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柳思微,保研天都武院了。这个消息,我没有告诉父母,没有告诉导师,
第一个通知的,是一个被我亲手送进武道裁决院的“骚扰犯”。我在武道论坛上发了帖子,
附上了我金光闪闪的录取玉牒。标题是:《给A君的一封信: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A君,我知道你在看。”“江城武道大学的裁决院判我败诉,没关系。”“他们眼瞎,
护着你这个所谓的‘天才’,我也认了。”“但你大概不知道,
我的导师是天都武院的客座长老吧?”“现在,我保研了。”“未来的路还很长,
你也要考研的,对吗?”“你猜,你的每一份申请材料,
会不会都附赠一份关于你‘品行不端’的举报信?”“我会一封一封地写,
一个一个宗门地寄。”“就算你侥幸考上了,我也会向你的新导师,你的同门,
你未来的每一个朋友,‘科普’你的光荣事迹。”“沈却,我柳思微说到做到。
”“我要让你这条武道之路,步步荆棘,寸寸断肠。”帖子发出去,
整个江城武道大学的论坛,炸了。2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江城武道大学的藏经阁,
是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修行圣地。这里不止有浩如烟海的武学典籍,
更有一股前代大能留下的“武道神韵”,在此地自习,能让人心神宁静,
真气流转都顺畅几分。我占据的是最好的位置,靠窗,能沐浴到清晨第一缕“紫气东来”。
对面那个男生,已经坐在那里很久了。他叫沈却。一个名字听起来很安静,
人也确实很安静的家伙。他总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穿着洗得发白的练功服,
抱着几本最基础的《经络总纲》。这种人,在天才云集的江城武道大学里,
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我起初并未在意他。直到那天,
我从一本《拈花指》的精妙指法中抬起头,想稍作休息。视线无意中落在了对面。
沈却低着头,桌上的书页一动不动。他的右手,却在桌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手指正做出一种……非常奇怪的动作。指节快速地屈伸,捻动,像是在揉搓着什么。一次,
两次。他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皱起了眉。
藏经阁是何等神圣的地方。他竟然在这里,做这种……龌龊事?我压下心头的不适,
试图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书本上。但那奇怪的、富有节奏的动作,像魔音一样,
不断钻进我的余光里。他的手,还在动。速度似乎越来越快。我感到一阵恶心。我柳思微,
柳家的大小姐,导师眼中的得意门生,天之骄女。我何曾见过如此不堪入目的画面。
周围的学子都在凝神静气,或阅读心法,或冥想调息。只有他,像阴沟里的老鼠,
在这片净土上,行此苟且。我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3“同学。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依旧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冰冷。沈却的动作猛地一停。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和被打断的困惑。他的眼睛很亮,像寒潭里的星子。
此刻,这双眼睛里映出我含霜带怒的脸。“你,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在干什么?”我盯着他藏在桌下的手。沈却愣了一下,顺着我的目光看下去。
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我在……练功。”“练功?”我冷笑出声,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同学都看过来。“在这种地方?用这种动作练功?
”我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沈却的脸瞬间涨红了。不是羞愧,
是那种被人误解和冒犯的恼怒。“这位同学,请你说话放尊重些。”“尊重?”我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做出这种事,还想要别人的尊重?”“我做什么事了?
”他也站了起来,身形清瘦,但脊背挺得笔直。周围的议论声已经响了起来。“怎么回事?
