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叼着根没点燃的烟,靠在柜台边数着今天的收入。
上海六月的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在我的球星卡收藏馆地板上画出一道金线。
"三百五、三百八、四百......操,又亏了。"
我叹了口气,把零钱塞回那个印着科比头像的铁盒子里。
开这家店两年了,收支勉强平衡。好在店面是我自己的,不用交房租,否则早该关门大吉了。
门铃突然响了。
我头也不抬:"欢迎光临'球星卡收藏馆',随便看看,买多打折。"
没有回应。我抬头,看见一个女孩站在门口,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给她整个人镀了层金边。她穿着件oversize的白色T恤,下身是条短得危险的黑色热裤,两条腿白得晃眼。
"你就是梁旭?"她开口,声音像掺了冰块的柠檬水。
"正是在下。"我站直身体,把烟从嘴里拿下来,"有何贵干?美女。"
她没回答,而是从包里掏出一个透明卡夹,"啪"地拍在柜台上。
我低头一看,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那是一张2003-04赛季的梅西新秀卡,评级PSA10,全球***50张。去年拍卖会上,同样品相的一张拍出了120万人民币。
"***!"我忍不住爆了粗口,"这玩意儿你从哪弄来的?"
"买的。"她歪着头看我,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喜欢吗?"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卡夹,像捧着刚出生的婴儿:"废话,哪个玩卡的不喜欢这个?这玩意儿够买我这家店三个来回。"
"那就送你了。"她说。
我手一抖,差点把卡掉地上:"啥?"
"送你了。"她重复道,"条件是你要陪我三个月。"
我把卡放回柜台,后退一步:"美女,我卖卡不卖身。"
她突然笑了,笑声清脆得像玻璃杯碰撞:"想什么呢?我只是要你教我玩球星卡,陪我聊天,当我的......"她顿了顿,"收藏顾问。"
"为什么是我?"我警惕地问。
"因为你长得帅。"她眨眨眼,"而且我在知乎上看到你写的球星卡科普,觉得你挺有意思。"
我眯起眼睛:"你该不会是哪个卡商派来耍我的吧?"
她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掏出身份证拍在梅西卡旁边:"逸笑,22岁,上海本地人。现在信了?"
我看了眼身份证,又看了眼她本人。照片上的她面无表情,现实中的她眼角眉梢都带着股傲气。
"逸小姐,"我把身份证推回去,"我不接私人订制服务。想玩卡,欢迎随时来店里,我教你基础知识。"
她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拽向她。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雨后的栀子花。
"梁旭,"她凑近我耳边,呼吸喷在我脖子上,"我不是在请求你。"
我心跳漏了半拍,但面上不动声色:"那你在干什么?威胁我?"
"谈判。"她松开我,退后一步,"这张卡换你三个月时间。每周三天,每天四小时,陪我聊球星卡,带我看比赛,教我评级知识。"
我摇头:"我不缺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她歪着头,"这是兴趣的问题。我对你感兴趣,梁旭。"
我正要拒绝,她突然从包里又掏出一个卡夹:"那加上这张呢?2003年詹姆斯新秀卡,PSA10。"
我下巴差点掉地上:"***是抢劫了PSA总部吗?"
"我家有钱。"她轻描淡写地说,"而且我爸爸喜欢收藏。"
我盯着柜台上两张价值近两百万的卡,咽了口唾沫:"逸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要你陪我。"她直视我的眼睛,"我最近很无聊,医生说我需要培养新爱好。我选了球星卡,然后选了你。"
"医生?"
"轻度抑郁症。"她耸耸肩,"富家女的通病。"
我不知该说什么。她看起来确实不像普通女孩——那种眼神,那种语气,那种随手甩出百万藏品的气场。
"如果我拒绝呢?"我问。
"那我就天天来你店里捣乱。"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比如买下你所有库存然后当着你面烧掉。"
"你认真的?"
"你可以试试。"她歪着头,"我赌你舍不得这两张卡。"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你知道吗?你这种类型在动漫里叫病娇。"
"我知道啊。"她毫不避讳,"所以你要不要和病娇做交易?"
我伸手拿起那张梅西卡,对着光看了看。卡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就像面前这个女孩一样耀眼又危险。
"每周三天,每天四小时,"我说,"内容仅限于球星卡相关,不涉及私人生活。而且我有权随时终止交易。"
"成交。"她伸出手,"不过终止权在我手里,不在你。"
我没握她的手:"凭什么?"
"因为卡是我的。"她晃了晃手中的詹姆斯新秀卡,"规则由我定。"
我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你真是个疯子。"
"谢谢夸奖。"她笑了,"明天下午两点,我来接你。"
"接我?去哪?"
"我家。"她松开手,"我要你给我讲解我的收藏。"
说完,她转身就走,只留下两张价值连城的球星卡和一脸懵逼的我。
"等等!"我叫住她,"你就这么把卡放这儿了?不怕我卷卡跑路?"
她在门口回头,阳光给她镀了层金边:"你可以试试,我保证你跑不出上海。"
门铃叮咚一声,她走了。
我低头看着柜台上的两张卡,突然觉得我可能惹上***烦了。
下午五点半,我正在整理货架,门又被推开了。
"我们打烊了——"我转头,看见逸笑站在门口,这次穿着件黑色连衣裙,手里拎着个纸袋。
"我饿了。"她宣布,"你请我吃饭。"
我放下手中的卡册:"凭什么?"
