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彩礼，婚房加名，婚后工资上交。我沉默点头，第二天就带她领了证。
当晚她手机屏幕亮起：等那穷鬼贷到100万，立刻离婚让他背债！
我笑着按下录音键——老婆，我们的债…可得慢慢还。1程野站在林家楼下，
抬头看了眼三楼亮着灯的窗户。他知道，今晚这顿饭，不是吃饭，是吃人。他深吸一口气，
拎着手里沉甸甸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瓶茅台、一条中华烟，还有一盒张彩凤最爱吃的燕窝。
这些东西花了他小半个月工资，但他知道，在林家人眼里，这连个屁都不算。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一双洗得发白的运动鞋，鞋边还沾着机油。他蹲下来，
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可那黑乎乎的油渍像是长在上面一样，怎么都擦不掉。操。
他低声骂了一句，直起身子，按响了门铃。门开了，林小满站在门口，穿着一条紧身连衣裙，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手里还拿着手机，正在刷短视频。她抬眼瞥了程野一眼，眉头皱了一下。
你怎么穿这身就来了？程野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件洗得发皱的格子衬衫，一条牛仔裤，
裤腿上还沾着几滴机油。我刚下班，来不及换……林小满翻了个白眼，转身往里走，
连门都没给他扶一下。程野拎着东西，自己推门进去，顺手带上了门。客厅里，
林小满的父母、三姨、堂弟，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亲戚，全都坐在餐桌前，桌上摆满了菜，
但没人动筷子，像是在等他。哟，来了？张彩凤坐在主位上，手里夹着根烟，
上下打量着程野，眼神像在看一个乞丐。程野走过去，把塑料袋放在茶几上，
勉强挤出一个笑：阿姨，叔叔，这是给您带的……张彩凤看都没看那袋子，
直接打断他：坐吧，等你半天了。程野点点头，走到餐桌前，刚要坐下，
林小满的堂弟突然把脚一伸，挡在他椅子前。哎，这位置有人了。程野一愣，
看了看四周，明明还有空位，但没人说话。他只好往旁边挪了一步，想坐另一个椅子，
结果林小满的三姨直接把手包往上一放。这儿放包了。程野站在原地，
手里还拎着塑料袋，像个傻子一样。林小满坐在她妈旁边，低头玩手机，全程没看他一眼。
张彩凤吐了口烟，终于开口：行了，别站着了，坐那边吧。
她指了指餐桌最角落的一个小板凳，那是平时放杂物用的。程野走过去，慢慢坐下，
膝盖几乎顶到胸口。吃饭吧。林小满的爸爸林大强终于发话，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
程野刚想伸手去夹菜，张彩凤突然把转盘一转，一盘剩菜转到他面前。吃吧，别客气。
程野低头看了看，盘子里是几块啃剩的骨头，还有半条凉掉的鱼尾巴。他咽了口唾沫，
伸手去夹鱼尾巴，结果筷子刚碰到，林小满的三姨突然哎哟一声，直接把盘子端走了。
这鱼我还没吃呢！程野的手僵在半空，慢慢缩了回来。饭桌上，其他人有说有笑，
没人理他。林小满时不时抬头，对着手机屏幕笑，像是在看什么搞笑视频。程野低着头，
默默扒着碗里的白米饭。吃到一半，张彩凤突然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程野啊，
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谈谈你和小满的事。程野抬起头，等着她继续说。
你们俩也谈了一年多了，该定下来了。张彩凤弹了弹烟灰，我们家小满条件不错，
追她的人不少，但既然她选了你，我们也不反对。程野点点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张彩凤话锋一转，结婚不是小事，该有的规矩不能少。程野看着她，
等着她提条件。三十万彩礼，婚房加小满的名字，三金另算，酒席要在香格里拉办。
张彩凤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婚后工资得上交，小满不能受委屈。程野的筷子顿了一下。
三十万……他一个月工资六千五，不吃不喝也得攒四年。阿姨，这彩礼能不能……
不能！张彩凤直接打断他，我们家小满值这个价！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程野，像是在等他表态。程野深吸一口气，慢慢放下筷子。我……我尽量凑。
张彩凤冷笑一声：尽量？什么叫尽量？没钱就别耽误我们家小满！
林小满终于放下手机，抬头看了程野一眼，眼神里带着不耐烦：你到底行不行啊？
程野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行。他咬着牙说。张彩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夹了块肉放到林小满碗里：多吃点，别饿着。程野看着林小满碗里的肉，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白米饭，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饭局快结束时，
