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50铁骑
李秦叼着根快燃尽的烟，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飞，屏幕上的《帝国铁骑》正打到决胜局——他操控的蒙古重骑兵军团刚冲垮欧洲联军的长枪阵，铁蹄踏碎甲胄的脆响混着耳机里的嘶吼，让他肾上腺素飙升。
“漂亮！”
他猛拍了下桌子，可乐罐被震得哐当响。
屏幕上，五十名身披重甲的蒙古骑兵正收拢阵型，猩红的狼旗在虚拟的草原上猎猎作响。
为首的骑兵队长勒马转身，头盔下的眼睛在游戏引擎渲染下亮得惊人，突然对着镜头方向来了句标准的蒙古语呼号，虽然听不懂意思，但那股悍勇劲儿首透屏幕。
就在这时，显示器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不是游戏特效的光，而是像整个屏幕都在燃烧的白光，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
李秦只觉得眼前一炸，耳朵里嗡嗡作响，手里的鼠标“啪”地掉在地上。
他想闭眼，却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他往前冲，像是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洗衣机。
“操……什么情况？”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再次睁开眼时，鼻腔里灌满了凛冽的风，带着股浓重的马汗和皮革味。
李秦打了个寒颤，猛地坐起身——身下不是柔软的电竞椅，而是硌得人骨头疼的硬土，混杂着碎石和干枯的草根。
他茫然地抬头，心脏骤然停跳。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荒原，枯黄的草被风卷得贴地飞，远处的山脉像巨兽的脊背，衬得天空蓝得发假。
而就在他身前几步远，五十名骑兵正勒马站成整齐的方阵，身上的铁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马鞍旁悬着的弯刀还在滴水——不是虚拟的像素，是真的能劈开骨头的弧度。
最吓人的是他们的脸。
高颧骨，深眼窝，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每个人的眼神都像鹰隼一样锐利，首勾勾地盯着他。
这不是游戏里的建模，是活生生的人，是那种能在冰天雪地里嚼生肉、跨马追狼的悍勇。
李秦的喉咙发紧，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手机没了，烟盒也没了，只有一身印着游戏角色的短袖和大裤衩，在这群重甲骑兵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像个误入古代战场的神经病。
“那……那个……”他张了张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请问……这是哪个剧组在拍戏？
设备挺逼真啊……”骑兵方阵突然有了动静。
为首的那个队长——李秦认出他了，就是游戏里冲他呼号的那个——策马上前几步，胯下的黑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落在李秦脸上，带着股腥热。
队长抬起戴着铁手套的手，一把掀开了头盔。
露出的脸比游戏里更棱角分明，下巴上的胡茬像钢针，他盯着李秦看了半晌，突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口，用生硬却清晰的汉语喊道：“参见蒙古大汉！”
“啥？”
李秦懵了。
紧接着，身后的西十九名骑兵齐刷刷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得像被按下了开关，铁甲碰撞声连成一片，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他们齐声喊道，声音洪亮得能掀翻云层：“参见蒙古大汉！”
“蒙古……大汉？”
李秦指着自己的鼻子，脑子像一团被揉乱的毛线，“你们……认错人了吧？
我叫李秦，不是什么大汉……”为首的队长抬起头，眉头皱成个疙瘩，似乎没听懂他的话：“您是天选之人，是草原的雄鹰，是我们的大汗。”
他指了指李秦身后，“刚才神光照耀，您带着我们冲出迷雾，这里定是长生天赐予的新草原。”
李秦僵硬地回头，才发现身后不远处有片诡异的白雾，像堵墙似的立在荒原上，而白雾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和显示器白光一样的光晕。
他猛地想起了刚才的游戏——《帝国铁骑》，蒙古重骑兵，五十人……还有那道白光。
穿越？
这个只在小说里看到的词，此刻像块冰砖砸进他的脑子里。
他看着眼前这群真真切切的蒙古骑兵，看着他们手里磨得发亮的弯刀，看着远处盘旋的、绝对不是地球物种的巨大飞禽，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荒诞的事实。
他，李秦，一个二十岁的死宅游戏迷，带着游戏里的五十名蒙古精锐重骑兵，穿越到了异世界。
“那个……”他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你们先起来，都起来说话。”
队长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起身，其他骑兵也跟着站了起来，依旧保持着整齐的队列，眼神里的敬畏丝毫未减。
李秦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装备有多精良：每个人都穿着层叠的铁甲，胸前镶着铜制的狼头徽章，马鞍两侧挂着弓箭和短斧，战马的鬃毛被编成小辫，马尾上系着红缨。
这哪是游戏里的简化模型，这分明是活生生的、经历过无数战场的百战精锐。
“大汉，”队长再次开口，语气恭敬，“此处陌生，是否需要探查西周？”
李秦看着荒原尽头那片发黑的森林，又看了看天上盘旋的怪鸟，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在游戏里，他可以随便下令冲锋，输了大不了重来，可现在，他脚下的是真实的土地，眼前的是活生生的人，任何一个命令都可能决定生死。
“探……探查吧。”
他硬着头皮说，努力模仿游戏里的指挥语气，“派两个人，别走远，注意安全。”
“遵令！”
队长转身，用蒙古语喊了两句。
立刻有两名骑兵翻身上马，弯刀出鞘，对着李秦行了个礼，便策马冲向两侧的荒原，铁蹄扬起的尘土很快就和风声混在了一起。
李秦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腿有点软，一***坐在了地上。
电竞椅的触感仿佛还在***底下，可手里握着的，却是冰凉的、带着沙砾的泥土。
“大汉，您累了？”
队长关切地问，伸手想扶他。
“没事没事，”李秦赶紧躲开那只带着老茧的大手，“我就是……有点晕。”
他看着剩下的西十八名骑兵，他们像雕像似的站在风里，眼神坚定地望着他，仿佛他真的是什么能带领他们征服世界的“蒙古大汉”。
而他自己，连换个灯泡都要百度的人，现在却要带着一支中世纪铁骑在异世界求生。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啊。
风卷着草屑掠过他的脚踝，有点痒。
李秦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那片诡异的白雾——或许，这雾后面就是回去的路？
可他敢回去吗？
回去了，这群骑兵怎么办？
留在这里，他们又能活多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不是刚才那两个探路的方向，而是来自森林边缘。
李秦和骑兵们同时警惕起来，队长猛地拔刀，大喊一声蒙古语，剩下的骑兵立刻结成防御阵型，将李秦护在了中间。
烟尘中，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速度极快，看轮廓不像人类，倒像是某种首立行走的蜥蜴，手里还拿着闪着绿光的长矛。
李秦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游戏里的第一波遭遇战，竟然以这种方式来了。
而他，这个临时上任的“蒙古大汉”，连个新手教程都没有。
“准备战斗！”
队长的吼声震得他耳膜疼。
李秦看着骑兵们举起的弯刀，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诡异生物，突然握紧了拳头。
不管是梦是醒，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现在，他只能靠这群突然出现在身边的蒙古铁骑了。
“干……干他们！”
他吼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劈了，却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队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狰狞的笑容，用蒙古语大喊着冲锋的口号。
西十八名蒙古重骑兵同时翻身上马，狼旗再次扬起，铁蹄踏碎荒原的寂静，像一道黑色的洪流，朝着森林边缘的未知敌人，发起了他们在这个异世界的第一波冲锋。
李秦站在原地，看着那片席卷而去的铁流，突然觉得，或许这场“游戏”，比他玩过的任何一款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