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铃音

夏日的夜晚，一阵阵的虫鸣声时断时续地传来，四外已经是夜静声悄了。

天上挂满了亮晶晶的星星，最亮的要数那个挂在天边上的弯弯的月牙儿了，一个小月牙儿就照得这地上白花花的亮。

一座宽敞齐整的院落里，东西厢房和后院的屋子里都点起了灯，隐隐地从屋中传出轻悄的说话声。

小院儿正房的廊檐下摆放着一张竹子编成的躺椅，躺椅边上放着一张竹编的小几，小几上面摆着一碟卤味儿和一碟花生米，还有一只小酒壶和一只小酒盅。

此时的躺椅上，一个白发白须的老爷子正悠闲自在地坐着自斟自饮。

老爷子一手拿着蒲扇扇着风，外带着给身边的小孙子轰赶着蚊子，一手端起小几上的小酒盅滋儿喽上一口酒，又拿个花生米放进嘴里，不时地还捏起一块卤肉塞进小孙子的小嘴儿里。

小孙子坐着小板凳，靠在爷爷躺椅的扶手上，张嘴吃下爷爷喂的一块卤肉，伸出小手扯着爷爷的胳膊摇晃着，“爷爷，爷爷，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爷爷拿起酒壶将酒盅倒满，“虎头想听故事？想听什么故事啊？”

“嗯……”虎头想了想，“想听……想听吓人的！嗯，又……又不太吓人的。”虎头说着，小身子不由自主地又朝爷爷靠近了点儿。

“呵呵呵……就你这小胆儿还想听吓人的？爷爷还没开始讲呢，你的手都已经把爷爷的胳膊抓疼了。”老爷子笑着看看自己的小孙子，“虎头真要听？”

“嗯，要听。爷爷，要是……要是故事挺吓人的，爷爷就抱着我讲呗。”虎头和爷爷打着商量。

“嘿，你说说你啊，想听吓人的，又胆儿小；胆儿小还想听，还得爷爷抱着你讲。要爷爷说呀……干脆别讲了。”老爷子说着，又端起小酒盅抿了一口。放下酒盅，顺手拿了块卤肉放进嘴里嚼着。

“爷爷讲吧，爷爷讲吧，讲吧……”只有六七岁的虎头摇着爷爷的胳膊撒着娇磨着。

宝贝孙子有要求，老爷子自然是不能不满足了。端起小酒盅一口喝干了，又扔到嘴里一颗花生米，再拿起一颗塞进小孙子的嘴里。

“好吧，那爷爷就给你讲一个，讲一个爷爷小时候听爷爷的爷爷讲的故事。”

“爷爷，故事吓人不？”虎头好奇想听故事，可又有些胆儿小。

“说吓人……又不吓人。”老爷子想了想，“那就给你讲一个夜半响串铃的故事儿吧，这事儿啊，听说还是个真事儿。”

“夜里响串铃？”虎头歪着小脑袋，眼睛眨呀眨的。

“对呀。”老爷子点点头。

“那是什么串铃响啊？”虎头问道。

“就是驴脖子上挂的那挂串铃啊。”老爷子边说着，边摇着蒲扇，给小孙子扇了几下。

“那挂串铃，是挂在小毛驴儿脖子上的，小毛驴儿跑起来了，串铃自然就会响啊！”虎头想着家里的小毛驴儿出门时，脖子上的串铃就是哗楞楞响的。

“对呀，可爷爷要给你讲的故事，是小毛驴儿在夜里摘了串铃休息了，串铃又响了啊。”老爷子随手捏起一片卤肉，撕成了两半，一半喂给了小孙子，一半进了自己的嘴里。

“那是怎么回事儿啊？爷爷讲，爷爷快讲。”虎头小嘴儿里嚼着肉，含混不清地催促着爷爷快讲。

“好。那爷爷给你讲。”老爷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靠着。

“爷爷，那故事里……”虎头还想问什么，就被爷爷用蒲扇轻拍了下头顶，“好了，别问东问西的了，都问清楚了，那还听不听故事了？”

“那好吧，我听爷爷讲故事。”虎头说着，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爬到了爷爷的腿上坐着。

老爷子知道小孙子有点儿胆小，也不说破，笑了笑，给小孙子扇了扇风。

这时，从后院又走来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他们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爷爷又要开始讲故事了， 两个男孩子小跑几步，从廊下拿过来两个小板凳，小哥俩一人一个凑到爷爷身边坐下，一起听故事。

晚饭后，在月下纳着凉，听着自家爷爷讲故事，这是家里的孩子们最喜欢的事情了。

老爷子笑着看看眼前的几个小孙子，拿着蒲扇给他们赶了赶蚊子，开始讲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