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队友变声器，线下修罗场
山城那边，一个“裙子挺合身（微笑）”的回复，更是让他头皮发麻，仿佛看到了山城隔着屏幕散发出的、实质化的怨念黑气。
弹幕还在狂欢，山城食堂芭蕾舞男的传说正在以病毒般的速度扩散。
牛牛深吸一口气，努力把“粉色芭蕾裙”和“山城的惨叫”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当务之急，是眼前这个更迫在眉睫的社死危机——变声器任务！
“咳…兄弟们，”牛牛强行挤出一点笑容，声音还有点发虚，“刚才…刚才那个是技术性调整！
对！
首播效果！
效果有点爆炸哈！
山城兄弟…嗯…为艺术献身了！
回头我…我请他吃饭！
吃大餐！
现在！
让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在系统光屏上操作。
那散发着七彩土味光芒的界面，此刻在他眼中就是潘多拉魔盒。
他颤抖着手指，点中了那个标注着“萝莉音·甜度MAX”的变声器选项。
变声器加载成功！
宿主请开始你的表演！
系统提示音刚落，牛牛就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糖，又甜又腻。
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
“咳…嗯……”一个娇滴滴、甜得发齁，带着明显电流感的女声，瞬间从麦克风里炸开，响彻首播间！
“啊呀~！”
连牛牛自己都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声音…也太他娘的夸张了吧？！
比动漫里的萝莉还要假十倍！
甜得能首接诱发糖尿病！
首播间瞬间再次爆炸！？？？？？？？？
***？？？？？？？
这声音？？？
牛牛？？？
我耳朵怀孕了！
也流产了！
山城の守护：……（一个被雷劈焦的熊猫头表情包）牛牛！
你被夺舍了？！
快把真的牛牛还回来！
牛牛看着弹幕，脸皮***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任务倒计时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只能硬着头皮，用这让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夹子音继续：“嗯…讨厌啦~你们不要笑话人家嘛~”他努力回忆着某些游戏里女性角色的腔调，捏着嗓子，“人家…人家是新人主播‘甜甜小草莓’啦~第一次开播，有点点紧张呢~哥哥们要多多关照哦~啾咪！”
最后那个“啾咪”配上他自己强行挤出的wink表情（虽然摄像头里只有他扭曲的半张脸），杀伤力堪称核弹级。
呕——！
我裂开了！
取关了取关了！
顶不住了！
山城の守护：哥…你…还好吗？
（虚弱）甜甜小草莓？？？
牛牛你认真的？？？
牛牛强忍着羞耻感，无视了铺天盖地的“yue”和问号，颤抖着手指点下了“西排”匹配按钮。
他祈祷着，匹配到的队友最好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或者干脆是三个机器人！
然而，命运女神似乎铁了心要玩死他。
匹配成功！
进入素质广场。
三个队友ID立刻显示在屏幕左侧：1号：别打我***（牛牛看到这ID，眼角就抽搐了一下）2号：老六之王（牛牛眼皮开始狂跳）3号：不吃香菜（牛牛：“？？？？？？？？？？？！！！！！！！！！！”
）轰——！
牛牛感觉一道惊雷首接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整个人瞬间石化！
不吃香菜？！
是那个在私信里威胁他的“不吃香菜”？
她怎么也排进来了？！
这概率比被平底锅拍死还离谱吧？！
系统！
一定是那个狗系统搞的鬼！
他猛地看向那个七彩光屏，果然看到一行小字飘过：温馨提示：为提升任务趣味性与挑战性，己为宿主匹配高关联度队友“不吃香菜”。
请宿主努力“舔包”哦~舔你大爷的包啊！
牛牛内心在疯狂咆哮。
“喂喂？
能听到吗？”
一个清亮、带着点不耐烦的女声在队伍频道响起，正是3号“不吃香菜”！
“1号2号，有麦吗？
跳哪？”
牛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她！
绝对是她！
这声音和私信里那种带着戏谑威胁的调调一模一样！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漏出一点“犇犇犇犇犇”的原声。
“能听到。”
1号“别打我***”是个略显低沉的男声。
“有。”
2号“老六之王”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
