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老王那天，前小叔在婚礼现场砸了酒杯。“林北北，你怀的是我的种！
”老王把我护在身后：“我媳妇的孩子就是我的。”婆婆冲上来甩我耳光：“贱货，
勾引完我儿子又祸害老王家！”没人知道，我手里捏着老公的死亡证明。更没人知道，
小叔醉酒那晚喊的是老王妹妹的名字。等孩子出生，所有账都得算清楚。1我叫林北北，
三十二岁，在城南夜市摆地摊，卖点自己瞎鼓捣的手链、耳环。
日子本来就像摊位上那盏总接触不良的旧充电灯，明明灭灭，将就着过。
直到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他爹，是我死去老公的弟弟，陆辰。想起陆辰，
心口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不深，但密密麻麻的疼。他比我小五岁，眉眼干净，跟他哥很像。
他哥陆明走后的这三年，要不是陆辰时常来搭把手，帮我搬搬那死沉的货箱，
应付应付喝醉的酒鬼或者难缠的城管，我可能真撑不下来。夜市收摊晚，
他总是默默陪我到最后，骑着小电驴送我回那间租来的小公寓。日子久了，
街坊邻居看我们的眼神就不太对了。我也觉着不对劲，
看他蹲在马路牙子上帮我缠一串断了的珠子，路灯的光晕打在他睫毛上，我心里会咯噔一下。
但我告诉自己，别多想，他是陆明的弟弟，是我小叔子。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想，
它就不发生。那晚雨下得很大，估计没什么客人，我提前收了摊。陆辰来帮我，
身上淋得半湿。回到我那个小窝，暖气开得足，窗外是哗哗的雨声，屋里就显得特别安静。
不知道谁先碰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始的，总之就滚到了一起。意识模糊的时候，
我好像听见他喊了一声“北北”，又或者，只是我的幻觉。自那以后，
我们之间那层窗户纸彻底捅破了。他下班来得更勤，有时留宿。
我们像所有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侣，在夜市收摊后的深夜街头偷偷牵手，
在我那间小公寓里温存。他抱着我说：“北北，等我工作稳定点，我就跟我妈说，
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信了。三十多岁的女人，
被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大男孩用那种带着点莽撞的真诚许诺着，心里不是没有热过。
哪怕知道前路艰难，也生出一丝愚蠢的勇气。可这勇气，在他妈，我那个前婆婆，
陈美兰女士发现后，变得不堪一击。她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
也许是从陆辰手机里看到了什么，也许是哪个“好心”的邻居多了嘴。总之，
她直接杀到了夜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着我的鼻子骂。“林北北！你要不要脸！
”“克死我大儿子不够，还要来勾引我小儿子！
”“我们老陆家造了什么孽碰上你这么个扫把星！”“他是你小叔子！你还有点人伦道德吗？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贱货！”那些话，像针，扎得我体无完肤。夜市上的人都看着，
指指点点，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陆辰试图拦她，被她一把推开：“你给我滚回家！
再跟这个寡妇纠缠，我死给你看！”那之后，陆辰就再也没出现过。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开始我还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后来才慢慢咂摸过味儿来，
他这是，被他妈摁住了，或者说，他选择了听他妈的。行，我懂了。我们这露水姻缘，
见不得光，也见不得他妈。2我心死了，准备收拾收拾自己这烂摊子人生，该摆摊摆摊，
该活着活着。偏偏这时候，身体出了状况。闻到油腻味就想吐，浑身乏力，贪睡。
去药店买了验孕棒，两条红杠，刺得我眼睛生疼。完了。我一个人坐在卫生间的瓷砖地上，
