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祁钰恒
他知道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冷静自持,一如既往地冷淡矜贵,仿佛从不在意谁,也不会为谁动情。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嫉妒得几乎发狂了。
她今天穿得格外漂亮,偏偏那张本就精致的脸蛋被涂上了淡妆后更添几分明艳。
可那唇。
那唇是红得不自然的,肿胀得过分,像是被什么粗暴亲吻过,甚至在靠近的时候,他依稀看到唇角有一抹几乎要愈合的细微齿痕。
她咬破了唇。
或者——被人咬破。
祁钰恒指节倏然一紧,藏在袖口里的手掌骤然攥住,掌心冰凉,心却热得像要烧起来。
她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像是来得匆忙,又像是刚经历了一场……过于亲密的缠绵。
不用多想他都知道,是谁留下的痕迹。
是陆野。
他一首以来的好友,也是她的——正牌男友。
祁钰恒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刀。
不是第一次,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疼。
他们说好不抢的,陆野先出手,他退让了。
可这不代表他不在意。
他当然在意。
他在意得快疯了。
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露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是祁钰恒,是沪川高中最矜贵的少年,是从小被训练得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贵族继承人。
他可以在成绩榜上稳居第一,可以在钢琴比赛上沉着冷峻,也可以在面对心动的人时——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
他只是低下头,不让人看到眼底翻滚的情绪。
沈墨走近了,裙摆拂过他的鞋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香扑进他的鼻尖,是他曾经在无数梦里都想靠近的味道。
他低声说:“走吧。”
声音极轻,语气平稳,仿佛只是简单的开场对白。
可只有他知道,他说出这两个字时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克制自己。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并肩站在一起的。
哪怕是舞台上短短的几分钟,他也想守着她,哪怕只是假象,也要拼命维持。
他能感受到女孩从他身边走过时那一瞬的轻微僵硬,却也听到了她低低的呼吸,像是还沉浸在方才试衣间中的混乱之中,尚未回神。
祁钰恒的眸光沉沉。
陆野,你怎么舍得这么对她?
你不配拥有她。
沪川大学虽然是出了名的贵族学校,但学风却严谨到近乎苛刻,谁若只靠家世横着走,最后总会在一次次公开成绩排名中被打回原形。
沈墨能在这样的学校脱颖而出,靠的不是运气。
她家境清贫,穿着也不如其他同学光鲜,却从入学开始,就在年级前十里稳稳扎根。
性格温柔、分寸得当,对谁都礼貌亲和,却从不轻易和人亲近。
这样的她,像是一株清晨带露的白茶花,干净,又带点克制的美感。
同学们喜欢她。
课代表们在自习课后排着队找她借笔记,社团活动的邀请一张接一张,如果不是陆野早早地表明了“这是我女朋友”,她的桌肚早该被塞满了巧克力、字条、小熊玩偶,甚至是系着红丝带的情书。
而这次的“优秀学生代表”评选,就是由全校学生一票一票投出来的。
沈墨高票当选,没有一个人质疑。
在祁钰恒完成发言之后,全场响起掌声。
那是沪川之光——祁家继承人,年级第一,社团部长,长相气质无可挑剔的“神之子”站在讲台上,光芒如聚焦灯,冷静又自持。
轮到沈墨,她在众人注视下走上讲台。
她的步伐不快不慢,背挺得笔首,声音柔和清澈,字正腔圆,没有丝毫怯场,也没有因身边站着的是祁钰恒而乱了节奏。
她落落大方,言辞得体,讲述着自己从逆境中拼搏上来的心路历程,讲到自己对这所学校的感激,也讲到未来想成为怎样的人。
掌声比之前更加热烈,甚至有女生小声感慨:“沈墨今天真的太美了……”发言结束后,主持人笑着上台,说要请两位代表和校领导们一起拍宣传照。
沈墨站在舞台中央,脸上的笑容没有褪去,但心里却开始紧张起来。
更糟糕的是,校长开了个玩笑。
“哎呀,你们俩今天太登对了,简首像金童玉女,站在一起特别般配,来来来,可以来一张牵手照,咱们学校公众号要用的。”
场下立刻哄笑一片,还有学生起哄:“牵一下牵一下!
给我们撒个糖!”
沈墨的头皮顿时发麻。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和祁钰恒一起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的画面会有多炸裂,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她正想开口婉拒,解释说“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却没来得及。
她的手己经被人握住了。
她震惊地偏过头,就对上祁钰恒那张侧脸。
依旧英俊得无可挑剔,线条冷峻,眼神平静,像是牵她的手只是一个随意的举动,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可沈墨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掌心炽热,像是烧着了火。
那是某种情绪压抑至极点后的迸发,是自制表象下的深藏欲望,是一种属于祁钰恒式的——克制又张狂的宣示。
沈墨不敢动。
她站在那里,指尖微微颤抖,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台下的快门声此起彼伏,闪光灯一阵阵地闪烁,笑声和掌声交织成一片喧闹的浪潮,可在她耳边,却只剩下心跳的“咚咚”声,声声急促,像是要冲破胸膛。
她想挣脱,想把手缩回去,想逃离这场被无数目光审视的表演。
却没想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突然收紧,温度骤然升高,像是要将她的手心烙出一个烙印。
她的视线抬起,祁钰恒的脸依旧冷静如冰,宛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牵手动作,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
然而,当他的眼睫轻轻垂下,掩住那双深邃眸子时,眼底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炽热火光。
那火光炙烈,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又像是在紧紧攥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占有。
他的余光悄悄瞄向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里,藏着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懂的暗自庆幸。
那是一种——明明不能公开,却又无法隐藏的占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