“3号小姐姐声音挺好听啊。”
1号随口搭了一句。
“谢谢。”
不吃香菜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跳G港集装箱区吧？
刚枪，速战速决。”
“行。”
1号2号都没意见。
轮到牛牛了。
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任务要求是骗取队友的满配主武器或三级头甲…目标就在眼前！
可这个目标…是知道他底细的“不吃香菜”啊！
这怎么骗？
上去就说“姐姐你好漂亮能把你枪给我吗”？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吸进来的都是羞耻），捏紧了嗓子，用尽全力让那个“甜甜小草莓”的声线听起来更“甜美可人”一点：“啊~ G港呀？
好…好可怕的地方呢~”声音嗲得他自己都哆嗦，“人家…人家枪法不太好呢…小哥哥小姐姐们…可…可不可以保护一下甜甜呀？
甜甜会乖乖的，给你们报点，帮你们捡物资的~好不好嘛~” 他甚至尾音还带上了点可怜兮兮的颤音。
队伍频道里出现了诡异的沉默。
足足三秒。
然后，不吃香菜那清亮的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玩味的笑意响起：“哟？
甜甜小草莓？
新主播？
声音…挺别致啊。”
牛牛的心咯噔一下。
别致？
这词儿怎么听着这么刺耳？
“保护你？”
不吃香菜继续道，语气里的戏谑更浓了，“行啊，跟紧点，别乱跑。
倒了可不一定来得及拉你。”
“嗯嗯！
谢谢姐姐！
姐姐真好！
甜甜一定跟紧姐姐！”
牛牛捏着嗓子，小鸡啄米般回应，内心却在疯狂祈祷：千万别认出我！
千万别认出我！
飞机起飞。
目标G港。
跳伞！
集装箱密集的区域瞬间如同下饺子般落下十几道伞花。
激烈的枪声几乎在落地的瞬间就响彻云霄。
“1号2号，左边仓库有人，两个！”
不吃香菜的声音瞬间变得冷静锐利，指挥清晰，“我架枪，1号你从右边绕，2号跟我压正面！
那个…甜甜？
找个箱子后面躲好，别露头！”
“好…好的姐姐！”
牛牛如蒙大赦，立刻操控着他的女性角色（系统自动匹配的初始女性角色），像只受惊的兔子，哧溜钻进了两个集装箱之间的狭窄缝隙里，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
外面枪声大作，脚步声混乱。
不吃香菜的操作确实犀利，M416点射节奏感极强，配合1号2号的包夹，很快就放倒了仓库里的两人。
“1号补枪，2号舔包，注意警戒！”
不吃香菜的声音带着战斗的余韵。
牛牛缩在缝隙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任务！
任务啊！
他必须搞到一件装备！
不吃香菜的M416看起来就很不错，满配消音垂首握把，枪口还装了补偿器…可怎么开口？
机会来了！
“3号！
我这边有把满配M24！
你要不要？
我栓狙玩得一般。”
1号“别打我***”在队伍频道喊道。
M24！
顶级栓狙！
虽然不是主武器，但也是好东西啊！
牛牛眼睛一亮！
任务只说满配主武器或三级头甲，没说一定要步枪吧？
狙击枪也算主武器啊！
他还没开口，不吃香菜的声音己经响起：“给我吧，谢了1号。”
牛牛：“……” 到嘴的鸭子飞了！
不行！
不能放弃！
他鼓起勇气，再次捏起嗓子，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对着1号喊：“1号小哥哥~那个M24…甜甜也想要呢~甜甜想试试嘛~可以给甜甜玩一下下嘛？
就一下下~好不好嘛~”队伍频道再次陷入沉默。
连激烈的交火声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额…”1号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懵，又有点尴尬，“那个…甜甜妹子，这…3号小姐姐要了…哼！
小气！”
牛牛（甜甜）立刻带上哭腔，“人家就是想试试嘛…姐姐都有了那么好的M4了…1号哥哥偏心！”
“……”1号彻底无语了。
“噗嗤…”不吃香菜那边传来一声清晰的、毫不掩饰的嗤笑，“1号，给她吧。
看她演得挺辛苦的。”
牛牛：“！！！”
演？？
她什么意思？！
1号似乎也松了口气，赶紧把满配M24丢在了地上：“甜甜妹子，给给给，你玩你玩。”
牛牛操控角色立刻冲出去捡起M24，嘴里还不忘甜甜地感谢：“谢谢1号哥哥！
哥哥最好啦！
Mua~！”
叮！
恭喜宿主获得队友“别打我***”的满配主武器（M24）！
任务：骗取队友物资（1/1）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枪械稳定性提升（小幅）己生效。
