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在成都这座悠闲的城市里,过着不咸不淡的生活。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得还行,
至少照镜子时不会吓到自己。我的公寓在锦江区一栋老式居民楼的五楼,没有电梯,
每天爬楼梯就当健身了。邻居们大多是些退休老人和上班族,彼此见面点头微笑,
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直到她搬来。那天是周四,我熬夜赶稿到凌晨三点,
睡到中午才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去厨房找吃的,透过窗户看到对面阳台有个女孩在晾衣服。
她穿着淡紫色的睡裙,黑发垂到腰间,皮肤白得像从未见过阳光。动作很轻,
仿佛怕惊扰了空气。我多看了两眼——纯粹是艺术欣赏,毕竟我是个搞创作的。"新邻居?
"我嘀咕着,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只剩半盒牛奶和两个鸡蛋。"啧,又得去超市了。
"我套了件T恤,抓了抓头发就出门了。楼道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不是我常用的廉价洗发水的味道。下楼时,在三楼拐角差点撞到人。"抱歉。"我侧身让路,
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刚才那个晾衣服的女孩。近距离看,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小,
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眼睛大得有点不真实。"没关系。"她轻声说,声音像羽毛拂过耳畔。
她怀里抱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几个苹果和一瓶酱油。我点点头准备继续下楼,
却听见她说:"你是五楼的林青吧?"我停下脚步,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我住在你对门,昨天刚搬来。"她微笑,"我叫轻语。""哦,欢迎。
"我礼貌性地回应,心里却纳闷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轻语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房东太太告诉我,对门住着个作家,让我别太吵。"她顿了顿,
"我看过你写的《成都夜未眠》,很喜欢。"这下我更惊讶了。
那是我早期写的一本小众小说,销量惨淡,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谢谢,
那是我三年前的作品了。"我挠挠头,"现在主要写网络小说,更...商业化一些。
""我知道,《霸道总裁爱上我》系列嘛。"她眨眨眼,"虽然套路,但文笔很好。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那是我用笔名写的女频文,没想到被她认出来了。"呃,
那个..."我尴尬地笑笑,"为了糊口,见笑了。"轻语似乎很享受我的窘迫,
嘴角微微上扬:"我觉得很有趣,特别是你把男主角设计得那么自恋,
其实是在讽刺这类题材吧?"我瞪大了眼睛。很少有人能看出这层用意。"你...很懂啊。
"我由衷地说。"我学文学的。"她轻描淡写地回答,然后看了看手表,"我得回去了,
酱油要洒了。""哦,好,再见。"我侧身让她上楼,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那天晚上,我正在电脑前绞尽脑汁编造霸道总裁的第十种表白方式,门铃响了。透过猫眼,
我看到轻语站在门外,还是那身淡紫色睡裙。"有事吗?"我打开门问道。
她举起手里的碗:"我煮了咖喱,发现酱油不够了,能借一点吗?""当然。
"我转身去厨房拿酱油,心里却觉得奇怪——下午明明看到她买了新酱油。递给她酱油时,
我随口问:"新买的酱油用完了?"轻语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恢复自然:"洒了,
整瓶都洒了。"她接过酱油,"谢谢,明天还你。""不急。"我笑笑,"你一个人住?
