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百姓皆道苏家三娘泼辣蛮横，“克夫十连”的恶名八方远扬，无人敢娶，
只能抛绣球找个夫婿。谁知绣球在看热闹的人堆里滚来滚去，直到最后不见了踪影，
也没一个人敢说接到了绣球。第二日，苏府门口堵满了看热闹的人。
京城最清冷的高岭之花和绣球绑在一起，正吊在苏府牌匾下，胸口还挂他亲自写的婚书。
1我叫苏玉央，是全京城最滞销的姑娘。卯时三刻，
我在西街茶铺亲耳听见说书人编排我：“苏家三娘上月相看李侍郎次子，前脚刚进正厅，
后脚李家祖坟就炸了三座青烟！”堂下哄笑，震得茶碗乱颤。我掀帘冷笑：“错了，是五座。
”我克夫的名声是实打实挣出来的。十五岁及笄那年，母亲请来京城最灵的相士合八字。
那白胡子老头刚打开我的八字就两眼翻白，吐着沫子栽进院里新挖的荷花池。隔日，
流言便添了油醋——苏三娘命里克夫，她碰过的池水，半个月都没鱼敢浮头。
但也有那不信邪的。一日，媒婆满脸堆笑，领着一位公子及其家人前来提亲。
那公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看起来倒是意气风发。可谁能想到，这马刚走到我家门前，
被不知何处传来的巨响惊扰，突然发起疯，把那公子摔了个狗啃泥。
公子的家人瞬间脸色铁青，眼中满是尴尬。他们连我苏府的门槛都没跨过一步，
便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事儿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再也没人敢轻易上门提亲。不过，
这次倒是我的手笔。因为我曾偶然偷听到这位公子与旁人打赌，放言，
“那苏家小姐我定能手到擒来，娶回家中，让你们瞧瞧我的本事”。自此，
我多了个“克夫十连”的传奇战绩。当今圣上闲来无事将这传闻听了去，
在某日上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父亲赐了一道圣旨。“凡苏家三娘看上的男儿，
默认朕敕旨命婚，若是男儿不应，以抗旨不遵处置。”圣上更是心情大好地补充，
“若有哪家男儿敢主动娶苏三娘，勇气可嘉，朕，亦可许他一件事。
”父亲在朝堂之上连连磕头谢恩，却将额上的汗擦了一遍又一遍。下朝时，
一向与父亲不和的谢太傅路过他身旁，更是放声大笑，“苏侍郎有女如此，家门之幸，
家门之幸哪！”因这一句话，爹气得三天没睡一个好觉，人也瘦了一大圈。
茶铺里的人一见到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钻进面前的茶水里。
我则掂了掂刚买的蜜饯，朝他们知会：“三日后，我苏玉央将在西街抛绣球招亲，
各位趁早来啊。”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这苏三娘子前不久不是还放话说此生不嫁……怎的突然又要抛绣球招亲了？
”一个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就是，因为这事儿，
圣上钦赐恩典引发'何人敢娶苏三娘'的全城赌局，我家男人还买了一手嘞，
如今这是要开奖了？”旁边的妇人也是一脸惊讶，手中的绣活都忘了继续。
我看着他们那副惊讶的模样，心中暗自叫好，希望他们把事情宣扬得越大越好。
毕竟这场赌局，我可是庄家。“苏三娘子，这话可是真的？您可别拿我们寻开心啊。
”茶铺老板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又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微微一笑：“自然是真的，三日后，西街上，还请各位前来捧场祝贺。”不出一日，
礼部侍郎家的苏三娘要抛绣球招亲的事便传遍京城，就连周边小城也有不少人听闻后，
兴致勃勃地打算赶来瞧个热闹。一时间，坊间的赌庄纷纷开设各种盘口，赌谁能接住那绣球。
街头巷尾，百姓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猜测着这场招亲背后的故事。谣言越传越离谱，
我却只当是耳旁风，每日依旧该吃吃该喝喝，只偶尔对着那绣球微微犯难。毕竟，
这绣球若是被个丑八怪抢了去……我还能闭着眼睛跟他过一辈子？2我站在高楼上，
将红绸扎的绣球在掌心掂了掂，作势就要扔。楼下乌泱泱的人潮突然裂开一道豁口，
生怕被我砸到。这家的公子扔了折扇往人堆里钻，那家的少爷被踩掉锦靴翻墙逃跑，
衬得墙角啃骨头的黄狗格外气定神闲。见他们这般狼狈，我铆足劲将绣球砸向人最多的方位，
“接着！”楼下本就嘈杂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我居高临下，
清晰地看着绣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人群中央。只听“哗”的一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便迅速向后撤开。春桃站在我身旁，气得小脸通红，
愤愤道：“小姐，他们怎能如此无礼！”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抚，
