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捡到过一个浑身是伤、相貌丑陋的男人吗？我捡到了。我心善，懂医术，
还会失传的易容术。我救了他，把他变成绝世美男。他说要娶我，我信了。
直到表露心意那日，他用匕首抵着我的喉咙，眼神冰冷：孤乃当朝五皇子，今日之事，
若有半字泄露，你和你那故国，寸草不留。我才明白，这场邂逅，从头到尾，
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局。但，他大概不知道，我能给他换张脸，也能换了他的天。
第一章大梁京城的春雨总是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我拢了拢单薄的衣袖，
将药篓往肩上提了提。五年前卫国灭亡，我作为卫国最小的君主，被迫被挟持带回了大梁。
梁帝为显仁德，赐我这座偏僻宅院，允我以医术谋生。我知道，
这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笼，而我是那笼中鸟，生死皆在他人的一念之间。“云姑娘，
今日又去采药？”守门的侍卫例行公事地询问。我低头应是，掩去眼中锋芒。五年来，
梁帝总会派人来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深居简出，以温顺麻痹众人。没人知道，
每个深夜我都将所见所闻密录成册。梁国权贵的隐疾、宫闱秘闻、朝堂动向，
皆是我为故国收集的情报。我坚信，亡国虽亡，人心未死，终有一日，我大卫可以重见天日。
我独自乘坐马车行至京郊断崖处采药，一阵微弱呻吟随风飘来。我循声拨开灌木，
只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蜷缩在岩缝中。那人听到动静猛地抬头，
一张被严重灼伤的脸映入眼帘。皮肤溃烂粘连，左眼几乎被疤痕覆盖，
右嘴角因肌肉萎缩歪斜着。“别过来！”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我心头微动，
这语气可并不像寻常百姓。“我是医师。”我蹲下身，不由分说按住他脉搏，“你内脏破裂，
肋骨也断，右腿骨折，再耽搁会死。”他怔了怔，那只完好的右眼死死盯着我，
忽然问：“你是卫国人？”卫国人？五年来这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
我的手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虽然刻意改了口音，但某些发音习惯还是暴露了出身。
见我警惕，他苦笑：“我也是亡国之人。”天色不佳，春雨也突然而降。眼看雨势渐急，
我并没有再多去询问他，只是将他咬牙扶起：“能走吗？我宅子离这不远。
”他浑身颤抖却强撑着力气配合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污，
露出几处陈年旧伤。如果我没看错，那是只有久经沙场才会留下的刀箭痕迹。
第二章回到宅子门口，侍卫恰巧不在，我心里暗喜，正愁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把他扶在床榻上，随后直接按住他肩膀，将错位的肋骨推回原位。“忍着点。
”他闷哼一声，指甲深深掐入床板，却未发出一声哀嚎。“我叫阿丑。”包扎时他自嘲道，
“名副其实。”我为他擦拭身体的手顿了顿。热水洗去污垢后，那些伤疤更显狰狞，
但骨架却出奇地匀称优美。我鬼使神差道：“我擅长易容术，或许能帮你。”我话刚落，
他那只完好的眼睛骤然亮起，又迅速黯淡：“这副模样还能救？”“要削骨重塑，