""嗯。"她点头,"从上海来的。""成都还习惯吗?""比想象中好。
"她看着我的眼睛,"特别是邻居很友好。"不知为何,她的目光让我后背一凉,
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了。"那就好。"***笑两声,"有事可以找我。""一定。
"她意味深长地说,然后转身离开。关上门,我摇摇头,
把这奇怪的感觉归咎于熬夜产生的幻觉。第二天早上,我发现酱油瓶已经放在我家门口,
旁边还有一小盒自制饼干。纸条上写着:"谢谢你的酱油,小小心意。
——轻语"饼干很好吃,甜而不腻,有淡淡的柠檬香。我一边吃一边想,这邻居还挺不错的。
周末,我在小区门口的茶馆码字。成都的茶馆总是热闹非凡,
麻将声、聊天声、吆喝声混在一起,反而成了我最好的白噪音。写到一半,
感觉有人站在我身后。回头一看,是轻语。"介意我坐这儿吗?"她问,"其他桌子都满了。
""请便。"我挪了挪笔记本。她点了一杯竹叶青,安静地看书。我偷瞄了一眼,
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忧郁啊。"我随口说。她抬头:"你看过?""嗯,
大学时迷恋过一阵子日本文学。"我喝了口茶,"后来发现生活已经够丧了,
没必要再给自己添堵。"轻语笑了:"所以你开始写霸道总裁?
""总得有人给少女们造梦嘛。"我耸耸肩,"虽然我自己都不信那些情节。
""你谈过恋爱吗?"她突然问。"谈过几次,都无疾而终。"我回忆道,
"最后一个女朋友说我太不正经,连分手都要讲段子。
"轻语若有所思:"那她一定不了解幽默背后的东西。"我愣了一下:"什么东西?
""孤独。"她轻声说,"喜欢讲笑话的人,往往最怕沉默。"我一时语塞,
没想到她能看透这点。为了掩饰尴尬,我转移话题:"你呢?为什么来成都?""逃避。
"她简短地回答,然后补充,"一个糟糕的前男友。"我识趣地没再追问。
我们沉默地各自忙了一会儿,直到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手指微微发抖。"我得走了。"她匆忙收拾书本,"谢谢你的陪伴。""没事吧?
"我有些担心。"没事。"她勉强笑了笑,"只是...有些过去找上门来了。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我莫名有些不安。晚上回家,我发现冰箱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了。
原本杂乱摆放的啤酒和食材,现在整齐得可怕——啤酒按品牌分类,蔬菜用保鲜盒分装,
连鸡蛋都按大小排列。"什么情况?"我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异常。正当我困惑时,
门铃又响了。还是轻语。"我做了太多红烧肉,分你一些。"她递过一个饭盒。我接过饭盒,
犹豫了一下:"呃...你今天来过我家吗?"她的表情毫无破绽:"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就是...冰箱里的东西好像被人整理过。""真奇怪。"她歪着头,
"会不会是房东阿姨来检查?""可能吧。"我点点头,
虽然知道房东从不会不打招呼就进来。轻语似乎不想多聊这个:"尝尝红烧肉吧,
我用的是外婆的秘方。"肉确实好吃,入口即化,甜咸适中。但我吃得心不在焉,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睡前刷牙时,我在镜子下方发现了一根长发——明显不是我的,
我头发没那么长也没那么黑。我盯着那根头发,突然想起轻语下午在茶馆接电话时的反应,
以及她说过要逃避的前男友。"该不会..."一个荒谬的想法浮现在脑海,
"她在躲什么人,然后觉得我家更安全?"我决定明天换锁。第二天一早,
我去了五金店买新锁芯。回来时,在楼道里碰到了轻语。"早啊。"她微笑着打招呼,
目光落在我手里的锁芯上,"要换锁?""嗯,旧锁有点问题。"我含糊其辞。
"需要帮忙吗?我爸爸以前是锁匠。"她主动提议。"不用了,谢谢。"我婉拒,
"我朋友一会儿来帮我。"其实根本没什么朋友要来。
下午我一个人折腾了两个小时才把锁换好,累得满头大汗。晚上洗澡时,
我发现沐浴露的位置变了——从淋浴间的角落移到了置物架正中央。这下我确定有人进来过,
而且很可能就是轻语。我裹着浴巾冲出门,直接敲响了对面的门。轻语很快开门,
这次她穿着白色睡裙,头发湿漉漉的,似乎刚洗过澡。"怎么了?"她一脸无辜地问。
"有人进过我家。"我直截了当地说,"不止一次。"她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真的吗?