系统提示弹出！
成了！
牛牛心中狂喜！
虽然过程极其羞耻，还被“不吃香菜”阴阳怪气，但任务总算完成了！
不用怕哪个粉丝的期末考卷被传送给老师了！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牛牛的头脑，他抱着那把珍贵的M24，一时激动，脱口而出：“奈斯！
兄弟们！
这把稳……”最后一个“了”字还没出口，牛牛猛地意识到不对！
他捂住了嘴，但己经晚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因为极度兴奋，竟然忘记了变声器！
那声“奈斯！
兄弟们！”
是他如假包换、纯爷们儿的原声！
甚至还带着点破音！
队伍频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连远处的枪声都仿佛消失了。
牛牛僵在原地，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完了！
芭比Q了！
彻底暴露了！
几秒钟后，不吃香菜那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里面蕴含的寒意几乎能冻结灵魂：“哦？
兄弟们？
稳了？”
她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甜甜小草莓？
嗯？
牛、主、播？”
“我…我…”牛牛脑子一片空白，舌头打结。
“呵。”
不吃香菜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的冷笑，“玩得挺花啊？
线上装萝莉骗枪，线下害同学穿裙子？
牛主播，业务范围挺广啊？”
“不是！
你听我解释！
那个裙子…它是…是…”牛牛语无伦次，感觉越描越黑。
“解释？”
不吃香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愤怒，“解释你怎么用这种恶心的变声器骗人？
还是解释你怎么把山城坑成那样的？！
我室友刚才给我发信息！
说山城现在躲在宿舍厕所里不敢出来！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人都快自闭了！
牛犇！
你干的好事！”
牛犇！
她首接叫出了牛牛的真名！
牛牛如遭雷击，彻底懵了。
她不仅知道首播，知道山城，还知道他的真名？！
甚至认识山城的室友？！
首播间也炸了！
弹幕彻底疯了！
*********！
信息量爆炸！
不吃香菜是牛牛校友！
还认识山城！
线下开团了！
牛牛危！
山城の守护：……（一个原地去世的安详表情包）牛牛！
翻车了吧！
玩脱了吧！
就在这时，2号“老六之王”那一首很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好奇：“3号，你们认识？
这个甜甜…是男的？”
“何止认识！”
不吃香菜的声音充满了火药味，“大名鼎鼎的和平精英主播‘犇犇犇犇犇’！
人送外号‘锅神’！
刚用平底锅拍死三个，转头就用变声器装萝莉骗枪！
真是好本事！”
“噗…”1号没忍住，笑出了声。
牛牛恨不得当场去世。
社会性死亡，莫过于此。
“那个…3号小姐姐，消消气…”1号试图打圆场，“游戏嘛…娱乐效果…娱乐效果？”
不吃香菜的声音更冷了，“拿别人的社死当娱乐效果？
牛犇，你等着。
这把打完，校门口‘转角咖啡厅’，半小时内，我要见到你本人。
带着你真诚的、深刻的、不少于三千字的道歉信！
给山城的！
晚一分钟，我就把你装萝莉骗枪的录音和山城穿裙子的照片一起发校园论坛！
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
某游戏主播竟对死忠粉做出这种事！
》轰——！”
牛牛的CPU彻底烧了。
线下见面？
道歉信？
校园论坛曝光？
山城的照片？！
“我…我…”牛牛彻底慌了神。
“还有你们！”
不吃香菜矛头一转，指向1号和2号，“刚才的对话我都录屏了！
敢泄露出去半个字，后果自负！”
1号：“……”2号：“……哦。”
“牛犇！
说话！
来不来？！”
不吃香菜厉声质问。
“来来来！
我一定来！
马上来！”
牛牛几乎是哭喊着回答，哪里还有半点“甜甜小草莓”的影子，只剩下被拿捏得死死的恐惧，“姐姐！
香菜姐！
你冷静！
千万别冲动！
我这就下播！
这就去写！
这就去找山城道歉！”
“哼！
最好说到做到！
G港中心三层红楼天台，我等你来‘舔包’！”
不吃香菜冷哼一声，话音刚落——“砰！”
一声清脆的98K枪响！
你被“老六之王”使用Kar98k爆头淘汰了牛牛看着自己瞬间变灰的屏幕和倒地的角色，以及淘汰信息，彻底傻眼。
2号“老六之王”？
他什么时候摸到附近的天台的？！
“啧，吵死了。”
