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前因十岁那年,寒冬腊月,舅***我去垃圾堆捡酒瓶。
我在废纸堆里翻到一本破裁缝杂志,从此人生被针线缝出新的轨迹。十五岁进服装厂,
我偷改的样衣成了全厂爆款。舅妈偷我工资单时,我当众抖出表弟往我饭里下毒的证据。
被赶出家门那晚,我抱着缝纫机走进雨里:“今日你们弃我如敝履,来日我要你们高攀不起。
”十年后国际时装周上,我的高定系列惊艳世界。台下破产的舅妈嘶吼:“她偷了我的设计!
”我举起童年那本泛黄的杂志:“偷?是垃圾堆赏我的饭碗。
”故事开篇1 垃圾堆里的光1979年的腊月,北风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林悦蹲在村西头那个巨大的垃圾堆旁,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几乎要陷进那些冻得梆硬的烂菜叶、煤灰渣和碎玻璃里。她身上那件破棉袄,
是舅舅家比她高壮许多的表弟穿剩下的;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棉花早就结成硬块,
根本挡不住一丝寒气。露在外面的手指头,冻得通红发紫,裂开的口子渗着血丝,
又被冷风一吹,疼得钻心。“死丫头!手脚麻利点!捡不够十个瓶子,晚上别想吃饭!
家里等着用呢!”舅母尖利刻薄的骂声,裹着寒风,从远处她家那扇破木门里飚出来,
刀子似的割着林悦的耳朵。林悦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冷,是怕。
她咬紧已经冻得发青的嘴唇,把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更深地埋进冰冷刺骨的垃圾堆里,
胡乱地扒拉着。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的裂口直刺骨髓,胃里空空荡荡,
火烧火燎;却压不住那股翻涌上来的恶心和绝望。
瓶子……瓶子……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十个瓶子,换一顿冰冷的剩饭,
换一个蜷缩在灶房柴草堆里的夜晚;换舅母少骂两句,换舅舅少抽两下那根赶牛的鞭子。
手指在冻僵的垃圾里摸索,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边缘整齐的东西。
不是玻璃瓶那种圆润的弧度。她用力一扯,带出一堆黏糊糊的烂纸和冻硬的污垢。是一本书?
不,比书薄。她下意识地在破棉袄还算干净的内襟上蹭了蹭那东西的表面;蹭掉厚厚的污泥,
露出底下残破的封面一角。模糊的彩色图案,像是……衣服?一个女人,
穿着她从未见过的、漂亮得不像话的裙子。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她顾不得脏,
把那本湿漉漉、散发着馊臭味的杂志整个从垃圾里拖出来;用冻僵的手指拼命擦着封面。
—几个残缺不全的大字《现代服装》;还有封面上那个模特穿着一条样式古怪又好看的裙子,
裙摆像盛开的喇叭花。寒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垃圾堆的恶臭,舅母的咒骂,冻僵的四肢,
空瘪的肚子……所有尖锐的痛苦都模糊了,退到了很远的地方。林悦的整个世界,
只剩下手里这本冰冷、肮脏、却仿佛带着奇异温度的破杂志。她像捧着稀世珍宝,
用尽力气把它紧紧捂在胸口;那点微薄的体温似乎真的透进去一点点,熨贴着她冰冷的心。
这本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现代服装》,成了林悦黑暗童年里唯一的光。白天,
舅母的呼喝声和干不完的粗活占据了她所有时间。只有在夜深人静,
蜷缩在冰冷的灶房柴堆上时;她才敢借着灶膛里残留的最后一点微弱的红光,
小心翼翼地翻开那几页勉强还能辨认的纸张。那些线条流畅的服装设计图,
那些充满异域风情的模特照片;像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梦,
把她从冰冷坚硬的现实中短暂地抽离出去。没有纸笔,她就用手指蘸着锅底灰,
在冰冷的泥地上笨拙地描摹。一个衣领的弧度,一条腰线的收束,
一个裙摆的褶皱……指尖划过粗糙冰冷的地面,留下炭黑模糊的痕迹。她描得那么专注,
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仿佛要把自己整个灵魂都烙印进那些虚幻的线条里。
灶膛的余烬彻底熄灭,黑暗重新吞噬一切,她就把那些线条死死地记在心里。闭上眼,
