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将军之女,京城第一驯兽师,能与万兽低语。可我深爱的太子与最好的闺友,
却割我舌,穿我耳,将我扔进万兽苑,想让我尸骨无存。他们以为毁了我的声音,却不知,
万兽的杀意,成了我新的言语。如今,我回来了。这一次,我将率万兽为刃,
为他们亲手建立的王朝,奏响最后的葬歌。1 白虎入宫新皇萧澈登基的庆典,
办得比先皇任何一次寿宴都要盛大。金殿前的汉白玉广场上,百官俯首,万民叩拜,
山呼万岁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天际。萧澈穿着明黄的龙袍,站在最高处,
享受着这至高无上的荣光。他年轻,英俊,是百姓眼中承载着未来的明君。为了彰显仁德,
他下令,将曾经的皇家禁苑——万兽苑,首次向京中权贵开放。丝竹声中,歌舞升平。
直到内侍高亢的声音划破这片祥和:“宣——西域驯兽师觐见!”乐声一停。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广场中央。一个戴着白色面纱的女人,牵着一头神骏非凡的白虎,
缓缓走了出来。她身形纤瘦,步伐却异常沉稳,仿佛脚下不是坚硬的石板,而是柔软的草地。
那头白虎,体型硕大,毛色纯白无一丝杂色,琥珀色的双瞳里闪着野性的凶光。它每走一步,
肌肉都在皮毛下滚动,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等凶兽,
竟能被如此轻易地牵入人群?白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似乎对周围嘈杂的人声和陌生的气味感到不满。在场的权贵们瞬间脸色煞白,
几个胆小的女眷甚至发出了短促的尖叫。萧澈的眉头微微皱起,
身边的禁军护卫立刻上前一步,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然而,那戴着面纱的女人只是轻轻抬手,
在白虎的额头上抚摸了一下。没有言语,没有呵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头凶猛的巨兽,
竟瞬间安静下来,温顺地用头蹭了蹭女人的掌心,像一只被驯服的大猫。满场寂静。
萧澈坐在龙椅上,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他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屈膝,行了一个异域的抚胸礼,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回禀陛下,”旁边随行的官员连忙解释道,
“此女是个哑巴,来自西域一个早已覆灭的小国,是奴才们在边境发现的,
见她能与猛兽沟通,便斗胆将她带回,献给陛下。”哑巴?
萧澈的目光在那女人身上停留了更久。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身形,
尤其是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睛,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像一位故人。可他搜遍了记忆,
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双眼睛。“抬起头来。”他命令道。我依言,缓缓抬头,
隔着面纱,与他对视。五年了,萧澈。这张脸,这张我曾爱到骨子里的脸,如今看起来,
只让我觉得陌生和恶心。他似乎想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有趣。
”他薄唇微勾,露出一抹笑意,“既然能驯服此等猛兽,便留在宫中,做个御用驯兽师吧。
”“陛下,这……”旁边的内侍总管有些迟疑,“此兽凶猛,留在宫中,恐有不妥。
”“无妨。”萧澈挥了挥手,兴致不减,“朕倒是想看看,她还能给朕带来什么惊喜。
”我垂下头,跪地领命。面纱之下,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笑。只有我能听懂,
身边的白虎在我脑海中发出的低吼。那不是咆哮,而是一种交织着兴奋与杀意的共鸣。
我的女王,狩猎开始了。2 哑女驯兽我被安排住进了万兽苑旁的一处偏僻宫殿。
萧澈给我赐名“阿瑶”,一个刻意又拙劣的模仿。他大概是想通过这个名字,
来满足他心中那点可悲的怀念和自以为是的深情。毕竟,真正的林殊瑶,
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我入宫的第三天,一个意料之中的人来了。皇后苏清婉,
我曾经最好的闺友,如今萧澈最宠爱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被一群宫女簇拥着,
像一只高傲的孔雀。“你就是那个西域来的哑巴?”她捏着丝帕,掩着口鼻,
仿佛我这里的空气都污了她的呼吸。我跪在地上,没有作声。她身边的宫女上前一步,
尖声道:“皇后娘娘问你话呢,死哑巴,还不快磕头!”我顺从地磕了个头。
苏清婉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白虎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更多的是不屑。
“听说你很会驯兽?”她语调轻慢,“本宫新得了一只波斯猫,性子烈得很,