林小满的堂弟突然笑嘻嘻地问：程哥，听说你是修车的？程野点点头。
那你一个月能挣多少啊？六千五。堂弟夸张地哇了一声，
转头对林小满说：姐，你男朋友真厉害，一个月六千五呢！饭桌上爆发出一阵哄笑。
林小满撇撇嘴：六千五够干嘛的？连个包都买不起。程野低着头，没说话。临走时，
张彩凤站在门口，手里还夹着烟：程野，彩礼的事抓紧点，别拖太久。程野点点头，
转身下楼。走到楼下，他抬头看了眼三楼的窗户，林小满正站在窗边，低头玩手机，
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掏出手机，看了眼银行卡余额——八千三百六十二块五毛。
三十万彩礼，婚房加名，三金，酒席……他攥紧手机，突然笑了。行啊，你们要钱是吧？
我给你们。就怕你们接不住。2程野蹲在汽修厂后门的水泥地上，手里攥着半截烟，
烟灰掉在裤腿上，烫出一个小洞。
他盯着手机屏幕——林小满刚发了条朋友圈：想要这个包包~
配图是一款LV的Neverfull，标价两万三。他往下滑，
看到评论区里王锐的留言：买！哥送你！程野把烟头狠狠摁灭在水泥地上，火星溅起来，
烫得他手指一疼。程哥，老板喊你！工友在门口喊他。程野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走进车间。老板叼着烟，站在一辆宝马X5旁边，冲他招手：这车刹车片有问题，
王总急着要，你今晚加个班。程野看了眼车牌——是王锐的车。他点点头，拿起扳手，
钻到车底下。机油味混着皮革的香气，熏得他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修到一半，手机响了。
是林小满发来的语音：程野，我闺蜜过生日，晚上去喝咖啡，你给我转两千块钱。
程野盯着那条语音，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没动。老板走过来，踢了踢他的鞋：修完没？
王总催了。程野从车底下爬出来，擦了擦手上的油：马上好。他把车开出去试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看见王锐正靠在办公室门口和老板聊天。那傻逼修车的，真能凑够三十万？
王锐笑得肩膀直抖，我看他连条内裤都买不起吧？
老板也跟着笑：人家好歹是个技术工……技术工？
王锐掏出宝马车钥匙在手里转着玩，修一辈子车也买不起我一个轮胎！程野站在阴影里，
手里的扳手越攥越紧。下班后，他换了身衣服，骑着电动车去了林小满说的那家咖啡厅。
他站在马路对面，隔着玻璃窗，看见林小满和王锐坐在靠窗的位置。林小满穿着一条紧身裙，
手里拿着那款LV包，正对着手机自拍。王锐凑过去，手搭在她肩膀上，
嘴唇几乎贴到她耳朵上。程野掏出手机，给林小满发了条消息：你在哪？
林小满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回了一条：和闺蜜逛街呢，别烦我。
程野盯着那条消息，突然笑了。他走进咖啡厅，径直走到他们桌前。林小满抬头看见他，
脸色一下子变了：你怎么来了？王锐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着程野：哟，
修车的也喝得起咖啡？程野没理他，看着林小满：你不是说和闺蜜逛街吗？
林小满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钱转了吗？王锐嗤笑一声：穷鬼，
你连她一杯咖啡钱都赚不回吧？程野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账单——一杯拿铁68，
一块蛋糕98。他掏出手机，给林小满转了两千块钱。林小满收到转账，
脸色稍微好了点：行了，你走吧，别在这丢人。王锐故意大声说：小满，
你这男朋友真懂事，给钱就跑，跟条狗似的。林小满捂着嘴笑起来。程野站在原地，
看着林小满的笑脸，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他转身走出咖啡厅，
站在路边点了根烟。手机又响了，是老板发来的消息：明天有个急活，早上六点来。
程野吐出一口烟，看着烟雾在路灯下散开。他掏出另一部手机——这是他从二手市场淘来的，
专门用来注册外卖骑手账号。屏幕上显示着今天的收入：跑了十二单，赚了86块钱。
他掐灭烟，骑上电动车，接了个深夜送餐的单子。凌晨两点，程野蹲在便利店门口，
啃着冷掉的饭团。手机亮了一下，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周末陪我去看婚戒，要卡地亚的。
程野盯着那条消息，突然想起白天王锐说的话——修一辈子车也买不起我一个轮胎。
他慢慢嚼着饭团，直到嘴里尝出血腥味。行啊，他对着空气说，咱们慢慢玩。
3程野站在民政局门口，手里捏着两张身份证。他的那张已经磨得发白，边角卷起，