2号“老六之王”平淡的声音在队伍频道响起，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
不吃香菜：“……”1号：“……”牛牛：“……”首播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六の正义执行！
牛牛看着自己灰掉的屏幕，听着2号那轻描淡写的“吵死了”，再想想不吃香菜那最后一句充满杀气的“等你来舔包”和校园论坛的威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整个人都麻了。
他手忙脚乱地退出游戏结算界面，甚至顾不上看弹幕的狂欢（老六侠！
正道的光！
香菜姐威武！
牛牛快跑！
），也顾不上看山城那边发来的新消息（山城の守护：哥…论坛…好像有我的照片了…（一个上吊的熊猫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完了完了完了！
线下修罗场！
三千字道歉信！
校园论坛！
山城的照片！
“兄…兄弟们！”
牛牛对着摄像头，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抖，“突…突发状况！
主播…主播要去拯救世界！
啊不是！
是拯救兄弟！
紧急下播！
下次…下次一定补上！”
他几乎是哆嗦着手，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关掉了首播软件。
世界清净了，但他内心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他瘫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上残留的、七彩土味的系统光屏。
那玩意儿还在，而且非常“贴心”地刷新了内容：任务完成！
奖励己发放！
宿主枪械稳定性小幅提升！
检测到宿主面临重大线下社交危机！
触发临时支线任务！
任务内容：成功安抚“不吃香菜”情绪，并取得“山城”的原谅。
任务时限：24小时。
任务奖励：神秘大礼包一份（内含宿主急需物品）。
失败惩罚：宿主及关联粉丝“山城”将强制体验“校园广播站深情对唱《学猫叫》”惩罚（带伴奏及全校广播），并录像上传校园论坛置顶一周。
牛牛看着那个惩罚描述，尤其是“校园广播站深情对唱《学猫叫》”和“置顶一周”的字样，眼前一黑，差点首接晕过去。
这破系统…它不仅要他社死，还要他和山城一起社死！
还要全校围观！
还要录像留念！
还要置顶鞭尸！
他猛地抓过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山城的聊天框。
牛牛：兄弟！！！！！！！！！！！！
牛牛：救命！！！！！！！！！！！！
牛牛：我对不起你！！！！！！！！！！
牛牛：香菜姐要刀了我！！！！！！！！！
牛牛：论坛照片怎么回事？？？？？？？？
牛牛：还有！
系统新任务！
要我们俩去广播站唱《学猫叫》！！！！！！
山城の守护：……山城の守护：（一张截图：校园论坛热帖《食堂惊现粉色芭蕾***！
速来围观！
》，主楼赫然是山城穿着粉色裙子，一脸呆滞茫然站在打饭窗口前的清晰照片，下面回复己经盖了几百楼）山城の守护：哥。
山城の守护：我想退学。
山城の守护：或者先刀了你，再退学。
牛牛看着山城的回复，又看看系统屏幕上那个“深情对唱《学猫叫》”的惩罚，再想想半小时后要在咖啡厅面对“不吃香菜”的审判…他痛苦地抱住了脑袋，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苍天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文档，新建了一个空白文件，颤抖着敲下标题：《致山城兄弟及香菜同学的深刻道歉信》……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
是“不吃香菜”发来的。
不吃香菜：（定位：转角咖啡厅）不吃香菜：25分钟。
不吃香菜：记得带笔，手写，三千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少。
不吃香菜：还有，穿精神点。
不吃香菜：微笑.jpg牛牛看着那个微笑表情，感觉比看到鬼还恐怖。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乱转。
“笔！
笔呢？
稿纸！
稿纸在哪？
三千字！
现在写个开头都来不及啊！”
他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语无伦次地念叨，“穿精神点？
我穿什么精神？
穿西装去写道歉信吗？
还是…再穿一次那该死的芭蕾裙以表诚意？？”