抓伤了好几个宫女,你去,给本宫把它安抚好了。”“若是安抚好了,本宫重重有赏。
”“若是安抚不好……”她顿了顿,笑了,那笑容像淬了毒的蜜糖,“这宫里的规矩,
你应该懂。”这是明晃晃的刁难。她想看的,无非是我被那只畜生抓得鲜血淋漓的丑态。
我沉默地跟着她的宫女,走进了她的寝宫——凤仪宫。凤仪宫内,奢华至极。
角落里的金丝笼中,关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正烦躁地来回踱步,
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它的毛发有些凌乱,一只眼睛微微眯着,带着伤。
我能“听”到它的愤怒和痛苦。疼……滚开……都滚开!“去吧,
”苏清婉坐到一旁的软榻上,端起茶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别让本宫失望。
”宫女打开了笼子。那只波斯猫“嗖”地一下蹿了出来,弓着背,冲我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
周围的宫女们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却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它。
我没有像那些宫女一样,试图用食物或者玩具去讨好它。我只是看着它,
用我的“声音”告诉它。我知道你疼,那根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在你身上,很疼。别怕,
我不会伤害你。那只暴躁的猫,身上的毛慢慢顺了下来,攻击的姿态也渐渐放松。
它碧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歪着头打量着我。我朝它伸出手。它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然后,在满屋人震惊的目光中,它主动用头,
轻轻蹭了蹭我的手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啪”的一声。
苏清婉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死死地盯着我,
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赏。”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一个宫女托着一盘银子放到我面前。我叩头谢恩,抱着那只已经在我怀里睡着的波斯猫,
准备退下。转身的瞬间,我听到苏清婉对她的心腹宫女低语,那声音里,
是压抑不住的恐惧和厌恶。“一个哑巴,倒真和畜生是同类。”我抱着猫,走在宫道上。
阳光刺眼,我却只觉得浑身冰冷。是啊,我和畜生是同类。因为在你们眼中,我早已不是人。
3 夜宴惊变宫里的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萧澈偶尔会来万兽苑看我,或者说,
看我的白虎。他会问一些关于西域风情的问题,试图从我这里拼凑出一个他能理解的故事。
我用手比划,用最简单的字写在沙盘上,
扮演着一个怯懦、顺从、对皇权充满敬畏的异族女子。他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
对我的戒心也渐渐放下。直到那场夜宴。那晚,宫中大宴群臣,庆祝边疆小胜。酒过三巡,
萧澈忽然看向我,眼中带着一丝莫测的笑意。“听闻西域之乐,奔放雄浑,
与我中原大不相同。阿瑶,你虽不能言,想必也能品鉴一二。”他拍了拍手。
殿下的伶人立刻换了乐器,奏响了一支曲子。那旋律响起的瞬间,我端着酒杯的手,
猛地一僵。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这支曲子……我死都不会忘记。五年前,
就是这支所谓的“通敌”军乐,成了我父亲通敌叛国的“铁证”。我林家满门,
一百三十七口,尽数被屠。而伪造这份证据的,正是眼前这位,我曾经深爱的太子殿下,
萧澈。他此刻奏响它,是为了试探我。他想从我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我的心在滴血,五脏六腑都像被刀子搅动。可我的脸,藏在面纱下,面无表情。
我甚至还配合地侧耳倾听,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样。萧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大概觉得,
是我多心了。林殊瑶那个蠢货,怎么可能还活着?就在他准备让伶人停下时——“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毫无征兆地从我身边炸响!白虎猛地站起身,全身毛发倒竖,
琥珀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暴戾的杀气,对着大殿中央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整个大殿瞬间大乱!
乐声戛然而止,宫女太监们尖叫着四处奔逃,胆小的臣子直接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护驾!
护驾!”禁军统领嘶吼着,拔刀护在萧澈身前。“阿瑶!”萧澈厉声喝道,“管好你的畜生!
