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个他永远那么乐观开朗，积极向上。他们一起在晚自习后翻墙出学校，
去吃巷口的麻辣烫；一起在暴雨天躲在图书馆的角落，分享同一副耳机；一起在寒冬里，
偷偷骑车到她家楼下只为送她个围巾；一起在毕业季的夜晚，躺在操场上看星星。
顾之州说：“郭漫，等我们大学毕业就结婚吧！我想每天跟你在一起。
”郭漫本想从校服到婚纱，好像也不错。可是后来，
那个一起数星星、承诺着毕业就结婚的人食言了……1.初遇早秋，
热烈弥漫九月的风带着夏末残留的温热，拂过青藤覆盖的教学楼墙面，
将粉笔灰的淡香揉进空气里。郭漫站在初二3班的讲台上，指尖捏着半截白色粉笔，
目光扫过台下四十多张带着青涩的脸庞，声音温和却清晰：“我是你们这学期的语文老师，
郭漫。接下来的一年，我们一起感受文字的魅力，体会语文的美。”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有个男生偷偷举起手机，不知是镜头对着讲台上的郭漫，还是黑板上的课程表。
迅速按下快门，却也在这瞬间被郭漫捕捉到。她没有当场拆穿。只是在下课铃响后，
走到那个男生桌前，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手机先放我这儿，放学来办公室拿。另外，
下次想拍课程表，直接问我要电子版更清楚。”周围的人看热闹地围了过来。
陈钧毅涨红了脸，慌忙把手机递过来，嘟囔着“得小舅舅赔我个新的”。郭漫接过手机，
屏幕还亮着，壁纸是当下最火的顶流明星。她的指尖顿了顿。“老师你认识顾之州吗？
”“老师你有看过他的电影吗？”“听说他以前是我们学校的”……说起顾之州，
班上的男生女生好像都很有兴趣。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鼻梁的弧度，
甚至笑起来时左边嘴角的梨涡……十年了。可惜郭漫没有兴趣。“这次不叫家长，
你自己放学来找我拿手机！”郭漫边说，边往办公室走去。
“小舅舅没机会来了哈哈哈……”陈钧毅也不恼，本来就是小舅舅暗恋郭老师被大家知道，
家里兄弟姐妹都好奇这个郭老师长什么样……刚好是自己今年的语文老师，
拍照就是想回家炫耀一下……陈钧毅想，小舅舅和郭老师相遇，那还是自己的功劳，
得狠狠敲他一个游戏机！不够，还要一部新手机！反正小舅舅出手大方……在办公室里，
郭漫把手机放进抽屉，关上抽屉，不去看不去想，可心里像被投入一颗小石子，
漾开圈圈涟漪。她以为顾之州早就在时光里被磨成了模糊的影子，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
再次闯入她的生活。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时，郭漫正低头在教案上写批注，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混进了教导主任带着客气的声音：“郭老师，这位是陈柏昊先生，
新图书馆项目的负责人，今天来对接需求——你常带学生去图书馆，
细节上你帮我对接一下陈先生。”郭漫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抬眼的瞬间，
目光恰好撞进一双温润的眼眸里。那双眼像浸了春日的溪水，没有锋芒，只透着平和的光。
陈柏昊穿的黑色西装剪裁利落，肩线挺拔却不凌厉，领口的纽扣扣得整齐，
袖口露出一小截手腕，腕骨线条干净。公司的项目一直都有同事跟进，
但这个项目却是自己主动接过的。为了有机会去见见自己心仪的人，
陈柏昊向校方指定负责图书馆的郭老师来与自己对接。他脸上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声音落下来时，像秋日午后晒透的阳光，裹着淡淡的暖意：“郭老师您好，我是陈柏昊。
往后图书馆的事，要多麻烦您费心了。”郭漫连忙站起身，指尖刚触到他的掌心，
便觉一丝微凉——许是从室外进来，还带着廊下的风。他的掌心干燥，
只轻轻握了握她的指节，便礼貌地松开。“陈先生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她笑着回应，
坐下时才发现，自己的教案页角，不知何时被指尖攥得微微发皱。接下来的半个月，
陈柏昊成了办公室的“常客”，却从不是空着手来。第一次对接方案，
他拎着个浅灰色文件夹，打开时里面夹着三张不同颜色的便签。白色便签上是打印好的书单，
每本书名旁都用蓝色水笔标着注释：“参考近三年学生借阅数据，
科幻类需求上升15%”；黄色便签记着装修细节：“儿童阅读区建议用圆角书架，
面铺防滑地垫”；粉色便签上则是手写的疑问：“郭老师觉得是否需要增设‘教师备课角’？
”郭漫讲起学生们的习惯——小学部的孩子总爱抱着绘本坐在窗边，
初中部的学生会在放学后留在文学区写读后感……他便侧耳听着，
笔尖在粉色便签上飞快记录，偶尔抬头时，目光会落在她说话时不自觉扬起的嘴角，
眼底藏着细碎的笑意。初中部需要看晚自习，郭漫经常加班整理图书分类表，
电脑屏幕亮到晚上十点，键盘敲得指尖发酸。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时，
她还以为是保安来锁门，抬头却看见陈柏昊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杯热饮。