柳思微怎么和人吵起来了?”“对面那男的是谁啊?没见过。
”“听柳思微那话……好像是那男的做了什么不雅的举动?”一道道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像针一样刺向沈却。我就是要这个效果。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藏在角落里的老鼠,
是多么的肮脏。“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一字一句,
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安静的楼层。“在藏经阁这种神圣之地,行不雅之事,你,
不配待在这里。”沈却的拳头,瞬间攥紧了。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像是燃着两簇火。
“我没有。”“你再说一遍,我没有。”4事情很快就闹大了。藏经阁的执事长老闻讯而来。
我将我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当然,我用了一些春秋笔法。“……他神情猥琐,
呼吸急促,手在桌下……做出极不雅观的动作,频率极快,持续了很久。”我一边说,
一边用厌恶的眼神瞟着沈却。沈却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铁青,最后化为一片苍白。
他只是反复地说着一句话。“我没有,我是在练功。”执事长老皱着眉,问他:“练什么功,
需要如此?”沈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吐出三个字。“一种指法。
”“什么指法?”长老追问。沈却沉默了。我立刻抓住了这个破绽。“长老您看,
他根本说不出来!”“他就是心虚!”周围的同学也开始窃窃私-"-语。“是啊,
什么指法这么见不得人?”“我看就是被说中了,编不出来了吧。”“真是恶心,
这种人怎么考进我们学校的。”沈却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周围鄙夷的目光。最后,
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深处,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悲哀和失望。他深吸一口气,
对长老说:“我申请,上武道裁决院。”他要自证清白。我心里冷笑。好啊。闹得越大越好。
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证明。5武道裁决院,是学校处理最严重纪律问题的地方。
一旦在这里被定罪,轻则记过,重则废除武功,逐出师门。沈却,竟然为了这点“小事”,
赌上了自己的前途。真是愚蠢。裁决席上坐着三位长老,都是学校里德高望重的前辈。
我的导师,赫然在列。我心里愈发笃定。这场裁决,我赢定了。
我再次陈述了我的“所见所闻”。这一次,我说的更加详尽,更加……具有煽动性。
我声泪俱下地控诉,一个勤奋好学的女弟子,是如何在清修之地,
被一个内心龌龊之徒的精神骚扰所伤害。我的表演,引来了不少旁听席上女同学的同情。
我的导师,看向我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嘉许和心疼。轮到沈却申辩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练-功服,站在裁决席前,
像一株孤零零的青松。“我没有骚扰她。”他只说了这一句,然后从怀里,
取出了一本泛黄的、甚至有些破损的古籍。他将古籍呈了上去。“我所练的指法,记载于此。
”为首的白胡子长老接过古籍,小心翼翼地翻开。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
“《九转还阳指》的残篇?”长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震惊。我的导师,
也凑了过去,他的表情,同样凝重起来。整个裁决院,瞬间安静得可怕。我有些不安。
《九转还阳指》?这是什么武功?我从未听说过。白胡子长老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
直视沈却。“这本秘籍,你从何而来?”“祖上传下来的。”沈却回答得不卑不亢。
“你可知,此指法早已失传数百年?”“略有耳闻。”长老沉默了片刻,
然后将那本残篇递给了沈却。“你,当场演示一遍。”6沈却接过残篇。他没有看我,
也没有看任何人。他只是走到场地中央,盘膝坐下,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和那天在藏经阁里一模一样。他闭上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的手指,开始动了。
起初很慢,每一个屈伸,每一个捻动,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渐渐地,他的指尖,
竟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白芒。那不是真气外放的光华,而是一种……内敛到极致的生命气息。
随着他手指动作的加快,那股白芒越来越盛。但诡异的是,这股气息并未四散,
而是被他的指尖牢牢锁住,然后……缓缓渗入他腿部的经脉之中。“这是……以指代针,
点穴活脉?”我的导师失声惊呼。白胡子长老的眼中,精光爆射。“不止!
”“他是在用这股‘还阳气’,梳理自己受损的经脉!”“这……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我呆住了。我看着场中那个神情专注的少年。看着他指尖那微弱却坚韧的白芒。
看着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浸湿他的衣领。原来……他不是在做什么龌龊事。
他是在……救自己。那急促的呼吸,不是因为淫邪的欲望,而是因为催动这门功法,
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和体力。那专注的神情,更不是猥琐,
而是一个武者在与自身命运抗争时的决绝。我……我好像,做错了什么。7“肃静!
”白胡子长老一声低喝,压下了所有的议论。他看向沈却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那是一种发现稀世珍宝的惊喜和赞叹。“沈却。”长老开口,声音温和了许多,
“你为何不早说,你是在修炼如此奇功?”沈却缓缓收功,指尖的白芒渐渐隐去。他站起身,
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清澈如洗。“此功是家传,祖上有训,不得轻易示人。”他顿了顿,
目光终于转向我。“而且,我以为,清者自清。”“我以为,同为武道大学的学子,
至少会有一点……对武道的敬畏之心,不会凭空臆想,肆意污蔑。”他的每一个字,
都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我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
想说我不知道,我想说我只是误会了。可是在他那清澈的目光下,
我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我的导师,此刻也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那眼神里,有失望,有不解,还有一丝……审视。他似乎在重新评估,
他这个一向引以为傲的弟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8裁决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经查,
学子沈却,于藏经阁内修炼家传绝学《九转还阳指》,其行为并无不雅,
亦无骚扰他人之意图。”“学子柳思微,在未明真相的情况下,仅凭主观臆断,
公然指控同窗,言语不当,引发事端,应予斥责。”“裁决如下:”“一、沈却无罪。
”“二、柳思微,须向沈却公开道歉,并罚抄《武者戒律》一百遍。”公开道歉?让我,
柳思微,向他,沈却,道歉?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输了?我竟然输了!