”我立刻“惊慌失措”地扑上去,抱住白虎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去“安抚”它。
“没事的……没事的……”我用沙哑的、不成调的声音,焦急地拍着它的背。在旁人看来,
我是在奋力护主。可没人知道,那一声虎啸,是我命令的。在它咆哮的掩护下,
我压下了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恨意和悲鸣。许久,白虎才在我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
只是喉咙里依旧发出威胁的低吼。一场闹剧,就此收场。萧澈挥退了紧张的禁军,
非但没有责罚我,反而赞赏地看了我一眼。“临危不乱,忠心护主,很好。”他以为,
这只是一场意外。他不知道,就在刚刚他试探我的时候,一只小小的飞蛾,
正停在宰相苏振邦的书房窗外,将里面的谈话,一字不漏地传进我的脑海。苏振邦,
苏清婉的父亲,当年构陷我父亲的另一个主谋。此刻,
他正在和来自另一个敌国——北燕的使者,密谋着更大的阴谋。萧澈,你的好岳丈,
正在挖你的墙角。而我,不过是提前让你听一听,你亲手建立的王朝,地基开裂的声音。
4 鹦鹉学舌苏清婉有一只极为珍爱的鹦鹉,是南洋进贡的珍品,通体翠绿,能言善辩,
极会讨人欢心。她时常抱着这只鹦鹉,在御花园里向各宫妃嫔炫耀。
这只鹦鵡也成了我计划中的一枚棋子。我不需要靠近它,万兽苑里的鸟雀,
就是我最好的信使。我让一只不起眼的麻雀,日复一日地飞到那只鹦鹉的笼子边,
只重复一句话。一句我从苏振邦书房里,通过老鼠“听”来的,他与心腹的对话。时机,
很快就到了。那是苏清婉的生辰宴,萧澈亲临凤仪宫,各宫妃嫔也都前来贺喜,
场面好不热闹。酒酣耳热之际,苏清婉得意地拍了拍鹦鹉的笼子。“宝贝,快,
给陛下和各位娘娘说几句吉祥话。”那鹦鹉得了指令,果然清了清嗓子,
用一种惟妙惟肖的语调,清晰地喊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抚掌大笑,
纷纷夸赞此鸟通人性。苏清婉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满脸得意。然而,那鹦鹉紧接着,
又用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苍老而阴沉的语调,说出了一句话。“太子当年能坐上皇位,
还不是靠我们……”这句话,它只说了半句。但已经足够了。因为那声音,
赫然是当朝宰相苏振邦的!凤仪宫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苏清婉的父亲,也就是当朝宰相苏振邦,也在宴席之上。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光了,惊恐地瞪着那只鹦鹉,仿佛见了鬼。萧澈脸上的笑意,
也一寸寸冷了下来。他慢慢放下酒杯,目光如刀,看向苏振邦。“爱卿,”他声音很轻,
却带着千钧之重,“这只鸟,学的是谁的舌?”“陛、陛下!
”苏振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这……这妖鸟胡言乱语!
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他说着,竟猛地冲上前,一把拉开笼门,抓住那只鹦鹉,
狠狠地摔在地上!可怜的鹦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死无对证。做得真是干脆利落。可他越是如此,就越是显得心虚。
此事在宫中引起了轩然***,虽然被强行压了下去,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滋生。
萧澈对苏氏父女的疑心,骤然加重。苏清婉又惊又怕,她直觉这件事与我有关,
可她找不到任何证据。一只鹦鹉,学了一句不该学的话,又能证明什么呢?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引以为傲的家族荣光,和她赖以为生的帝王恩宠之间,
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而我,依旧是那个待在万兽苑里,沉默寡言的哑女。
每天擦拭着白虎的皮毛,听着它满足的呼噜声。女王,下一个是谁?我笑了笑,
抚摸着它的头。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5 皇后疯癫苏清婉开始做噩梦。
她总梦到自己躺在蛇虫鼠蚁之间,那些黏腻滑溜的东西爬满她全身,啃食她美丽的脸庞。
她尖叫着从梦中醒来,浑身都是冷汗。很快,噩梦变成了现实。她的脸上,
开始出现一种怪异的红疹。起初只是几颗,她并没在意,只当是天气燥热所致。
可那红疹蔓延得极快,不过两天时间,就布满了她整张脸。红疹变成了水泡,水泡破裂后,
流出黄色的脓水,又痒又疼。她引以为傲的美貌,在几天之内,就变成了一张令人作呕的,
腐烂的脸。宫中所有的御医都被请遍了,全都束手无策。他们只能诊断出,
这像是被某种毒虫叮咬后引发的恶疾,但究竟是什么毒虫,却无人知晓。苏清婉彻底崩溃了。
她把自己关在寝宫里,摔碎了所有的镜子,每天都能听到她凄厉的哭喊和咒骂。
她认定是我搞的鬼。是那个和畜生为伍的哑巴,用她那些肮脏的手段,毁了她的脸。
在极度的恐惧和愤怒中,她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那一天,萧澈正在御书房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