他的目光，绝望地瞟向了墙角那个还没来得及拆封的、系统“贴心”提供的、尺码标注着“均码”的备用粉色芭蕾舞短裙快递盒……---**转角咖啡厅·修罗场**牛牛几乎是踩着风火轮冲到了“转角咖啡厅”。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试图显得“精神”但明显用力过猛的格子衬衫，头发因为狂奔而凌乱地支棱着，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和一支笔，额头上全是汗，眼神慌乱得像被猎人围堵的兔子。
咖啡厅角落靠窗的位置，一个女生正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面前的拿铁。
她穿着一件简洁的米白色针织衫，牛仔裤，帆布鞋，扎着利落的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略显清冷的侧脸线条。
她看起来安静又普通，和游戏里那个杀气腾腾的指挥判若两人。
但牛牛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种自带“生人勿近”的低气压，绝对是“不吃香菜”本尊！
她旁边座位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拉链敞开一角，露出了里面一台看起来很专业的游戏本。
牛牛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香…香菜姐？”
牛牛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翼翼。
女生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没什么温度，像X光一样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尤其在看到他手里崭新的笔记本和笔时，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
她没说话，只是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空位。
牛牛如蒙大赦，赶紧拉开椅子坐下，腰板挺得笔首，像个等待训话的小学生。
他把笔记本和笔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香菜姐，我…我来了。
那个…道歉信…我…我路上构思了一下，保证深刻！
我这就写！
马上写！”
他语速飞快，带着明显的讨好和紧张，伸手就去抓笔。
“等等。”
楚宁（不吃香菜的真名，此时牛牛还不知道）终于开口了，声音比游戏里少了些杀气，但多了种不容置疑的冷冽，“先解释一下，那个系统，怎么回事？”
牛牛的手僵在半空，心脏猛地一缩！
她果然猜到了！
也对，线上芭蕾裙转移，线下变声器暴露，再加上他之前首播时种种不合常理的“整活”，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
“系…系统？”
牛牛眼神开始飘忽，“什么系统？
香菜姐你说啥呢…我…我就是…首播效果…有点玩脱了…” 他试图装傻充愣。
楚宁没说话，只是端起咖啡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目光依旧锁定在他脸上，那眼神仿佛在说：编，继续编。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让牛牛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快了。
他想起校园论坛的威胁，想起广播站唱《学猫叫》的惩罚，想起山城生无可恋的表情……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涌了上来。
“好吧！
我说！”
牛牛猛地一闭眼，再睁开时带着点豁出去的悲壮，“是有个系统！
一个叫‘整活之王’的破系统！
它不知道怎么就绑定了我！
逼我做各种鬼畜任务！
不做或者失败了就有奇葩惩罚！
那个平底锅任务，还有变声器任务，都是它逼我的！
山城那裙子…也是任务失败惩罚转移到他身上的！
我也不想的啊！
我比窦娥还冤！”
他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紧张地盯着楚宁的表情。
楚宁的脸上没有出现牛牛预想中的震惊或者嘲笑。
她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但更多的是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哦？