我明明是受害者,我明明是为了维护藏经阁的清净。怎么到头来,错的人,反倒成了我?
我不服!“长老!我不服!”我尖声喊道。“他就算是在练功,那动作也极易引人误会!
他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本身就是不妥!”白胡子长老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柳思微,
你的心,乱了。”“武者修行,重在修心。你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是你自己的心魔在作祟,与他人何干?”“一个人的心若是脏的,那他看什么,都是脏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我……我的心,是脏的?不!不是的!错的不是我,
是沈却!是他!9我最终还是没有道歉。在导师的斡旋下,
我只是不情不愿地交了一百遍《武者戒律》的罚抄。这件事,成了我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校园里,到处都是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听说了吗?柳思微诬告别人,被裁决院罚了。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时看着挺高冷的女神,没想到内心这么龌龊。
”“可不是嘛,自己思想不健康,还反咬一口,真是绝了。”“那个叫沈却的,
听说是个隐藏的天才,练的可是失传绝学。”“柳思微这下是踢到铁板了,哈哈哈。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心。我将自己关在宿舍里,三天没有出门。
我恨。我恨那些嚼舌根的庸人。我更恨沈却。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怎么会成为全校的笑柄?都是他的错!这笔账,我记下了。就在我最消沉的时候,
我收到了天都武院的保研录取玉牒。是我的导师,动用了他的关系,为我争取到的。
他大概是觉得,裁决院的判决,对我有些不公,想给我一些补偿。握着那枚温润的玉牒,
我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瞬间化为了滔天的怨气和报复的快感。沈却,你毁了我的名声。
那我就,毁了你的前程。于是,就有了那封,发在武道论坛上的信。10我的帖子,
像一颗深水炸弹。整个论坛的服务器,都差点因为瞬间涌入的流量而瘫痪。评论区,
瞬间盖起了上万层高楼。“卧槽!柳思微保研天都了?牛逼啊!
”“这……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A君就是沈却吧?柳思微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太狠了,考研的每一所学校都寄举报信?这谁顶得住?”“虽然柳思微之前做的不对,
但沈却也太倒霉了吧,惹上这么个女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恩怨了,这是要毁人道途啊!
心也太毒了!”舆论,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我,认为我快意恩仇,敢作敢当。“支持学姐!
对付那种伪君子,就该用雷霆手段!”“干得漂亮!让他知道,我们女人不是好惹的!
”另一派,则是在谴责我。“心胸狭隘,因私废公,柳思微不配进天都武院!
”“武道裁决院已经判了,她这是公然藐视学校的权威!”“太可怕了,得不到就毁掉,
这种人要是修为高了,绝对是个魔头!”我冷眼看着这一切。骂吧,尽情地骂吧。
你们骂得越凶,就越证明你们的无能和嫉妒。而我,手握天都武院的录取玉牒,
即将踏上更高的舞台。沈却呢?他只能在我的阴影下,苟延残喘。我甚至能想象到,
他看到这封信时,那副惊慌失措、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我就是要他怕。
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我的威胁之下。11然而,我预想中沈却的惶恐,并没有出现。
他没有回应。没有在论坛上反驳,也没有私下里找我求饶。他就那样,消失了。
整整一个星期,他都没有再在学校里出现过。有人说,他受不了这个打击,退学了。有人说,
他躲起来了,不敢见人。我心里得意极了。看吧,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一个连还手都不敢的懦夫。我的导师也找我谈了一次话。他看着我,
眼神里是深深的疲惫和失望。“思微,收手吧。”“你发的那个帖子,我已经看到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你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我不以为然。“导师,
我只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公道?”导师的声音有些颤抖,
“武道裁-决院的判决,不是公道吗?”“你要的,根本不是公道,是私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