“路过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想着你可能值班，来碰碰运气。”他把其中一杯放在她手边，
杯壁贴着张便签，“怕你喝咖啡晚上睡不着，就给你点了热可可，尝尝吧！”说是碰运气，
其实是从外甥陈钧毅那里得知郭漫排课看晚自习。郭漫端起杯子，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
低头时瞥见他西装外套和衬衫的袖口上沾了淡淡的污渍——后来才知道，
他绕了路才找到还在营业的咖啡店，路上不小心碰洒了半杯，自己那杯只剩个底。
这样的巧合，在这两个星期排到郭漫夜修下课都会“偶遇”。
最难忘的是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放学时雨下得急，郭漫抱着学生的作业往校门口跑，
刚冲到屋檐下，就看见陈柏昊撑着把黑伞站在雨里。他的西装肩膀湿了大半，
头发梢还滴着水，却把伞往她这边倾了倾，笑着说：“正好要去这边办事，顺路送你回家。
”车开在雨幕里，雨点敲着车窗，他突然从副驾储物格里摸出颗橘子味的糖，
“刚才看你打喷嚏，含一颗能暖点——我妈说这个治受凉很灵。”郭漫剥开糖纸，
甜意漫开时，才发现糖盒里装的全是橘子味的，没有一颗其他口味。巧合多了，
郭漫自然也是知道哪有那么巧。但是陈柏昊没有说破，她自然也没有点破。
同事们渐渐开始打趣。李老师路过她办公桌时，总爱用胳膊肘碰她一下：“郭漫，
陈先生每次来都先找你，上次我问他书架尺寸，他说‘等郭老师来了一起定’，
这哪是对接工作啊？”郭漫每次都笑着摇头，指尖却会悄悄摩挲着咖啡杯留下的暖意，
或是把那颗橘子糖的糖纸夹在教案里。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陈柏昊的追求从不是轰轰烈烈的表白，是记得她喝咖啡的口味，是雨天里倾斜的伞，
是听她讲学生趣事时专注的目光。那些细碎的、藏在日常里的温柔，像一张温软的网，
轻轻裹着她的心，让她忍不住想再靠近一点，再看清一点那双温润眼眸里的光。可每当这时，
顾之州的脸就会突然冒出来，搅得她心神不宁。直到十月中旬，学校举办校园文化节，
邀请了一位神秘嘉宾。当主持人念出“顾之州”三个字时，
整个操场瞬间沸腾起来“我就说了，顾之州是我们师兄！”“原来是真的。
”……学生们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郭漫站在教师队伍里，
看着那个穿着白色卫衣、牛仔裤的男人走上舞台，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边。
他比电视上更清瘦，也更挺拔。拿起话筒时，嘴角勾起熟悉的梨涡：“大家好，我是顾之州。
很荣幸受邀回到我们的母校，为学弟学妹们加油。”郭漫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想把自己藏在人群里。可顾之州的目光却像有穿透力，
越过拥挤的学生，精准地落在了她身上。那目光里带着惊讶、疑惑，
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文化节结束后，郭漫躲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
试图平复慌乱的心。正午的阳光有点刺眼，门被推开，她以为是同事，
头也没抬：“帮我拉一下窗帘，谢谢。”窗帘轻轻晃了晃，门口的人却没有站着没有挪动。
郭漫正纳闷。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沙哑：“郭老师，好久不见。
”郭漫的笔“啪”地掉在地上，她猛地抬头，看到顾之州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口袋里，
眼神直直地看着她。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他身上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却让他的五官显得格外清晰。“你……”郭漫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顾之州弯腰，捡起地上的笔，走到她桌前，轻轻放在桌面上：“我找了您好久，漫漫。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像一把小锤子，敲在郭漫的心上。
那些被她刻意尘封的记忆，瞬间冲破了防线，汹涌而来。2.记忆深处，
有你有我十五岁的郭漫是转学生，刚到新班级的第一天，就因为不小心撞翻了顾之州的画板，
被他堵在走廊里。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眼神桀骜：“你赔我的画。
”那幅画是顾之州准备参加比赛的作品，画的是夕阳下的操场。郭漫看着画纸上晕开的墨渍，
咬着唇说：“我帮你重画一幅，或者我赔你钱。”顾之州却笑了：“不用，要不你当我模特，
我再画一幅就好。”“可我不会……”“你坐这，你看你的书，我画我的！”从那以后，
学校的画室里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郭漫坐在窗边，看着顾之州拿着画笔，