"凭这个。"她从纸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1997年蒂姆·邓肯的新秀卡,PSA10。
我捂住胸口:"操,你别这样,我心脏受不了。"
"那就请我吃饭。"她歪着头,"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日料。"
我叹了口气:"逸小姐,我们不是说好明天才开始吗?"
"计划有变。"她走过来,把邓肯卡塞进我衬衫口袋,"我现在就要你陪我。"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发现她左眼角有颗很小的泪痣。这么近的距离,我能闻到她身上换了种香水,像是雪松混合着柑橘。
"你喷香水来见我?"我挑眉。
"我喷香水见所有人。"她后退一步,"所以,日料?"
"我不吃生鱼片。"
"那火锅?"
"夏天吃火锅?"
"你到底吃不吃?"她皱眉。
我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可爱:"吃,但我要吃小龙虾。"
"成交。"她转身,"我车停在后面。"
我跟她走出店门,锁好店。她带我走到一辆粉色保时捷前,我差点笑出声。
"认真的?粉色保时捷?"我绕着车走了一圈,"这颜色太适合你了,公主病标配。"
她没生气,反而笑了:"上车吧,穷鬼。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公主病。"
我坐进副驾驶,内饰全是真皮,香氛系统散发着和她身上一样的雪松柑橘味。
"安全带。"她提醒我,然后一脚油门,保时捷咆哮着冲了出去。
"操!你开慢点!"我抓紧扶手。
"怕什么?"她转过一个急弯,"死了我给你陪葬。"
"这他妈一点都不浪漫!"
她大笑起来,踩下油门。风吹乱她的长发,有几缕扫在我脸上,痒痒的。
十分钟后,我们停在一家小龙虾店前。她下车时,我注意到她脚踝上有个小小的纹身——一个卡通的篮球。
"你喜欢篮球?"我指着她的纹身问。
"不喜欢。"她拉下裙摆遮住纹身,"纹着玩的。"
店里人不多,我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她拿起菜单,看都不看就点了最贵的套餐。
"你经常这样吗?"我问,"随便抓个陌生人陪你吃饭?"
"你不是陌生人。"她盯着我,"我调查你一个月了。"
我差点被水呛到:"什么?"
"你的知乎账号,微博,抖音,甚至豆瓣。"她掰着手指数,"我知道你喜欢梅西,讨厌C罗,收集球星卡十二年,前女友是个空姐,因为受不了你天天看球赛分手了。"
我放下杯子:"这有点变态了,逸小姐。"
"叫我笑笑。"她托着腮,"我朋友都这么叫我。"
"我们不是朋友。"
"很快就会是了。"她自信地说,"没人能抵抗我的魅力。"
小龙虾上来了,她戴上手套,却不动手,而是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你给我剥。"她命令道。
我笑了:"你自己没手?"
"我给你三张PSA10的球星卡。"
我叹了口气,戴上手套:"你赢了,公主。"
我开始给她剥虾,她则拿出手机对着我拍照。
"别拍。"我皱眉。
"偏要。"她连拍好几张,"我要记录下梁旭先生为我服务的珍贵时刻。"
"你真是个恶魔。"
"谢谢夸奖。"她凑近我,"喂我。"
我捏着虾肉,递到她嘴边。她张嘴含住,故意用舌尖碰了下我的手指。
"操!"我缩回手,"你干嘛?"
她嚼着虾肉,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测试下你的反应。"
"什么反应?"
"对我的反应。"她舔舔嘴唇,"还不错,至少你没吐。"
我摇头:"你这种性格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没被人打死?"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耸耸肩,"而且我长得好看。"
我无法反驳。她确实好看,那种带着攻击性的美,像朵带刺的玫瑰。
吃到一半,她突然问:"你为什么喜欢球星卡?"
我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它们承载了记忆吧。一张卡就是一个瞬间,一个球员的巅峰时刻被永远定格在那里。"
她眼睛亮了起来:"就像照片?"
"比照片更有价值。"我解释,"因为稀缺性。一张普卡不值钱,但一张***签字的PSA10,那就是艺术品。"
"那我呢?"她突然问,"我有价值吗?"
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故意说:"你啊,顶多算张普卡,满大街都是。"
她脸色立刻变了,抓起一杯水就泼在我脸上。
"操!"我跳起来,"你干什么?"
"你撒谎!"她站起来,声音提高,"我明明是***版!"
店里其他顾客都看过来。我抹了把脸,突然觉得这一幕荒谬得可笑。
"行行行,你是***版,全球唯一一张逸笑PSA10,好了吧?"我压低声音,"坐下,别丢人了。"
她气呼呼地坐下,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扔给我:"擦干净。你刚才惹我生气了,要补偿我。"
"怎么补偿?"
"明天陪我一整天。"
"我们说好每周三天的。"
"计划有变。"她任性地说,"不然我就把你湿身照发微博,配文'球星卡店主勾引富家女未果被泼水'。"
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突然笑了:"你真是个疯子。"
"你刚才说过了。"她拿起一只小龙虾,"现在,继续给我剥。"
我摇摇头,戴上手套。
这个晚上,我似乎签下了一份魔鬼契约,而代价是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