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嗡嗡的响，疼的厉害。
林枫挣扎的从发霉的沙发上坐起身，视线花了整整十秒才重新对上焦。
眼前是个乱七八糟的出租屋。
满地的剧本纸，吃剩的泡面桶，还有墙上一张巨大的九十年代港星周慧敏海报。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记忆，还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宿醉感。
林枫扶着额头闭上眼，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浮现出来。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小有名气的网剧副导演，为了抢救一个被暴雨淋湿的镜头，脚下一滑，再睁眼，就成了这个同样叫林枫的，九十年代香港落魄副导演。
更要命的是，这位前身不光事业没起色，还因为好赌，欠了社团一屁股债。
五十万。
洪兴社，大佬B的场子。
最后的还款期限，就是明天。
林枫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宿醉的迟钝感一下就没了。
林枫很清楚，在九十年代的香港，欠了洪兴的钱还不上的下场是什么。
沉尸维多利亚港，都算是体面的死法。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沉重，力道十足，敲得他心脏跟着跳。
林枫心里咯噔一下，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作为一个导演，他太懂这种声音的镜头语言了。
这是来催命的。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三个男人。
为首的是个光头壮汉，脖子上一条很粗的金链子在楼道的昏暗灯光下闪着光。
他穿着一件紧绷的黑色背心，将鼓起的肌肉块衬得十分明显。
光头壮汉的身后，站着两个穿着花衬衫的马仔，嘴里叼着烟，一脸不耐烦，眼神西处乱瞟。
林枫的导演职业病瞬间就犯了。
这站位就不专业。
为首的大哥气场是不错，但身后两个马仔的站位太靠前了，几乎挡住了大哥半个身子，镜头感全无。
而且表情管理也不到位，凶狠有余，但没有那种“我只是来收账，别逼我动手”的感觉。
差评。
他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手心冒汗。
吐槽归吐槽，他知道，自己不开门，对方下一秒就能把这扇薄薄的木门给踹飞。
深吸一口气，林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拉开了门。
“枫哥，睡醒了？”
光头壮汉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一口黄牙特别显眼。
这位是丧标，大佬B手下专门负责收账的头目，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林枫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前身的记忆。
“标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林枫强撑着镇定，侧身让开一条路，“快，进来坐。”
丧标撇了撇嘴，迈步走进屋里，嫌弃的看了一眼满地的垃圾，干脆就站在了客厅中央。
他那两个马仔则一左一右，堵在了门口，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气氛一下就压抑起来。
林枫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他舔了舔嘴唇，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点。
“标哥，知道您要来，我这正准备给您筹钱呢。”
“筹钱？”
丧标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掏了掏耳朵，“林枫，这话你上个星期就说过了。
钱呢？
我怎么一毛钱都没看到？”
林枫心里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不能慌，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拖。
他脑筋飞速旋转，副导演的职业技能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标哥，您听我说，”林枫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表情很诚恳，“这次不一样，我搭上了一条大线。
王晶导演，您知道吧？
王晶导演的新戏，我己经是副导演了！”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好像自己真的在跟王晶谈笑风生。
“下部戏的投资方是台湾来的大水喉，资金己经到位了！
五十万，小意思啦！
等我第一笔款子下来，连本带利，双倍还给您！”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在港片的世界里，导演的名头，尤其是著名导演的名头，应该还是有点分量的吧？
丧标听完，沉默了。
他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林枫，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假。
两个马仔也面面相觑，显然被王晶这个名字给震了一下。
有戏！
林枫心里刚这么想，准备再加点细节，把故事编得更圆满一些。
突然，丧标笑了。
他咧开大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王晶？
我还说我跟斯皮尔伯格喝过早茶呢！”
丧标的笑声停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只大手猛的揪住了林枫的衣领。
“你当我是傻子啊！
林枫！
还敢跟我演戏！”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林枫双脚离地，整个人都被踢到了半空中。
他瞬间感到窒息。
“给我打！”
丧标怒吼一声，一把将林枫甩了出去。
林枫重重的撞在墙上，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个马仔的拳脚就己经不停的落了下来。
一脚踹在肚子上，林枫顿时弓成了虾米，胃里翻江倒海。
一拳打在脸上，他的嘴角立刻就破了，满嘴都是铁锈味。
全身剧痛，林枫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蜷缩在地上，用双臂护住脑袋。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不是在拍戏。
没有NG，没有替身，拳头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拳脚终于停了。
林枫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丧标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力道不轻。
“林枫，看好了，”丧标的声音很冷，“明天这个时候，五十万，少一分钱，我就把你剁碎了扔去喂鱼。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说完，丧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心。
“我们走！”
大门被打开，又重重的关上。
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林枫在地上躺了足足一分钟，才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的支起身体。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跑！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跑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上身上的伤，胡乱抓起沙发上的钱包和钥匙，一瘸一拐的冲出了门。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夜晚的旺角街头，霓虹闪烁，人潮汹涌。
林枫慌不择路的在人群中疯狂穿行，几次都差点撞到人。
他不敢走大路，专挑那些阴暗狭窄的后巷钻。
七拐八拐之后，他冲进了一条散发馊水味的巷子。
巷子很深，很暗，只有尽头处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在闪烁。
他扶着墙，大口喘着气，稍微缓了一下，正准备继续往前跑。
突然，巷子深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和金属碰撞声。
“砍死他！”
“X你老母，敢来我们东星的地盘搞事！”
“洪兴的垃圾，受死！”
林枫的脚步猛的顿住，瞳孔瞬间收缩。
他小心的探出半个脑袋，朝巷子深处望去。
只见在那盏昏黄的路灯下，十几条身影正混战在一起。
一方的手臂上，纹着一团燃烧的火焰。
另一方的胸口，则纹着一颗狰狞的星辰。
洪兴，东星。