太可怕了。要不要报警?"我盯着她的眼睛:"轻语,
如果是你...""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她打断我,声音依然轻柔,但眼神变了,
像是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但我想请你尊重我的隐私。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好的,我保证。"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像是捕食者在玩味猎物的挣扎。回到家里,我检查了所有窗户和门锁,
确认都关好了才稍微安心。躺在床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凌晨三点,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不安,起身去厨房倒水。路过客厅时,
我看到阳台窗帘微微晃动——我记得睡前是拉紧的。我屏住呼吸,慢慢靠近阳台。拉开窗帘,
外面空无一人,但窗台上放着一朵白色的小花,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你换的锁很漂亮,
但对我来说没用。晚安,林青。——轻语"我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是怎么进来的?
窗户从里面锁着,门也是新换的锁...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转身一看,
轻语就站在客厅中央,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白色睡裙几乎透明。
"你..."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阳台栏杆。"别怕。"她向前一步,
"我只是想看看你睡觉的样子。""这太不正常了。"我声音发颤,"你怎么进来的?
""秘密。"她俏皮地眨眨眼,又向前一步,"你知道吗?从第一眼看到你,
我就觉得我们很配。""轻语,你冷静点。"我试图稳住她,"我们可以聊聊,
但得保持距离。""为什么?"她又向前一步,现在已经离我很近了,"你不喜欢我吗?
""我们才认识几天...""足够爱上一个人了。"她轻声说,伸手想摸我的脸。
我侧头避开:"这不健康,轻语。你需要帮助。"她的手停在半空,
眼神突然变得危险:"你也觉得我有病?像他们一样?""我没那么说。"我小心斟酌词句,
"但你现在的行为确实...不太合适。"她突然笑了,
那笑声在寂静的午夜格外瘆人:"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即使现在,
你还在试图用幽默化解紧张。"我这才意识到,
我确实在无意识地想着如何用玩笑缓和气氛——即使面对一个可能精神不稳定的闯入者。
"轻语,我们明天再谈好吗?"我试着商量,"现在太晚了。""好吧。"出乎意料,
她爽快地答应了,"明天我给你做早餐。"她转身走向门口,却又停下脚步:"对了,
你的新锁,钥匙孔里我放了点东西,明天记得清理一下。"说完,她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我立刻冲过去反锁,然后检查钥匙孔——里面有一根细长的针,如果强行插钥匙进去,
锁就废了。我瘫坐在门前,脑子一片混乱。我遇到了一个病娇邻居,
而且她似乎对我"情有独钟"。我却被她吸引——在她靠近时,我闻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完蛋了。"我自言自语,"我该不会是个潜在的受虐狂吧?
"2我梦见自己被一只巨大的白色蜘蛛缠住。惊醒时发现那不是梦——轻语正坐在我的床边,
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早安,林青。"她轻声说,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
仿佛欣赏了一整夜我的睡相。我猛地坐起,被子拉到胸口,活像个被非礼的黄花大闺女。
"你怎么进来的?"我声音嘶哑,昨晚的惊恐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轻语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你昨晚换锁时掉在门口的。"她歪着头,"我帮你收起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盘煎蛋和吐司,旁边还有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食物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竟让我一时忘了恐惧。"我做了早餐。"她将餐盘推向我,
"你总是睡到中午,不吃早餐对胃不好。"我盯着那杯咖啡——黑咖啡,不加糖,
正是我喜欢的口味。我从没告诉过她这个。"你..."我斟酌着词句,
"这样闯入别人家很不礼貌。"轻语眨了眨眼:"但我们是朋友啊。
"她伸手整理我睡乱的头发,指尖轻轻擦过我的额头,"朋友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界限。
"她的触碰让我后背发麻,不是完全令人不适的那种。我躲开她的手,
抓起咖啡喝了一口——温度刚好,味道完美。"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黑咖啡?""观察。
"她微笑,"你门口的垃圾袋里总是有咖啡渣,没有糖包或奶精盒。"我心头一紧。
她翻过我的垃圾?似乎看出我的想法,轻语补充:"只是偶尔看到而已。"她站起身,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她走向我的书架,手指轻轻划过书脊,
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你的书我都读过,"她说,
"包括那本用笔名出版的《寂寞***的夜晚》。"我差点被咖啡呛死。那是我最早期的作品,
笔名连我父母都不知道。"那本书..."我声音发颤,"市面上早就绝版了。
""我在旧书网上找了三个月。"她抽出一本书,翻开扉页,"你看,
这里还有你的亲笔签名。"我瞪大眼睛。那确实是我的签名,
但我只签过三本——一本给了出版社编辑,一本给了当时的女友,
还有一本..."我从一个叫苏雯的女孩那里买的,"轻语仿佛读出了我的思绪,
"她好像是你前女友?"苏雯,我的大学女友,分手已经五年。轻语怎么会联系上她?
