近的工厂门口试试水。刚走出楼道,就迎面撞上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白露。
她今天穿了一件时髦的碎花布拉吉,头发烫成了大波浪,衬得她皮肤雪白,身段窈窕。
她身边,还站着几个文工团的女同事。她们显然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哎呀,
这不是林晚歌吗?”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阴阳怪气地开口,“听说你不住军区大院,
搬到这儿来了?啧啧,这地方,跟猪圈似的,也能住人?”白露假惺惺地拉了她一下,
“小娟,别这么说。嫂子……哦不,晚歌她也是没办法。”她看向我手里的篮子,
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晚歌,你这是……要去卖东西?天哪,长风要是知道了,
该多心疼啊。他一个大营长,前妻竟然沦落到当小商贩,这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啊?
”字字句句,都是在往我心口上捅刀子。我看着她,突然笑了。我走到她面前,
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还带着温热的月饼,递到她面前。“白小姐,尝尝?”白露愣住了,
她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她嫌恶地看了一眼那油乎乎的纸包,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
我不爱吃这种油腻的东西。”“是不爱吃,还是不敢吃?”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怕吃了我的东西,就再也忘不掉,然后发现自己费尽心机抢来的男人,
其实是个味觉失灵的傻子?”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白-露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家世好,有文化,不像我,
浑身都是“烟火气”。我这句话,无疑是把她引以为傲的“阳春白雪”,
跟我这“下里巴人”放在一起比较,还暗示她输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我有没有胡说,你尝尝不就知道了?”我把月饼又往前递了递,
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子,“还是说,你怕自己苦心经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
就这么崩了?”“人设”这个词,他们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理解我话里的嘲讽。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发出了窃窃私语。白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身边的女同事想帮腔,却被我一个冷冷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白小姐,
有空在这儿研究别人家的猪圈,不如回去好好练练你的舞。别到时候抢了男人,丢了饭碗,
那才叫得不偿失。”说完,我不再理会她,提着我的篮子,昂首挺胸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身后,是白露气急败坏的跺脚声。我知道,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不过,无所谓。
现在的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敢惹我,我就敢让她不好过。走出那条破旧的小巷,
阳光正好。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04我提着一篮子鲜肉月饼,
来到了市里最大的棉纺厂门口。正值下班高峰,
穿着蓝色工装的男男女女像潮水一样从大门里涌出来。自行车铃铛声、说笑声,
汇成了一片充满生活气息的交响乐。我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把篮子放在地上,
掀开盖在上面的布。“苏式鲜肉月饼!现烤的鲜肉月饼!皮酥肉嫩,咸香可口!一毛钱一个,
不好吃不要钱!”我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起初,人们只是好奇地看我一眼,然后匆匆走过。
这个年代,大家手头都不宽裕,一毛钱可以买两个大馒头,没人愿意花在一块陌生的点心上。
眼看人越来越少,我心里有些着急。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干部服的中年男人停在了我面前。
他看起来文质彬彬,但眼神很锐利。“小同志,你这月饼,怎么个卖法?”“一毛钱一个,
两个一毛八。”我立刻回答。他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钱,“给我来两个。
”我赶紧用油纸包好两个递给他。他接过后,没有立刻走,而是当场就咬了一口。只一口,
他的眼睛就亮了。“嗯!好吃!真好吃!”他三两口就吃完一个,又拿起另一个,
对身边一个看起来像是他下属的年轻人说,“小李,你也尝尝,这味道,绝了!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周围还在观望的工人们立刻围了上来。“真的那么好吃吗?
”“给我来一个尝尝!”“我也要两个!”生意一下子就火爆了起来。不到半个小时,
我篮子里的五十个月饼就卖得一干二-净。我数着手里那皱巴巴的四块八毛钱,
心里乐开了花。这几乎是我过去一个月的买菜钱!我正准备收摊回家,
刚才那个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又走了回来。“小同志,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着问我。“我叫林晚歌。”“林同志,我叫赵卫国,是这家棉纺厂后勤科的科长。
”他自我介绍道,“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我心里一动,“赵科长请讲。
”“我们厂的食堂,伙食一直是个大问题,工人们怨声载道。我想,
能不能请你每天给我们食堂供应一批你这个月饼,作为加餐?价格好商量。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吗?我强压住心里的狂喜,
故作镇定地问:“赵科长,这……合适吗?我就是个无名小卒。”赵卫国摆摆手,
“英雄不问出处嘛!你的手艺,我信得过。怎么样?一天两百个,能不能做出来?”“能!
当然能!”我立刻点头。我们当场就签了一份简单的供货协议。
赵卫-国还预付了我二十块钱的定金。我捏着那二十块钱,感觉像在做梦一样。回家的路上,
我的脚步都是飘的。有了这笔稳定的收入,我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攒下第一笔启动资金。
我用预付款买了一口更大的锅,更多的面粉和肉。从那天起,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
和面、调馅、烙饼,忙得脚不沾地。虽然辛苦,但看着账户上不断增长的存款,
我觉得一切都值了。我的鲜肉月饼,成了棉纺厂的明星产品。后来,
连附近几个单位的工人都闻讯而来,点名要吃“林师傅的月饼”。我的小生意,越做越红火。
这天,我正在屋里忙活,门又被敲响了。我以为是来买月饼的,
头也没抬地喊了声:“等一下,就来!”门外的人却自己推门走了进来。“晚歌。
”是顾长风的声音。我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他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
身形高大,却显得有些憔-悴。他瘦了些,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看着满屋子热气腾腾的景象,和我身上沾着面粉的围裙,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我听说了,你在这里卖月饼。”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消息挺灵通。”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继续低头忙活。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此刻的狼狈,更不想让他觉得我是在博取同情。
他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开口:“晚歌,跟我回去吧。别在这里受苦了。”我停下手里的活,
抬起头,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回去?回哪里去?顾营长,你是不是忘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可以复婚!”他急切地说道,“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就去打报告!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顾长风,你凭什么觉得,你让我走我就得走,
让我回来我就得回来?你以为你是谁?”我指着这间被我收拾得井井不-条的小屋,
指着锅里滋滋作响的月饼,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现在靠自己的双手赚钱,
活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更不需要你那廉价的同情。”“我不是同情!
”他大步走上前来,想要抓住我的手,“我是……”“你是什么?”我冷冷地打断他,
“是觉得你的前妻在外面抛头露面,丢了你的面子?还是说,白露小姐伺候得不好,
让你想起我的好了?”我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最隐秘的心思。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晚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喃喃道。“人都是会变的,
顾营长。”我擦了擦手,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是你亲手教会我的。”我打开门,
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回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顾长风站在原地,
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看了我很久,最后,还是颓然地转过身,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还会再来纠缠。而白露,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林晚歌,
奉陪到底。05送走顾长风这个“瘟神”,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忙碌而充实的节奏。
棉纺厂的生意稳定后,我开始琢磨着扩大经营。光靠鲜肉月饼,品类太单一了。
我外婆的拿手菜可不止这一样。我用攒下的钱,又添置了几个大陶罐,开始制作酱菜和辣酱。
我做的酱黄瓜,爽脆开胃;腌的糖蒜,酸甜可口;秘制的牛肉辣酱,
更是香得能让人多吃三碗饭。这些东西一经推出,立刻受到了工人们的热烈欢迎。
很多人下班后,宁愿排长队,也要带一份“林氏酱菜”回家。我的名声,
也从“卖月饼的林师傅”,变成了“厨神林晚歌”。我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