过程生不如死。”我直视他，“你确定？”他沉默良久，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那只布满茧子的手力道精准得惊人：“若姑娘真能让我重见天日，阿丑余生愿为奴为仆。
”次日清晨，我取出珍藏的秘药。这是祖父从西域带回的画皮胶，混合南海珍珠粉与雪莲汁，
能在重塑的骨骼上生成新肌。“第一步是剥离旧皮。”我拿出柳叶刀看向他，“没有麻沸散，
你得清醒着配合我。”他赤膊坐在铜镜前，咧嘴一笑：“比起火焚之痛，这算什么。
”刀尖划开溃烂皮肤时，他浑身肌肉绷如铁石，却始终保持着完美角度配合我下刀。
随着腐肉剥离，我越发心惊。他身上某些切割痕迹明显是受过专业刑讯的人所为。
“你究竟是谁？”我停下动作看向他。他喘息着：“南陈国暗卫，任务失败被主子毁容抛弃。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可当他谈起梁国朝政时，那种洞若观火的敏锐又绝非寻常武夫所有。
一连七日，我院里都到处弥漫着血腥与药香。每当我将加热的胶体敷在他面部塑形时，
都能听到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痛苦的是重塑鼻梁那日，
他痛到抽搐却仍小心避开我的工具，汗水浸透了整张床褥。“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某夜换药时我问。月光下，他新生的肌肤泛着珍珠光泽，已能看出俊美轮廓。
他轻触我熬红的双眼：“因为云姑娘看我的眼神从无厌恶。”第三章当最后一道药膜揭下时，
连我都屏住了呼吸。铜镜中映出一张堪称绝世的面容。剑眉斜飞入鬓，鼻若悬胆，
唇线如工笔勾勒。他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的贵气，仿佛这张脸原本就属于他。“这是我？
”他颤抖着抚摸新颜。我正收拾残留的药渣时，忽然被他从背后抱住。
他的唇有意无意的擦过我耳垂：“大恩不言谢。”那嗓音再不似初遇时嘶哑，而是低沉悦耳，
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自那日后，阿丑成了我的影子。他记下我所有喜好，
在我研药时默默递来热茶，深夜执卷陪我熬到天明。某日我染了风寒，
醒来发现他竟在院中架起药炉，连煎药的火候都仔细钻研。“你懂医术？”我狐疑地问。
他神色如常地喂我喝药：“久病成医罢了。”可当我故意说错某味药材比例时，
他条件反射般纠正，随即僵住。我们四目相对，他无奈一笑：“小时候跟着府里大夫偷学过。
”梁国上巳节那晚，他带我偷溜出宅院。护城河畔万千莲灯中，他变戏法似的捧出一盏花灯，
内里用朱砂画着卫国山川。“听说卫国的节日，要放灯祈愿？”他眼中映着灯火，
题然转头看向我：“云芷，你愿意做我的新娘吗？”我心脏狂跳。这是许多年来第一次，
有人唤我故国的名字而非君主。泪眼朦胧中，
他取出一枚像是石头做的玉佩：“等面容完全稳定，我们就…….”“殿下！
”一声急促的低呼打断温情。树丛中闪出个黑衣人，见到我立刻噤声。可阿丑却眼神骤变，
方才的柔情荡然无存，周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威压。“滚去候着。”他冷声道。
黑衣人立刻消失。我后退半步，忽然注意到他腰间露出一角玉牌。
那是梁国皇子才有的蟠龙纹！“看来游戏结束了。”他叹息着转向我，温柔抚去我脸上的泪，
动作却让我毛骨悚然。“重新认识一下，梁国五皇子，萧景珩。”第四章我转身就逃，
却被他一把扣住咽喉按在树上。那只曾为我绾发的手此刻如铁钳般冰冷。“别怕，
我的君主殿下。”他在我耳边轻笑，声音还是那般动人，“你可是本王最重要的工具，
我自然不会把你如何。”他轻松制住我的挣扎，拖向暗处的马车。车厢里，
他慢条斯理地绑住我双手，指尖暧昧地划过我的肌肤：“五年前南境那场火攻，
你父兄死前诅咒萧家断子绝孙。没想到吧？最后是他们的女儿帮我修复了这张脸。