让她莫要动怒。又吩咐她搬来一根凳子，打算好好坐着看这场热闹大戏。人群之中，
不知是谁无意挤了一下。刹那间，人头攒动，绣球竟被众人当蹴鞠一般踢来踢去。
我悄悄给春桃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很快，我便看到人群中有两三个身影，
正朝着绣球的方向飞速奔去。绣球辗转到了一个大汉手中，那大汉眼珠子滴溜一转，
便要将绣球扔给人群中最为膀大腰圆的男人。我兴奋地扯了扯春桃的衣袖，
忙不迭地说：“这个不错，这个不错，大虎可真有眼光。”可还没等我高兴多久，
那男人便将绣球塞给了别人。我倒也不恼，
依旧兴致勃勃地念叨：“他怎么不要推给别人了啊，不过没事，那个也不错，那个也不错。
”这边我看得乐不思蜀，那边的情况却不太妙了。绣球在众人手中几经传递，
却始终无人敢真正收下。春桃急得直跺脚。突然，她双眼猛地一亮，激动地喊道：“小姐！
是谢公子！”许是这声音被我提前安排好的人听到了，其中一人眼疾手快抢到绣球，
朝着谢子弗奋力抛去。谢子弗身旁跟着的两个小厮，见绣球直直飞来，猛地飞起一脚，
竟将绣球踢到了一旁正看好戏的黄狗身旁。黄狗先是愣了一下，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便欢快地连连摆尾，一口叼起绣球，
撒开四蹄狂奔起来，眨眼间便跑入暗巷，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间，人群安静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片刻之后，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这该怎么算啊？
”“难不成，苏三娘要嫁给一只狗？”听着他们的议论，我气得浑身发抖，
指向谢子弗“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抹着眼泪，匆匆下了绣楼。
路过谢子弗身边时，他欲言又止，我当即狠狠剜了一眼便拂袖而去。当天，
因我绣球招亲一事去祈福的爹娘听闻消息后，赶忙从寺庙动身回府。一踏入家门，
衣裳都来不及换，便匆匆赶到我的院子。他们坐在我身旁，轻声细语地安慰，言辞恳切，
说一定会为我寻得一位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彼时，我正趴在妆台前，泪水止不住地滚落。
忽然，小院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小姐！不知是谁扔了个石头进来，外面还包了张纸！
”春桃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她不识字，而我正哭得肝肠寸断，根本无暇顾及。
还是母亲心思细腻，拿过那揉成一团的纸，缓缓展开。纸上的字迹遒劲工整，
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字。“对不起。”父亲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猛地甩了甩衣袖，
那模样似乎比我还要生气。“那谢长风教的好儿子！平时在朝堂上与我针锋相对也就罢了，
如今竟然还毁了我乖女儿的亲事！”一提到谢子弗，我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爹，我不要嫁给狗！
”父亲连忙将我搂在怀里哄：“爹已经派人去寻绣球了，乖女儿放心，
爹一定不会让你沦为全京城的笑柄！”次日黎明，天色还未大亮。
春桃急匆匆地跑进我的寝房，神色焦急，用力将我摇醒：“小姐！你快醒醒，
咱们府门前围了好多人，说是……说是绣球找到啦！”我瞬间一个激灵，
也顾不上自己哭肿的眼睛，胡乱披上一件外衣，便匆匆跑了出去。只见苏府高大的匾额之下，
挂着一个人。他浑身缠满了红绸带，颈间正悬着我昨日抛出的绣球，
胸口处还挂着一张大大的婚书。我抬眼望去，他玉冠有些歪斜，发丝也略显凌乱。
再仔细一看，正是三年来接连拒了十八桩婚事的太傅嫡子——谢子弗。
也是那个毁我亲事的罪魁祸首！见到我出来，谢子弗扬起一个温柔的笑，轻声说道：“三娘，
我来求娶你了。”他睫毛上凝着霜，似乎被挂了一夜。见他这般模样，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脸也烫得惊人。2这还是父亲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谢太傅坐在一起喝茶。半个时辰前，
谢府浩浩荡荡送来了二百抬聘礼，直接把三条街堵得水泄不通。谢太傅下马的时候，
我府上的小厮正在将谢子弗放下来。他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没好气地说：“再让他吊半个时辰，丢人现眼的东西！”父亲在一旁戳了戳我，
“这谢子弗……什么时候喜欢你的？”我也很纳闷。谢子弗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高岭之花，
才高八斗，貌胜潘安，说亲的媒人都要踏烂谢府的门楣了。可他常年冷着一张脸，从不肯笑，
我和他……也因为父辈的关系不曾来往过，最多就在赏花宴上远远对视过几眼。
