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高跟鞋碾过殡仪馆走廊的玫瑰花瓣,暗红汁液顺着鞋跟滴落,像未干的血。黑色西装裤包裹的双腿绷成直线,指尖掐进掌心——父亲苏建成的遗照挂在灵堂正中,相框里的人笑得温和,可她昨夜在停尸间摸到的,是他后颈那道被粉底掩盖的青紫色勒痕。
“晚晚,节哀。”二叔苏振海的声音裹着檀香飘过来,他指间捏着份烫金请柬,边缘沾着可疑的暗红,“董事会刚表决完,由我暂代总裁之位。你一个女孩子家,哪扛得住盛世集团这摊子事?”
苏晚猛地抬头,水晶吊灯的光在她瞳孔里碎成冰碴。父亲三天前“突发心梗”去世,去世前一小时,还在视频里跟她讨论澳洲金矿的开采权,说“等你回来,爸就把密钥交给你”。
“我父亲的亲笔遗嘱呢?”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目光扫过苏振海手腕上的表——那是父亲的限量款江诗丹顿,表冠处有道新鲜的撬痕,“还有他书房保险柜里的蓝色丝绒盒,里面装着什么?”
苏振海的笑容僵在脸上,喉结滚了滚:“什么丝绒盒?你父亲去世前神志不清,怕是记错了。”他挥挥手,两个保镖立刻上前,“送小姐去休息室,别让她累着。”
苏晚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供桌,青瓷香炉摔在地上,碎成尖锐的月牙。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条匿名信息跳出来:灵堂第三排白菊下,有你父亲的遗物。
发送号码显示是城郊的废弃矿场。苏晚盯着那排开得正盛的白菊,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其中一朵的根部,隐约露出半截银色链条。
“我去补妆。”她转身时,故意撞翻苏振海的拐杖,趁他弯腰去捡的瞬间,指尖夹住那截链条往袖口塞。金属冰凉,链坠是枚玫瑰形状的钥匙,尖端还沾着暗红的结痂——是血。
休息室的门刚关上,苏晚就将玫瑰钥匙攥在掌心。钥匙柄的凹槽里刻着串数字:0715,是她的生日,也是父亲每年带她去玫瑰园的日子。
“在找这个?”
男人的声音突然从衣柜后传来,带着雪松香穿透寂静。苏晚转身,撞进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男人穿着黑色高定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正是三天前突然出现在父亲病房、自称“私人安全顾问”的陆承宇。
他指尖捏着半片玫瑰花瓣,花瓣上的纹路与钥匙链坠完美吻合:“你父亲的心脏被取走了。”
苏晚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取走心脏的人,以为能找到金矿的密钥。”陆承宇走近时,雪松香气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他抬手拂过她袖口的褶皱,指尖擦过那枚钥匙,“但密钥在你这里,在你戴了二十年的月光石耳钉里。”
休息室的门锁突然传来转动声。陆承宇拽着她躲进衣柜,黑暗中,苏晚的后背撞上他的胸膛,摸到他西装后襟的湿冷——是血。
“苏总,小姐不见了!”保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搜!”苏振海的拐杖敲击声越来越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丫头找出来!”
衣柜里,陆承宇的手掌按在她的后颈,将她的脸埋进他的肩窝。他的呼吸带着铁锈味,在她耳边低语:“你父亲的心脏被活体摘取,取走器官的人,以为密钥藏在心脏瓣膜里。”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像要滴出水,“但他不知道,真正的密钥,是你十岁那年,他亲手嵌进你耳钉里的芯片。”
苏晚的指尖猛地收紧,玫瑰钥匙硌进掌心。那对月光石耳钉是父亲送的十岁生日礼物,说“能保你一世平安”。原来所谓的平安,是用他的命换来的。
衣柜门被拉开的瞬间,陆承宇突然将她推出去,自己撞向保镖。混乱中,苏晚看到他黑色西装下摆扫过地面的血迹,蜿蜒成河。她攥紧钥匙冲进灵堂后的防火通道,身后传来苏振海的怒吼:“抓住她!那丫头带着密钥!”
通道尽头的安全出口通向殡仪馆的后山。苏晚刚推开门,就被人拽进怀里。陆承宇的脸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唇角的血迹沾到她的脸颊:“上车。”
他的车后备箱里,躺着个被黑布覆盖的长形物体。苏晚掀开的瞬间,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胳膊——那是父亲的遗体,后颈的勒痕清晰可见,胸口有个缝合拙劣的伤口,边缘还沾着玫瑰花瓣。
“法医鉴定是机械性窒息,心脏被活体摘取。”陆承宇递来白手套,掌心的温度透过皮革传来,“苏振海要的不是金矿开采权,是藏在密钥里的名单——二十年前害死他儿子的凶手名单。”
苏晚的目光落在父亲胸口的伤口上,月光石耳钉贴着皮肤发烫。她突然想起十岁生日那天,父亲带回来个沉默的男孩,他手腕上有道月牙形的疤,总在她被堂兄欺负时挡在她身前。
那时他说:“我叫阿宇,以后我护你。”
车窗外,苏振海带着保镖举着枪追来,枪口的火光在夜色里炸开。陆承宇猛打方向盘,玫瑰钥匙从苏晚掌心滑落,掉进他的西装内袋。她伸手去捡的瞬间,摸到个坚硬的物体——是枚一模一样的月光石耳钉。
“这枚耳钉,本该是一对。”陆承宇的声音在枪声中发沉,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她耳垂上,“你父亲说,等你接手集团那天,就让我把这枚交给你。”
苏晚的心脏骤然停跳。二十年前那场矿难,苏振海的儿子确实死了,可父亲总说“是意外”。难道那场灾难里,藏着足以让父亲丧命的秘密?
车后座传来手机震动声,是苏振海发来的彩信:灵堂里,苏振海正举着枪对准母亲的牌位,牌位前摆着份股权转让协议。“一小时内带密钥来码头仓库,否则让你妈死不瞑目。”
陆承宇突然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他转头看她,月光石耳钉在他耳垂上闪着冷光:“敢去吗?”
苏晚看着他唇角未干的血迹,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真正的玫瑰,要在烬火里才会开花。”她攥紧陆承宇的手,掌心的血与他的混在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