”我宛如掉入冰窖版，浑身冰冷。那夜他身上的烧伤、那些刑讯痕迹，全是卫国守军留下的！
而我竟亲手为仇人重塑容颜！马车驶入一座隐蔽府邸。穿过重重机关，他把我扔进地下密室，
墙上挂满我的画像和行踪记录。“从你踏入梁国第一天，我就盯上你了。
”他弹了弹案上密报，“云氏易容术，号称能让人脱胎换骨，正好帮我摆脱那些烦人的刺客。
”我嘶声道：“你那些伤？”“半真半假。”他扯开衣襟，
露出心口一道陈年箭伤看向我：“这是真的。战时你兄长云霆那一箭，差点要了我的命。
”说着突然撕开我衣领，匕首贴上锁骨，“你说，我该在这里留个什么记号？
”刀尖刺入皮肤的瞬间，门外响起急促叩击：“殿下，陛下急召！”萧景珩啧了一声，
随手将匕首钉在我耳侧：“记住，若敢自尽，我就把卫国的俘虏一个个凌迟处死。
”他甩出一卷名册，上面列着百多个名字，“比如这个照顾你多年的乳母，
其实是你母后的贴身女官吧？”门锁落下后，我终于瘫软在地。铜镜中映出我惨白的脸，
锁骨处缓缓渗出血珠。五年来精心伪装的温顺，竟换来这般羞辱。我强忍疼痛环顾密室，
发现四壁书架塞满医典，案几上摆着熟悉的制药工具，全部都是我平时会用到的。
甚至还准备了我制药时用的熏香。萧景珩连这种细节都算计到了，
他知道唯有熟悉的环境才能让我发挥医术。“云姑娘。”门无声开启，
一个身着官衣男子立在门外。他面容平凡得令人过目即忘，
唯独那双鹰隼般的眼睛让我心头一震。五年前卫国边关，
就是这双眼睛在城破时死死盯着我父亲的尸首。“莫大人？”我试探着用梁国官职称呼。
“在下莫沧，殿下派来照顾姑娘。”他语气恭敬，眼神却若有深意地扫过我流血的锁骨。
“请随我去沐浴更衣。”浴房里当我褪下衣衫时，
莫沧突然从门外用卫国方言低语：“少将军临终前，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随后他从袖中滑出半枚玉佩，打开门朝我丢了过来。这玉佩正是兄长从不离身的兵符信物！
我浑身剧震，热水呛入气管。莫沧声音压得更低：“玉佩中有密信，遇血则显。”回到寝殿，
我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玉上。果然浮现几行小字：“芷儿，莫沧可信。梁帝病重非天意，
萧氏兄弟阋墙，可伺机而动。易容者，亦可毁容”。烛火哔剥作响。我凝视着跳动的火焰，
忽然想起易容术最后一步时，萧景珩曾短暂昏迷。
当时我鬼使神差地在胶体中掺入了一味祖父秘传的方子，若无定期服用专门的药物压制，
半年后容颜将逐渐溃烂。“姑娘，该用药了。”莫沧端着盘进来，上面摆着一只青瓷瓶。
“殿下吩咐，您每日需按时服用这些。”我拔开瓶塞轻嗅。果然！
萧景珩知道我在易容材料中动了手脚！但奇怪的是，他既然有解药，为何不直接根除隐患？
“莫大人，”我故作虚弱地问，“殿下何时回来？”“五更时分。”他顿了顿，
“姑娘若想报仇，明日宫宴是最好的机会。”我猛地抬头看向他。
莫沧却已恢复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躬身退出。第五章门再次开启。萧景珩披着夜露进来，
玄色锦袍上蟠龙纹若隐若现。他指尖挑起我下巴，仔细检查那个已经结痂的刀痕。“疼吗？
”我垂眸不语。他低笑着松开手，忽然将一叠文书扔在我膝头：“看看。
”竟是梁国兵部密函！上面详细记载着各地驻军布防，甚至还有针对卫国遗民的清剿计划。
我强忍颤抖一页页翻过，在最后看到三日后，京城西郊俘虏营将处决百名卫国战俘。
“为什么给我看这些？”我嗓子发紧。“考验。”他漫不经心地玩着我的发梢，“明日宫宴，
你以本王医师身份出席。若敢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那些俘虏会死得格外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