一遍遍在脑海里勾勒、修改。2 针线间的秘密机会像一颗偶然滚落的种子,
被命运的风吹到了林悦脚边。邻村赵家姐姐要出嫁,请了村里唯一的孙老裁缝来做嫁衣。
舅母为了贪图那一碗待客的肉菜,难得地没让林悦去割猪草。而是打发她过去帮忙打下手,
无非是扫地、烧水、跑腿。林悦像只安静的小猫,手脚麻利地干着杂活,
眼睛却像黏在了孙老裁缝的手上。看他如何量体,
如何裁布;如何用一根粗大的顶针抵着针尾,把针顶过厚厚的红缎子。孙老裁缝是老派人,
做的嫁衣样式也是老派的大红对襟褂子配宽脚裤;料子是好的,针脚是密的,
但总透着股陈年的暮气。赵家姐姐性子活泼,看着那套规规矩矩的嫁衣,
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林悦的心像被那丝失落轻轻挠了一下。
她看着堆在案角裁剪下来的小块红缎碎布头。一个大胆的念头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
带着灼人的热度。
她趁着老裁缝出去抽烟、舅母忙着和女眷们唠嗑的间隙;飞快地捡起那几块碎布,
拿起案上的剪刀和针线。手指因为紧张和兴奋微微发抖,但动作却异常精准。没有尺子,
她凭的是无数次在泥地上描摹的肌肉记忆;没有图样,
她脑子里清晰地映着杂志上那些灵动飞扬的线条。她飞快地剪裁,穿针引线,
那有些僵硬的立领内侧;悄悄缝上了一圈细密精巧的、花瓣状的滚边;又在宽大的袖口边缘,
缀上了几粒用碎布卷成的、小小的盘扣,像初绽的花苞。做完这一切,
她迅速把剪刀放回原处,把剩下的碎布扫进簸箕。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继续低头扫地。心脏在瘦弱的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傍晚,
孙老裁缝拿着做好的嫁衣让赵家姐姐试穿。姐姐套上褂子,对着模糊的镜子左看右看。
当她的手指无意间抚过那圈精致柔软的领口滚边;摸到袖口那几颗别致的小盘扣时,
眼睛骤然亮了,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孙师傅,您这手艺真是绝了!
”赵家姐姐的声音里满是惊喜;“这领口、这袖口……看着就喜庆又新鲜!
比镇上百货商店挂的那些还好看哩!”孙老裁缝一愣,凑近了细看,浑浊的老眼骤然眯起,
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他做了一辈子衣服,这细微处的变化绝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滚边的手法、这盘扣的样式,绝不是他的手笔!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屋里的人,
最后定格在那个一直低着头、默默收拾针线碎布的小身影上。孙老裁缝没说话,只是走过去。
拿起林悦冻得通红、布满细小伤口的手仔细看了看指腹和指尖的茧子。林悦吓得大气不敢出,
头垂得更低了,等着劈头盖脸的责骂。然而,预想中的责骂没有来。孙老裁缝沉默了一会儿,
粗糙的大手轻轻拍了拍林悦瘦削的肩膀;声音低哑道:“小丫头,手挺巧。
”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某种了然,更多的是深深的怜悯。他没有点破,
只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趁着舅母和其他人不注意;他会指使林悦递个顶针,穿根线,
或者让她帮着捋平布料的褶皱。就在这些微小的动作间隙,
他会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指点一句:“收省道,
要这样捏着布走针才平……”“滚边斜着裁,才顺溜服帖……”林悦屏住呼吸,
眼睛瞪得溜圆。像干渴的幼苗贪婪地吮吸着突然降落的甘霖;把每一个字,
每一个动作都死死地刻进脑子里。昏暗的灶房里,她对着捡来的碎布,
一遍遍练习那些偷偷学来的针法。手指被扎破无数次,血迹染在布上,
像小小的、倔强的梅花。五年时光,在舅母的苛待和舅舅的冷漠中缓慢爬行。
又在林悦偷来的针线光阴里飞速流逝。她像石头缝里拼命汲取养分的野草,
艰难地向上挣扎着。3 工厂里的曙光十五岁那年,村里的“红星服装厂”扩招女工。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附近几个村子。三百块钱的押金,对舅舅家来说不是小数目,
舅母盘算了几天几夜。最终还是那点小算盘占了上风:林悦进了厂,
吃住都在厂里;家里省了口粮,每月还能拿回点工资,总比白养着强。至于那三百块押金,
权当是下崽的母鸡,总得先喂把米。舅母撇着嘴,
