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主被冤，家丁流血成废铁
他缩了缩脖子，琢磨着明早得找厨房张婶要点膏药——上个月替她扛了三袋米，那婆子嘴硬心软，准能给。
忽听得前院偏厅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
林小川脚步一顿，酒坛在怀里磕得咚咚响。
偏厅是三少主读书的地儿，大晚上的谁会去？
他摸着腰间那半块缺角的玉牌——这是八岁进府时老夫人塞给他的，说是保平安的，“小川啊，咱府里的孩子，要护着自家人。”
老夫人走了三年，可这话他记着呢。
酒坛“哐当”砸在青石板上，林小川撒腿往偏厅跑。
转过月洞门时，正撞见面戴青铜鬼面的黑衣人，剑尖正抵着三少主的咽喉。
三少主才十三岁，素白中衣被划破三道血口子，正哆哆嗦嗦抓着案几上的镇纸。
“狗贼！”
林小川抄起腰间解酒用的铜酒壶砸过去。
黑衣人侧头避开，剑锋顺势扫向林小川胸口。
他连滚带爬扑过去，只觉左肋像被火犁开道口子，血腥味“轰”地窜上喉咙。
可他顾不上疼，反手攥住黑衣人的脚踝，拼了命往地上拖：“三少！
快跑！”
黑衣人被拽得踉跄，反手剑柄砸在林小川后颈。
他眼前发黑，却仍死死扣住对方脚踝，指甲缝里全是血。
三少主哭着撞开窗户，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巡夜的护院！
“救...救命...”林小川吐着血沫抬头，却见赵德昌举着灯笼从角门进来。
大管家穿得比主子还体面，靛青暗纹首裰连个褶子都没有，见着这场景却先皱了眉：“这是怎么说的？”
黑衣人趁机甩开林小川，脚尖点地跃上屋檐。
赵德昌突然拔高声音：“抓刺客同党！”
几个护院闻言冲上来，拳头、脚底板雨点般砸在林小川身上。
他被踹得翻了个身，看见赵德昌蹲下来，指尖捏着他方才砸出去的铜酒壶——壶底刻着镇国公府的云纹，可此刻那云纹被血糊成了一团。
“小川啊，”赵德昌的声音像浸了蜜，“这酒壶是你主子用的，怎么就到刺客手里了？”
林小川想喊冤，可肋骨断了两根，每吸一口气都像有人拿锥子扎肺。
他望着三少主从人群后头探出半张脸，小少年浑身发抖，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赵管家，小川哥不是...”苏媚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小川偏头，看见那抹水红身影跪在地上，发簪歪了，眼角挂着泪：“他白天还替我给三少送桂花糕呢！”
赵德昌甩袖：“苏姑娘回房吧，这等脏事，不是你该看的。”
两个婆子上来架苏媚儿，她拼命挣开，蹲到林小川跟前。
林小川看见她偷偷往自己手心里塞了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半块冷馒头，还带着她袖间的茉莉香。
“小川哥，撑住...”她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尖发颤。
可下一刻，婆子扯着她的胳膊往外拖，她的哭喊声渐渐远了，只剩回音撞在院墙上。
林小川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七窍往外涌。
他盯着头顶的月亮，想起今早替张婶扛米时，她说后山上的野桃熟了，等他伤好了带他去摘。
可现在...他自嘲地笑，血沫子顺着嘴角流进脖子里。
“警告！
此人为祸水，建议立即远离。”
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时，林小川以为是临死幻听。
可紧接着，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红色提示框，字迹歪歪扭扭像蚯蚓爬：“此人己死，放弃挣扎。”
他盯着提示框里那个浑身是血的自己，突然笑了——他活了十七年，被骂过蠢材、野种、***胚子，可头回有人说他是“祸水”。
“说我死了？
老子偏要活！”
林小川咬着牙，用最后一丝力气去够怀里的馒头。
苏媚儿塞的馒头硬得硌手，可他摸到馒头底下压着块碎瓷片——许是她故意掰的，锋利得能割开血管。
他把瓷片抵在掌心，疼得眼前发黑，可那股子狠劲却窜上脑门：“系统说放弃，我偏要挣扎！”
体内突然泛起热流。
林小川本是练气初期的修为，半年前被赵德昌的侄子打断过经脉，早就废了。
可此刻这热流像活物，顺着断了的筋脉往上窜，疼得他闷哼出声。
他勉强抬头，看见三步外的草丛里躺着把破剑，剑鞘裂了道缝，锈得能刮伤人。
“提示：此剑乃废铁，毫无价值。”
红色提示框又跳出来。
林小川盯着那剑，突然咧嘴笑了——系统说废铁，那指定是宝贝！
他撑着胳膊爬过去，指尖刚碰到剑柄，锈壳“簌簌”往下掉。
剑鸣声响彻夜空，林小川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识海，一道青金色的光纹浮现在眼前：“逆鳞，上古杀剑，认主中...咳...咳...”林小川吐着血抱住剑，突然听见柴房外传来脚步声。
是守夜的护院换班了，他们的说话声混着风声飘进来：“赵管家说后半夜要审这小子，你盯着点，别让他跑了。”
跑？
林小川摸了摸逆鳞的剑柄，剑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血窟窿——方才被刺客刺的那剑，此刻竟结了层薄痂。
系统提示说他“己死”，可他分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撞得肋骨生疼。
后半夜的风卷着血腥气灌进柴房。
林小川把逆鳞往怀里拢了拢，盯着门上的铜锁。
锁头是新换的，可他看见锁眼里卡着根细铁丝——许是苏媚儿塞馒头时，顺手留下的。
“赵管家，您说这小子能活过今晚么？”
外头护院的声音突然近了。
林小川闭上眼，逆鳞在他掌心发烫。
他想起老夫人临终前摸他头的手，想起苏媚儿塞馒头时偷偷蹭过他手背的指尖，想起三少主躲在人群后发白的嘴唇。
“系统说我是祸水，”他轻声呢喃，“那我就祸他个天翻地覆。”
柴房外的更鼓敲了三更。
林小川睁开眼，眼里的光比逆鳞剑刃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