照片上的自己还留着寸头，眼神里带着刚出社会的青涩。林小满的那张崭新，
照片里的她妆容精致，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你磨蹭什么呢？
林小满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快点，我下午还约了闺蜜做美甲。
程野抬头看了看民政局的大门，阳光照在玻璃上，刺得他眼睛发酸。小满，他突然开口，
领证前，我想再确认一次。林小满皱眉：确认什么？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程野盯着她的眼睛，我没钱，没房，就一个修车的……哎呀烦死了！
林小满一把拽过他的胳膊，不是都说好了吗？彩礼三十万，房子加名，你工资上交，
现在反悔了？程野被她拽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台阶上。我不是反悔，
我是怕你以后……以后什么以后！林小满打断他，赶紧的，我爸找关系才约到今天，
别浪费我时间！程野被她推进民政局大厅，冷气扑面而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大厅里人不多，林大强坐在长椅上玩手机，看见他们进来，抬头笑了笑：来了？
我找的王科长马上到。程野点点头，手心全是汗。王科长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
挺着啤酒肚走过来，拍了拍林大强的肩膀：老林，这就是你女婿？
林大强笑着递了根烟：是啊，今天麻烦你了。王科长看了眼程野，
眼神里带着点怜悯：小伙子，想好了？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程野还没说话，
林小满就插嘴：王叔，您就别操心了，我们感情好着呢！王科长摇摇头，
带着他们往登记处走。填表的时候，程野的手一直在抖，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林小满嫌弃地瞥了一眼：你能不能认真点？这要存档的！程野深吸一口气，
重新写了一遍。签字的时候，钢笔突然没水了，划出一道难看的痕迹。林小满啧了一声，
从包里掏出一支新钢笔：用我的，别耽误事。程野接过笔，笔杆上还带着她的香水味，
甜得发腻。夫妻双方自愿结婚……工作人员念着宣誓词，程野跟着重复，声音干涩。
林小满倒是说得流畅，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像是在回消息。钢印压下来的那一刻，
程野听见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碾碎了。恭喜二位，现在是合法夫妻了。
工作人员递过结婚证，笑眯眯地说。林小满一把抓过结婚证，随手塞进装口红的包包里，
连看都没看一眼。行了，走吧。她拽着程野往外走，脚步匆匆。林大强等在门口，
见他们出来，笑着拍了拍程野的肩膀：好小子，有担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程野勉强笑了笑，没说话。走出民政局，阳光依旧刺眼。林小满站在台阶上，
低头给闺蜜发语音：搞定啦！晚上庆祝，老地方见！程野站在她身后，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突然开口：小满，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饭？林小满回头，
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吃什么饭？我约了闺蜜！她晃了晃手机：对了，
我妈说婚房的事得抓紧，你这两天赶紧把首付凑齐。程野点点头：好。
林小满满意地笑了，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车门关上，
扬长而去，喷了程野一脸尾气。他站在原地，
慢慢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本结婚证——刚才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时候，他偷偷藏了一本。
翻开第一页，他和林小满的合照贴在上面，两个人靠得很近，却像隔着一整个世界。
程野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笑了。夫妻共同债务……他轻声念着，林小满，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老板发来的消息：明天有辆保时捷要修，
王总急用，你早点来。程野收起结婚证，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还能送几单外卖。
他骑上电动车，驶入车流，背影渐渐消失在城市的喧嚣里。4汽修厂的灯亮到凌晨三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