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调查我?"我放下咖啡杯,手指微微发抖。轻语走回床边,
突然单膝跪地,与我平视。她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美得令人心惊。
"不是调查,"她轻声说,"是了解。我想了解关于你的一切。"她伸手抚上我的脸颊,
"你的过去,你的喜好,你的...秘密。"她的手掌冰凉,却让我脸颊发烫。我该推开她,
该报警,该立刻搬出这栋公寓——但某种阴暗的好奇心让我一动不动。"为什么是我?
"我问。轻语笑了,那笑容既天真又危险:"因为你是特别的,林青。
从我看到你第一本书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她站起身,
走向门口:"吃完把盘子放在水池里就好,我晚点来拿。"在关门前的最后一刻,
她回头补充,"对了,我换了你的沐浴露,那种廉价品牌对皮肤不好。"门关上了,
留下我和一室茉莉香气。我呆坐了几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呼吸。呼出一口长气,
我抓起手机想给朋友打电话,却又放下了——该怎么解释?"我邻居是个漂亮的变态,
她给我做早餐还翻我垃圾"?听起来像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早餐确实美味,
煎蛋的蛋黄还是流心的,吐司烤得恰到好处。我一边吃一边检查手机,
发现轻语昨晚已经加了我的微信——我完全不记得给过她号码。她的头像是一朵白色小花,
朋友圈仅三天可见,只有一条动态:一张我的公寓楼照片,配文"新家,新开始"。
我点开她的资料,地区显示上海,个性签名是"等待是最长情的告白"。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这女孩对我的兴趣显然不是一时兴起。吃完早餐,
我决定洗个澡清醒一下。浴室里,我发现轻语确实换了我的沐浴露——昂贵的男士品牌,
和我平时在超市随手拿的完全不同。更诡异的是,我的牙刷也被换了,
新牙刷已经挤好了牙膏,斜放在杯子上。"这太过了..."我喃喃自语,
却鬼使神差地用那支牙刷刷了牙。薄荷味在口中扩散,莫名让我想起轻语手指的触感。
热水冲下来时,我试图理清思绪。轻语显然有问题,可能患有某种精神疾病。但另一方面,
她美丽、聪明,而且...某种程度上很了解我。这种矛盾让我既恐惧又着迷。洗完澡,
我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差点尖叫出声——轻语正坐在我的沙发上,翻看我的笔记本。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抓紧浴巾,突然非常意识到自己几乎***的状态。"刚刚。
"她头也不抬,"你在洗澡,我不想打扰你。"她的指尖停在一页上,"这个创意很好,
为什么不用在《霸道总裁》里?"那是我私下写的一个短篇,从未给任何人看过。
我冲过去想抢回笔记本,浴巾却差点松开,只好狼狈地站住。轻语终于抬头,
目光缓缓从我滴水的头发滑到***的胸膛,再到紧抓浴巾的手。
她的眼神像是在品尝一道甜点。"你应该多写这种严肃题材,"她合上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