莫非是因为毁我亲事愧疚？我偷偷瞥了眼吊得脸色发白的青年，
他正咬牙冲我笑——这哪像愧疚？“苏易海，不请我去你苏府坐下来喝杯茶吗？”若是以往，
爹肯定会叫家丁拿扫帚将人撵走。可我昨日刚因绣球的事在京城名声大噪，
如今还有人上门提亲解围，那是正正好撞父亲心坎上了。他笑意盈盈将谢太傅迎进门，
还一口一个“谢兄”，听得娘在一旁直起鸡皮疙瘩。想来平时没少在娘面前编排谢太傅。
待谢子弗来到我家大堂时，爹手里的茶已经添过好几轮了。谢子弗一改往日的冷峻，
虽被吊得久了，脚步有些虚浮，但依旧努力挺直脊背，朝父亲行了个礼，道：“苏伯父，
子弗来迟了，还望伯父恕罪。父亲忙起身，亲自将他扶起，脸上堆满了笑意，“子弗这孩子，
太客气了，快坐快坐，尝尝这新进的雨前龙井。”哪知谢太傅一见自家儿子，冷哼一声，
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欲走，“既如此，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谢子弗立刻就有些着急，
“爹！您和苏伯父都说什么了就定下？孩儿的婚事也当问问孩儿的意愿，您怎可自作主张。
”我还是第一次瞧见谢子弗这般失态。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哪知这谢子弗，
竟是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我想，这谢子弗分明就不喜欢我……“婚姻大事，父母作主，
哪里轮得到你置喙！”见他们父子俩吵得面红耳赤，我悄悄问父亲：“爹，
这谢太傅怎么看起来跟他儿子不对付呀。”父亲顺了顺胡须，
似乎是觉得自己在父慈女孝这一方面赢了对方，不免有些得意。“谢家父子较劲多年，
文臣爹偏养出个武将儿，脸疼得很。”我试着回忆了一下，
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谢子弗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名声响遍京城，不知他何时跑去学了武。
眼看着父子俩争执不下，父亲赶忙出来打圆场：“好啦谢兄，你们父子二人好好商量便是，
我家玉央也不是非贤侄不嫁的。”谁知谢子弗一听这话，脸立刻涨得通红，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父亲重重磕了个头。“伯父伯母！还请您将玉……苏小姐嫁我！
子弗必定全心全意对她好，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这突如其来的一跪，
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得愣在原地。父亲连忙去扶他：“贤侄既然和你爹一个意思，
怎么还吵起来了……这不闹笑话了吗！
”谢子弗彻底呆住：“伯……伯父的意思是……”“你爹特意带了二百抬聘礼来，
”爹爽朗地大笑，拍了拍谢子弗的肩膀，“这心意再明白不过，
就是想让你和我家玉央早日完婚呐！”谢太傅在一旁冷哼一声，“哼，孽子，
这下你可听清楚了？还不赶紧谢过你伯父！”谢子弗立刻朝父亲行礼答谢。待他直起身，
又有些犹豫。“伯父，婚姻大事，我想知道玉……苏小姐的意思，她可愿嫁我？
”谢子弗仍旧不看我。我顿时便有些恼。“你来求娶的人是我，
怎么自进门起就一直同父亲说话，看也不带看我一眼的！现在知道问我的意见了，
娶我爹去吧你！”我这脾气算是随了我娘，一点就炸。谢子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慌慌张张解释：“不，我不是……”爹见我满脸怒容，不像开玩笑，只能悻悻道：“贤侄，
玉央脾气不好，你多担待些。”我余怒未消，
接着道：“谢公子还是回家好好想想是否真心想娶我吧，不然以后成了一对怨侣，
可就不好了。”听到“怨侣”二字，爹立刻严肃起来，“玉央说的没错，贤侄，
我们苏家虽不及你们谢家，但最看重子女意愿，既然我女儿都这样说了，
你们还是先回家考虑考虑吧。这聘礼，我稍后叫人给你们送回去。
”谢子弗几乎是被谢太傅骂着离开的。父亲笑得前仰后合，
连连拍着肚子：“我还是头一回见谢长风那家伙如此失态，这谢子弗，还真是他的讨债鬼。
”见我没搭腔，他立刻收起笑容，语重心长地说：“乖女儿，论才情，
谢贤侄那可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更是没话说，你怎么就把人给气走了呢？”就在这时，
春桃匆匆赶来，在我耳边悄悄说了个消息。我听后，忍不住连连叹气，苦着脸回到小院。
最后索性一屁股瘫坐在院子里，大声哀嚎起来。父亲跟了我一路，
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那小子欺负过你？爹这就把聘礼退了，给你做主！
”我连忙拉住他，哭着大吼：“爹……我要赔得底儿都没了！”“什么？”父亲一脸茫然。
“坊间开了关于我的赌注，我是庄家，下注的人五花八门，可偏偏没有谢子弗。
”我心急如焚，语速极快，“刚刚春桃告诉我，有人在我抛绣球前一刻，
花了十万两白银赌谢子弗，赔率是一比一千！”“苏家要完了！
”我看着父亲瞬间呆立在原地，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就连向来温柔的母亲，