看着那两条杠，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老天爷真会玩我。就在我六神无主，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隔壁摊的老王来了。老王叫王建国，三十五岁，
在夜市我旁边摊位卖炒粉。人也跟他炒的粉一样，实在，有点油腻，但管饱。
他老婆前年病逝了，留下个六岁的女儿妞妞。他平时对我就挺照顾，
经常给我留份炒粉当宵夜，不收钱。他看我脸色不好，摊也没心思摆，就过来问我咋回事。
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许是憋得太久需要个出口，居然哭着把怀孕的事说了。老王听完，
没像我想象中那样露出惊讶或者鄙夷的神色，只是沉默地抽了口烟，然后说：“生下来，
我跟你一起养。”我愣住了。他看着我，眼神很平静：“北北，我这个人不会说漂亮话。
”“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女人。妞妞喜欢你，我……我也觉得你挺好。
”“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我们凑合着过，总比你一个人强。给孩子上个户口，也方便。
”他说得实在，实在到让人生不出任何浪漫的遐想。但恰恰是这种实在，在这个时候，
给了我一点荒谬的依靠感。我知道老王有个妹妹，叫王媛，在街道办工作，长得挺漂亮，
据说一直喜欢陆辰。而陆辰他妈陈美兰，对王媛满意得不得了，觉得她工作体面，家世清白，
是她理想中的儿媳妇。这世界真特么小，转来转去都是这些人。我摸着还是平坦的小腹，
里面有个小生命在生根发芽。我想把他生下来，不管他爹是谁，他是我的孩子。
我需要一个名分，让孩子能堂堂正正地出生、上户口。老王需要个女人照顾家，照顾妞妞。
行，那就结吧。3我跟老王领证了，没声张，就请了几个走得近的摊友吃了顿饭。
婚礼也打算简单办两桌就算了。没想到，不知道谁把消息捅了出去。婚礼那天，
就在夜市旁边一家小饭馆包间里，我和老王穿着临时买的新衣服，正准备给来宾点烟呢，
包间的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了。陆辰站在门口，眼睛血红，浑身酒气，
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他死死盯着我，声音嘶哑：“林北北！你真行！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我看到老王皱起了眉头，妞妞吓得往他身后躲。
我也看到坐在主桌那边的王媛，脸色煞白。而陈美兰，我那个前婆婆，更是像被点了炮仗，
腾地站了起来。陆辰目光扫过我还没显怀的肚子，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
猛地抓起桌上的一个酒杯，狠狠砸在地上！“砰”的一声，碎片四溅。“你怀的是我的种！
”“你敢带着我的孩子嫁给他？！”他几乎是在咆哮，额头青筋暴起。我心脏一缩，
手下意识地护住肚子。老王一步跨到我身前，把我严严实实挡在后面。他这个动作很自然，
自然得像演练过无数遍。他看着陆辰，声音不高，但异常沉稳：“陆辰，你喝多了。
”“胡说什么，北北现在是我媳妇，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陆辰彻底失了理智，
指着老王骂，“老王你他妈捡破鞋还捡出瘾了？你知不知道她……”他话没说完，
陈美兰已经像颗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不是冲陆辰，是冲我。“林北北！你个丧门星！搅家精！
”“勾引我儿子不够，还想让我们老陆家断子绝孙啊？”“你带着我们老陆家的种嫁给别人，
你安的什么心！”她尖叫着，扬手就朝我脸上扇过来。老王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陈姨，有话好好说。”王媛也赶紧上来，场面乱成一团。我看着这场闹剧，脸上火辣辣的，
不是因为挨打还没挨到，而是那种被当众剥光的羞辱感。我看着状若疯狂的陆辰，
看着面目狰狞的陈美兰，看着一脸担忧拉着陈美兰的王媛，再看看挡在我身前，
背影宽厚却同样卷入这场风暴的老王。心里那片凉，慢慢结成了冰。没人知道，
我随身带着的旧钱包夹层里，藏着陆明的死亡证明复印件。当初处理赔偿时，
陈美兰生怕我多占一分，所有资料都攥在她手里，这是我唯一偷偷留下来的。