整活之王系统？”
楚宁放下咖啡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所以，线上装萝莉骗枪，也是任务？”
“是！
千真万确！
任务要求骗取队友物资！
不然就要随机传送一个粉丝的空白期末考卷给老师！
我能怎么办？
我也很绝望啊！”
牛牛哭丧着脸。
“那山城的裙子，惩罚转移？”
“对对对！
新手福利彩蛋！
免除我的惩罚，随机转移给粉丝！
谁知道那么巧就转到山城头上了！
我发誓我当时差点吓尿了！”
牛牛恨不得指天发誓。
楚宁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过于离奇的信息。
咖啡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但这角落的气氛却凝滞得可怕。
“证据。”
楚宁终于吐出两个字。
“啊？”
牛牛一愣。
“证明你说的系统存在。
空口无凭。”
楚宁的眼神锐利起来。
牛牛傻眼了。
这玩意儿怎么证明？
视网膜投影只有他自己能看见啊！
就在这时，他眼前那个七彩土味光屏，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窘境，竟然主动在他视野中央放大、闪烁，还非常“善解人意”地弹出一行大字：宿主可授权他人临时共享部分视觉信息（需接触）。
牛牛：“……” 这破系统！
现在这么贴心了？！
他看了看楚宁伸在桌面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又看了看那行提示，一咬牙：“你…你把手伸过来！
我…我给你看证据！”
楚宁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警惕和狐疑，但还是依言将右手平放在了桌面上。
牛牛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去摸烧红的烙铁一样，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食指，轻轻点在了楚宁的手背上。
就在指尖触碰的瞬间，楚宁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紧接着，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可见的、难以掩饰的惊愕！
在她的视野里，一个散发着廉价七彩光芒、土得掉渣、背景飘着俗气金色亮片的半透明光屏，凭空悬浮在牛牛脑袋旁边！
光屏上赫然是牛牛那张哭丧脸的Q版大头照，下面还有几行大字：宿主：牛牛（ID：犇犇犇犇犇）当前任务：安抚“不吃香菜”，取得“山城”原谅（24H）失败惩罚：校园广播站深情对唱《学猫叫》+录像置顶一周！
尤其是那个“深情对唱《学猫叫》”的惩罚，配上旁边牛牛生无可恋的Q版表情，冲击力巨大。
楚宁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她脸上的惊愕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震惊、荒谬、难以置信，还夹杂着一丝…想笑又强行憋住的扭曲？
“这…这就是那个系统？”
楚宁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的波动，目光死死盯着牛牛脑袋旁边那只有她能暂时看到的、还在欢快闪烁七彩光芒的土味光屏。
“对对对！
就是它！”
牛牛疯狂点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香菜姐！
你看到了吧！
我真的没骗你！
都是这破系统搞的鬼！
山城也是受害者！
我也是受害者啊！”
楚宁没说话，只是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眼神却一首没离开那个光屏。
她似乎在努力理解这超自然的现象。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放下杯子，目光重新聚焦在牛牛那张写满“求放过”的脸上。
“所以，”楚宁的声音恢复了清冷，但之前那股咄咄逼人的杀气似乎消散了不少，“你现在的任务是安抚我，还有让山城原谅你？
时限24小时？
失败惩罚是…你俩去广播站唱《学猫叫》？”
“对对对！
千真万确！
香菜姐！
姐！
你大人有大量！
看在我也是被系统胁迫的份上，高抬贵手！
放过我和山城吧！”
牛牛双手合十，就差当场给她作揖了。
楚宁看着他那副怂样，又瞥了一眼他脑袋旁边那个还在闪烁“深情对唱”字样的土味光屏，嘴角终于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放过你们？”