认真地在画纸上勾勒；顾之州会在画累了的时候，
给她讲自己的梦想——要成为最厉害的画家，让全世界都看到他的作品。
他们一起在晚自习后翻墙出学校，去吃巷口的麻辣烫；一起在暴雨天躲在图书馆的角落，
分享同一副耳机；一起在毕业季的夜晚，躺在操场上看星星。顾之州说：“郭漫，
等我们大学毕业就结婚吧！我想每天跟你在一起。”可高考结束后，顾之州却突然消失了。
他没有参加毕业典礼，没有留下一句话，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郭漫去他家找过，
邻居说他们一家人连夜搬走了；她打他的电话，永远是关机状态。后来，
她在电视上看到了顾之州。他不再是那个抱着画板的少年，而是成了万众瞩目的明星。
他说自己从小就想当演员，为了这个梦想付出了很多。郭漫看着屏幕里的他，
突然觉得很陌生。原来那些关于画家的梦想，关于娶她的承诺，都只是少年时的玩笑。
“请问有什么事？”郭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水，
掩饰内心的慌乱。顾之州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受伤：“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我的漫漫实现了梦想，当上老师了。当年我……”“当年的事都过去了。”郭漫打断他，
语气冷淡，“顾先生现在是大明星，我的学生们都很喜欢你，
你要是有空就把时间留给他们吧，我还有作业没改完……”“漫漫！”顾之州上前一步，
抓住她的手腕，“当年我不是故意要走的，我有苦衷。”他的掌心很热，力道很大，
郭漫挣扎了一下，没挣开：“苦衷？什么苦衷能让你一声不吭地消失？
能让你把我们的一切都忘了？”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陈柏昊拿着一份图书馆的装修图纸走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他愣了一下，
随即温和地开口：“打扰一下，郭漫，有空吗？”顾之州松开郭漫的手腕，
眼神警惕地看着陈柏昊，就像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审视她身边出现的每一个男同学。
郭漫揉了揉被抓红的手腕，对陈柏昊笑了笑：“陈先生，你进来吧。这位是顾之州先生，
今天来学校参加文化节。”陈柏昊走到桌前，将图纸放在桌上，
目光在郭漫泛红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看向顾之州，伸出手：“顾先生您好，
我是陈柏昊。”顾之州没有握手，只是点了点头，语气疏离：“你好。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陈柏昊似乎没察觉，
依旧温和地对郭漫说：“这是修改后的装修图纸，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如果没问题，下周就可以开始施工了。”郭漫接过图纸，认真地看起来，试图转移注意力。
“这个角落可以添加一排椅子吗？”“还得注意隔音效果……”顾之州站在一旁，
看着她和陈柏昊讨论图纸，两人时不时对视，那种默契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漫漫……老师，
”顾之州突然开口，“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郭漫抬起头，犹豫了一下，
对陈柏昊说：“陈先生，要不图纸我今晚看完，有问题再联系你。”陈柏昊点了点头，
临走前看了顾之州一眼，然后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之州走到郭漫面前，语气软了下来：“漫漫，当年我爸爸生意失败，欠了很多钱，
我们家被追债的人逼得没办法，只能连夜搬走。”顿了顿，“我想联系你，可我没有手机，
也不敢去学校找你，怕给你带来麻烦。后来我被星探发现，签了公司，公司不让我谈恋爱，
更不让我提以前的事。我只能拼命工作，希望能早点有能力，回来找你。”郭漫看着他，
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的委屈、愤怒，在听到他的解释后，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可她还是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因为我终于有能力保护你了。
”顾之州抓住她的手，眼神真挚，“漫漫，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丢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不好？”郭漫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不去看顾之州的眼睛，刻意忽略那里满是期待或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