像是留着个念想，也像是留着个凭证。更没人知道，陆辰醉酒那晚，
在我耳边含糊不清喊出的名字，是“媛媛”。王媛的媛。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对于他，
可能只是失去哥哥后的一种情感寄托，或者是对他妈强势控制的一种反抗工具。而王媛，
那个他妈认可的“好姑娘”，才是他心底真正惦记的人。只是他懦弱，他不敢反抗他妈，
又或许，他自己也分不清。也好。我轻轻拉了一下老王的胳膊，示意他松开陈美兰。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陆辰，扫过陈美兰，最后看向王媛，甚至还对她极淡地笑了一下。
“闹够了吗？”我的声音不大，却让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今天是我和王建国的婚礼。
不欢迎捣乱的，请你们出去。”陆辰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有痛苦，有愤怒，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陈美兰还想骂什么，被王媛死死拉住。老王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
脸色沉得吓人。他们最终还是被饭馆老板和几个看不过眼的客人“请”了出去。
包间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那些探究的目光。婚礼继续，但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草草走完流程，宾客们神色各异地散去。晚上，回到老王那个不算大但收拾得挺整洁的家。
妞妞已经睡了。老王给我倒了杯热水，坐在我对面，搓了搓手，说：“以后……好好过日子。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我摸着肚子，心里清楚，今天这场闹剧，只是开始。孩子生下来，
还有的是账，要一笔一笔算清楚。而我手里，不止有那张死亡证明。
我还知道陈美兰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陆明当年那笔赔偿款的秘密。她以为没人知道，
但我偏偏看见了。等着吧。4那场婚礼闹剧之后，整个夜市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以前是同情，或者带着点“这寡妇不容易”的宽容。现在嘛，复杂多了。有鄙夷，有好奇，
也有等着看更大笑话的。“瞧见没，就她，怀着前小叔的种嫁给了老王。”“老王也是，
图啥呢？找个二婚的还带个拖油瓶……”“啧啧，你们是没看见婚礼上那出，
陆家小子眼睛都红了，他妈差点把桌子掀了。”这些闲言碎语，跟夏天的蚊子似的，
嗡嗡嗡围着你转，躲都躲不开。老王该出摊出摊，该炒粉炒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晚上收摊，他推着改装的三轮车，我抱着没卖完的饰品箱子，并排往回走。
妞妞有时候跟在一旁蹦蹦跳跳，会仰着头问我：“林阿姨，你肚子里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呀？
”老王就会呵斥她：“小孩子别瞎问。”但我看得出来，老王是真心想留下这孩子。
晚上他会对着我还没显怀的肚子，有点笨拙地念叨：“小子，闺女，都行，爸给你挣奶粉钱。
”这声“爸”，叫得我鼻子有点酸。我知道，他不是演给别人看的。他就是这么个人，
认死理，觉得跟我结了婚，我肚子里的娃就是他的责任。平静日子没过几天，
陈美兰又找上门了。这次没在夜市，直接堵到了我家门口。老王开门看见是她，
脸就沉了下来，堵着门没让她进。“王建国，你让开。我找我儿媳妇说话！”陈美兰叉着腰，
声音尖利。老王纹丝不动：“婶子，北北现在是我媳妇，不是你儿媳妇。你有事跟我说。
”“跟你说？跟你说得着吗？”“她肚子里怀的是我们老陆家的孙子！我必须得带走！
”陈美兰说着就要往里挤。我站在老王身后，冷冷看着她：“孩子是我的，
跟你们老陆家没关系。”“放屁！”陈美兰眼睛一瞪，“林北北，你别给脸不要脸！
”“当初你克死我儿子，现在又想带着我们陆家的血脉嫁给别人？”“门都没有！
这孩子必须生下来归我们陆家！”“归你们陆家？”我气笑了，“然后呢？让你们教他，