一脸不情愿地甩给林悦几张皱巴巴的票子:“拿去!进了厂机灵点,手脚麻利些,
别给我丢人!押金要是打了水漂,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林悦攥着那几张沾着油腻的票子,
手心全是汗。这三百块,是她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船票。红星服装厂车间里,缝纫机轰鸣,
空气里弥漫着棉絮和机油的味道。林悦被分在流水线最末端,
负责给做好的裤子钉扣子、锁裤脚边。活儿简单枯燥,日复一日,像永不停歇的钟摆。
她的工位在车间最偏僻的角落,光线昏暗,堆满了废弃的布头和半成品次品。
工间休息的哨声一响,女工们像潮水般涌向食堂。林悦却总是磨蹭到最后,等人都走光了。
她才像只警惕的小老鼠,飞快地跑到堆放次品布料的角落。
那些被判定为瑕疵、准备丢弃的布片,在她眼中却成了无价的珍宝。
她偷偷捡起那些颜色暗淡、带着污渍或小洞的零碎布头,藏进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
4 雨夜中的决裂夜深人静,宿舍里鼾声四起。林悦会悄悄爬起来,
抱着她视若生命的针线盒和偷藏的布头;蹑手蹑脚地溜到宿舍楼后面废弃的水泵房。
这里没有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惨淡月光。她点起一小截偷偷攒下的蜡烛头,
微弱的火苗跳跃着,映亮她专注的侧脸。在冰冷的砖地上铺开布头,借着烛光,剪刀翻飞,
针线穿梭。她做的不是工服,也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宽大直筒的“的确良”衬衣。
她脑子里装着那本翻烂了的杂志和孙老裁缝零碎的指点;指尖流淌着压抑了太久的设计渴望。
她用几块不同颜色的碎布,巧妙地拼接出一件小娃娃穿的背带裙。
前胸用细密的线迹绣了朵歪歪扭扭却充满童趣的小花;她把一块灰扑扑、带油渍的涤卡布,
剪裁改制。加上了合体的收腰和微微蓬起的小圆摆,
变成了一件样式别致的短外套;她甚至用纯白的边角料,
了个小小的、带着精致蕾丝边的假领子……这些用垃圾堆里捡来的“废料”做成的“样衣”。
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水泵房的砖缝里。她从未想过要拿出去,只是本能地做着。
像一种抵抗麻木和绝望的本能宣泄,是她灰暗世界里唯一能自己掌控的色彩。
直到一个闷热的午后。车间主任周卫国背着手在车间巡视,眉头紧锁。
厂里积压的工装裤销路不畅,仓库都快堆满了。他烦躁地踱步,
不知不觉走到了车间最偏僻的角落。角落里堆满了等待清理的废布垃圾,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蹲在那里,似乎在整理着什么。
工人别磨洋工;目光却被那身影旁边一个旧纸箱里露出的东西攫住了——不是灰蓝的工装布,
而是鲜亮跳跃的色彩。还有他从未在厂里产品目录上见过的样式!一件鹅黄色的小背带裙,
一件收腰小外套,还有一个精巧的白色假领子;像几朵倔强的小花,开在灰扑扑的垃圾堆上。
“这是什么?”周卫国几步跨过去,声音带着惊疑。林悦吓得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
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那个纸箱。嗫嚅着:“主、主任……是……是些没用的碎布头,
我……我瞎缝着玩的……”周卫国没理会她的慌张,径直弯腰,拿起那件鹅黄色的小背带裙。
针脚细密均匀,拼接巧妙,胸前的布贴小花稚拙可爱。他又拿起那件收腰小外套,
样式简洁利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时髦感。他翻来覆去地看,眼睛越来越亮,像发现了宝藏。
“你做的?就这些?”周卫国指着纸箱里其他几件小东西,语气急促。
林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能僵硬地点点头。周卫国二话不说,抱着那个旧纸箱,
像抱着个金娃娃,风风火火地冲向了厂长办公室。几天后,
红星服装厂门口破天荒地挂出了一条新横幅:“红星童装,新款上市!
”厂里积压的库存布被紧急调拨,几条生产线停下工装裤的生产,全部转向。
车间里日夜赶工,裁剪的,缝纫的,锁边的,女工们忙得脚不沾地。林悦设计的那几款童装,
尤其是那件鹅黄色背带裙和收腰小外套。被迅速量产,
投放到了县里和附近几个乡镇的供销社。奇迹发生了...那些印着红星厂商标的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