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老……老爷，咱们就是把房产、铺子全都变卖了，
也凑不够这些钱呐。”这一次变成父亲狠狠剜了我一眼。
他气得手指直戳我的额头：“平时胡闹也就算了，怎么连这种大祸都敢闯！
”我嗫嚅道：“谁能想到那么受欢迎的谢子弗会来求娶我啊……”母亲连忙给父亲顺气，
过了片刻，父亲一把拽住我，快步往外走：“跟我走。”“去哪儿啊爹。”“去商量婚事！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苏家倾家荡产吗！”父亲没好气地说。
“可你刚刚还说要把聘礼退回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顿了顿，他对娘道：“夫人，劳烦你命人清点下那二百台聘礼，
若是还不够……老夫就豁出去这张老脸，亲自登门！”3我与谢子弗的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六。
苏、谢两家结亲的消息，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直至我真正穿上那身明艳的嫁衣，头上稳稳地披上盖头，众人仍觉得如梦似幻。谁能料到，
二十三岁仍待字闺中的苏家三娘，最终竟嫁给了京城美名远扬、如高岭之花般的谢子弗。
新房内，红烛摇曳，烛泪缓缓滑落。眼看着快要燃尽，谢子弗才带着一身酒气，
脚步略显踉跄地推门而入。我坐在床边，心里一阵酸涩。这人生中最重要的洞房花烛夜，
他却来得这般迟。“三……三娘，我有件事想跟你坦白，你可千万别生气，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微微颤抖着。我紧攥着手中的喜帕，反复揉搓，
透过那层轻薄的盖头，只能看到谢子弗的喜鞋在眼前来回踱步。他站在我面前许久，
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我猛地一把扯下盖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眼眶泛红，带着几分委屈与愤怒质问道：“你到底图什么？既然不喜欢我，又何苦求娶我！
”想我苏玉央，二十三年来活得肆意洒脱，虽历经诸多风波谣言，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委屈。
若不是为了偿还那巨额赌债，我又怎会走到这一步……见我扯下盖头，谢子弗像是被惊到，
赶忙伸手抢过，又小心翼翼地盖回我头上，嘴里还念念有词：“月老恕罪，
我家三娘不是不懂礼数，她只是太激动了。”他这举动，却让我觉得仿佛被羞辱了一般，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近哭出声。“谢子弗，我要回娘家！”“哪有刚成亲就回娘家的道理！
三娘，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谢子弗语气里满是惊慌。我咬着唇，
努力压抑着情绪：“为什么不揭我的盖头？为什么来得这么晚？
”谢子弗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缓缓拿起玉如意，轻轻挑起我头上的盖头。
刹那间，烛光映照下，他的脸被喜庆的喜服衬得微微泛红，双眼迷离，闪烁着烛火的光芒。
这般模样，竟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眼中像是藏着无尽的温柔与眷恋，
那缱绻的目光，让我这个平日里大胆恣意的女子，也不禁为他的俊朗容颜所吸引。可很快，
理智回笼，满心的委屈与愤怒再次占据上风。“看够了吗？”我没好气地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到底为什么要娶我？”“自然……自然是喜欢三娘！”他的回答斩钉截铁，
可我却满心怀疑。像谢子弗这般出众的人，喜欢的想必是温婉贤淑的姑娘，
怎么会是我这个性格跳脱的女子。“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敢看我？”“正是因为喜欢，
才不敢看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羞涩。我实在难以理解他的想法。
若是我苏玉央喜欢一个人，定会时时望着他，恨不得将目光都黏在他身上。
可看着他满脸通红、羞涩不已的模样，我心中的怒意竟不知不觉消了大半。“你方才说，
有事情要向我坦白，到底是什么事？”我平复了一下情绪，轻声问道。
谢子弗的指尖轻轻拂过我的眼角，我这才惊觉，不知何时，泪水已悄然滑落。他慌了神，
连忙用喜袖替我擦拭，那柔软的丝绸料子蹭得我脸颊发烫。
“那年你往荷花池里撒盐捉弄相士，我就在墙头看着。”他突然开口，耳尖红得如同滴血，
“你叉着腰，大声说‘克夫又如何，本姑娘自己就是天大的福气’。”谢子弗顿了顿，
目光灼灼地看向我，眼底的深情仿佛要溢出来，“那个时候，我就……心悦你了。
”我怔怔地望着他，透过他的眼眸，看到了满脸惊愕的自己，这才发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