他妈妈是个不要脸的贱货，勾引他爸爸又嫁给他大舅？”陈美兰被我的话噎住，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老王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复杂，然后转过去对陈美兰说：“婶子，
你再这样闹，我就报警了。北北需要静养。”“报警？你报啊！让警察来评评理，
看看谁家媳妇怀着别人孩子嫁人的！”陈美兰撒起泼来。正吵着，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是王媛上来了。她手里提着点水果，看样子是来看她哥的。“陈姨，你怎么又来了。
”王媛一看这场面，眉头就皱紧了，赶紧上来拉陈美兰，“你别闹了行不行？
还嫌不够丢人吗？”“我丢人？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哥，为了你们老陆家！
”陈美兰一把甩开王媛的手，指着我的肚子，“这本来该是你的！该是你给我们陆辰生的！
”王媛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又气又窘：“妈！你胡说什么呢！”我冷眼旁观着这场争执。
王媛喜欢陆辰，我知道。陆辰对她呢？恐怕也不是完全没意思，
不然醉酒那晚也不会喊她的名字。只是他妈逼得太紧，反而让他逆反，或者，
他只是在我和王媛之间摇摆不定。现在看我嫁了人，孩子也可能“归了”别人，
陈美兰是真急了。“我告诉你林北北，”陈美兰又把矛头指向我，
“这孩子你要敢生下来不给我们陆家，我跟你没完，你别想有好日子过！”“陈姨。
”王媛使劲把她往楼下拽，“快走吧，算我求你了。”陈美兰骂骂咧咧地被王媛拖走了。
5老王关上门，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去厨房给我热牛奶了。我坐在沙发上，手放在小腹上。
这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成了这么多人眼里的香饽饽，或者，眼中钉。
陈美兰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孩子？仅仅是因为是陆辰的骨血？我想起陆明去世那会儿。
车祸，对方全责，赔了一笔钱，具体多少我不知道，都在陈美兰手里攥着。她当时哭天抢地，
说没了儿子活不下去，转头就拿这钱给陆辰付了首付买了婚房，虽然陆辰当时连对象都没有。
有一次，我去她家拿陆明留下的几本书，听见她在屋里跟人打电话，语气得意“……那当然，
我大儿子用命换来的钱，肯定得紧着小儿子用啊……”“那个林北北？哼，一个外人，
还想分钱？门都没有！”“当初要不是看她老实，能伺候人，
我还不一定同意她进门呢……”我当时站在门外，手脚冰凉。原来在她眼里，
我从来就是个外人，是个伺候她儿子的保姆。现在，陆辰眼看要跟王媛黄了，
她大概是怕陆辰这根独苗以后没着落，所以才死死盯住我肚子里这个，想给陆家留个后。
想得美。我的孩子，凭什么给你们当传宗接代的工具？没过两天，陆辰来找我了。
他没敢上门，是在夜市收摊后，在我回家的巷子口等着。一个月没见，他瘦了不少，
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站在路灯底下，影子拉得老长。“北北。”他哑着嗓子叫我。
我停下脚步，没靠近。“有事？”“我……”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对不起你。
”我没说话，看着他。“那天……那天我喝多了，我不是故意去闹的……”他试图解释，
眼神躲闪，“我就是……就是受不了你嫁给别人。”“是吗？”我语气平淡，
“受不了我嫁给别人，还是受不了你妈认定的、可能带着你们陆家血脉的孩子，叫别人爸爸？
”陆辰猛地抬头，脸色难看：“北北，你怎么能这么说？那是我们的孩子。”“陆辰，
”我打断他，觉得有点累，“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那天晚上，喊的是谁的名字？
”他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狼狈。“是王媛，对吧？”我替他说了出来。
他嘴唇动了动，没否认。看，果然如此。“陆辰，我们都现实点。”我说，“你妈看不上我，
一心想要王媛当儿媳妇。”“你呢，对她也不是没意思，只是不甘心被你妈完全操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