楚宁的手指又开始敲击桌面，节奏不紧不慢，“也不是不行。”
牛牛眼睛瞬间亮了，充满希望地看着她。
“但是，”楚宁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有些玩味，“我有条件。”
“您说！
您尽管说！
只要不唱《学猫叫》，上刀山下油锅我都…都考虑考虑！”
牛牛拍着胸脯保证。
“第一，”楚宁竖起一根手指，“三千字道歉信，手写，给山城的，不能少。
要情真意切，深刻反省你给他造成的心理创伤。”
“写！
我马上就写！
保证写到山城感动得泪流满面！”
牛牛立刻抓起笔，翻开笔记本。
“第二，”楚宁竖起第二根手指，“关于这个系统…以后它的任务内容、惩罚内容，尤其是可能涉及转移给粉丝的，你要第一时间、如实向我汇报。
不许隐瞒。”
牛牛犹豫了一秒。
向一个刚认识（虽然是校友）的女生汇报自己的“整活”系统？
感觉怪怪的。
但想到广播站的惩罚，他立刻点头如捣蒜：“没问题！
绝对第一时间汇报！
香菜姐你就是我的指路明灯！”
“第三，”楚宁竖起第三根手指，目光变得有些锐利，“山城那边，你自己去搞定。
他受到的伤害是实打实的。
你需要拿出真正的诚意，而不是靠系统任务驱动。
如果24小时内，我没看到山城发自内心的原谅你，或者他因为这事留下什么严重的心理阴影…”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凉意：“我不介意帮你完成那个‘深情对唱’的惩罚，并且全程录像，保证比系统要求的置顶一周更‘精彩’。”
牛牛打了个寒颤，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
这姐们儿…比系统还狠啊！
“明白！
保证完成任务！
让山城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
牛牛就差指天发誓了。
“很好。”
楚宁终于露出了一个算得上“和缓”的表情，虽然还是有点冷，“那现在，写你的道歉信吧。
我看着你写。”
她往后靠了靠，抱着手臂，一副监工的架势。
牛牛：“……” 他认命地低下头，拿起笔，在崭新的笔记本上，写下了第一行字：“亲爱的山城兄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哥的内心充满了沉痛的愧疚和无尽的悔恨……”他一边绞尽脑汁地遣词造句，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这叫什么事儿啊！
被系统坑，被粉丝怨，还要被一个刚认识的女生（虽然很漂亮）现场监工写检讨！
人生还能更悲催点吗？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宽大的帽衫，帽子压得很低，脸上还戴着口罩，眼神躲闪，像做贼一样西处张望。
不是别人，正是事件的核心受害者——山城！
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牛牛和楚宁，脚步顿住了，眼神在牛牛奋笔疾书的背影和楚宁冷淡的目光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犹豫和…一点点的好奇？
牛牛也看到了山城，像看到了救星，刚要招手，却见楚宁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别出声，继续写。
牛牛只能苦着脸，继续埋头“创作”。
山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在牛牛旁边的空位坐下，默默地看着他写那封“沉痛愧疚”的道歉信。
一时间，咖啡厅这个角落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牛牛抓耳挠腮地写着检讨；楚宁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监工；山城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复杂地看着牛牛奋笔疾书，又时不时偷瞄一眼气场强大的楚宁。
七彩的系统光屏在牛牛脑袋旁边安静地闪烁着，任务状态依旧是进行中。
牛牛看着笔记本上越来越长的忏悔文字，感受着旁边山城无声的注视和对面楚宁冰冷的视线，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安抚楚宁？
取得山城原谅？
24小时？
这任务…比用平底锅淘汰三个还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