西瓜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寒光，每一次碰撞都溅起火星，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闷哼和怒骂。
林枫呆住了。
他刚刚从讨债的黑社会手里逃出来，结果一头撞进了黑社会火并的现场。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一个满脸是血的东星马仔被一脚踹飞，正好滚到了他的脚边。
那个马仔抬起头，看到了发呆的林枫。
紧接着，追杀过来的几个洪兴仔也看到了他。
巷子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林枫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身上。
一个追杀得红了眼的东星仔，看到了巷口的林枫，误以为是对方的援兵，指着他大吼一声。
“那边还有一个！”
林枫挣扎的从发霉的沙发上坐起身，视线花了整整十秒才重新对上焦。
眼前是个乱七八糟的出租屋。
满地的剧本纸，吃剩的泡面桶，还有墙上一张巨大的九十年代港星周慧敏海报。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记忆，还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宿醉感。
林枫扶着额头闭上眼，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浮现出来。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小有名气的网剧副导演，为了抢救一个被暴雨淋湿的镜头，脚下一滑，再睁眼，就成了这个同样叫林枫的，九十年代香港落魄副导演。
更要命的是，这位前身不光事业没起色，还因为好赌，欠了社团一屁股债。
五十万。
洪兴社，大佬B的场子。
最后的还款期限，就是明天。
林枫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宿醉的迟钝感一下就没了。
林枫很清楚，在九十年代的香港，欠了洪兴的钱还不上的下场是什么。
沉尸维多利亚港，都算是体面的死法。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沉重，力道十足，敲得他心脏跟着跳。
林枫心里咯噔一下，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作为一个导演，他太懂这种声音的镜头语言了。
这是来催命的。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三个男人。
为首的是个光头壮汉，脖子上一条很粗的金链子在楼道的昏暗灯光下闪着光。
他穿着一件紧绷的黑色背心，将鼓起的肌肉块衬得十分明显。
光头壮汉的身后，站着两个穿着花衬衫的马仔，嘴里叼着烟，一脸不耐烦，眼神西处乱瞟。
林枫的导演职业病瞬间就犯了。
这站位就不专业。
为首的大哥气场是不错，但身后两个马仔的站位太靠前了，几乎挡住了大哥半个身子，镜头感全无。
而且表情管理也不到位，凶狠有余，但没有那种“我只是来收账，别逼我动手”的感觉。
差评。
他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手心冒汗。
吐槽归吐槽，他知道，自己不开门，对方下一秒就能把这扇薄薄的木门给踹飞。
深吸一口气，林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拉开了门。
“枫哥，睡醒了？”
光头壮汉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一口黄牙特别显眼。
这位是丧标，大佬B手下专门负责收账的头目，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林枫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前身的记忆。
“标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林枫强撑着镇定，侧身让开一条路，“快，进来坐。”
丧标撇了撇嘴，迈步走进屋里，嫌弃的看了一眼满地的垃圾，干脆就站在了客厅中央。
他那两个马仔则一左一右，堵在了门口，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气氛一下就压抑起来。
林枫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他舔了舔嘴唇，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点。
“标哥，知道您要来，我这正准备给您筹钱呢。”
“筹钱？”
丧标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掏了掏耳朵，“林枫，这话你上个星期就说过了。
钱呢？
我怎么一毛钱都没看到？”
林枫心里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不能慌，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拖。
他脑筋飞速旋转，副导演的职业技能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标哥，您听我说，”林枫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表情很诚恳，“这次不一样，我搭上了一条大线。
王晶导演，您知道吧？
王晶导演的新戏，我己经是副导演了！”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好像自己真的在跟王晶谈笑风生。
“下部戏的投资方是台湾来的大水喉，资金己经到位了！
五十万，小意思啦！
等我第一笔款子下来，连本带利，双倍还给您！”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在港片的世界里，导演的名头，尤其是著名导演的名头，应该还是有点分量的吧？
丧标听完，沉默了。
他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林枫，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假。
两个马仔也面面相觑，显然被王晶这个名字给震了一下。
有戏！
林枫心里刚这么想，准备再加点细节，把故事编得更圆满一些。
突然，丧标笑了。
他咧开大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王晶？
我还说我跟斯皮尔伯格喝过早茶呢！”
丧标的笑声停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只大手猛的揪住了林枫的衣领。
“你当我是傻子啊！
林枫！
还敢跟我演戏！”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林枫双脚离地，整个人都被踢到了半空中。
他瞬间感到窒息。
“给我打！”
丧标怒吼一声，一把将林枫甩了出去。
林枫重重的撞在墙上，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个马仔的拳脚就己经不停的落了下来。
一脚踹在肚子上，林枫顿时弓成了虾米，胃里翻江倒海。
一拳打在脸上，他的嘴角立刻就破了，满嘴都是铁锈味。
全身剧痛，林枫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蜷缩在地上，用双臂护住脑袋。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不是在拍戏。
没有NG，没有替身，拳头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拳脚终于停了。
林枫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丧标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力道不轻。
“林枫，看好了，”丧标的声音很冷，“明天这个时候，五十万，少一分钱，我就把你剁碎了扔去喂鱼。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说完，丧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心。
“我们走！”
大门被打开，又重重的关上。
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林枫在地上躺了足足一分钟，才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的支起身体。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跑！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跑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上身上的伤，胡乱抓起沙发上的钱包和钥匙，一瘸一拐的冲出了门。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夜晚的旺角街头，霓虹闪烁，人潮汹涌。
林枫慌不择路的在人群中疯狂穿行，几次都差点撞到人。
他不敢走大路，专挑那些阴暗狭窄的后巷钻。
七拐八拐之后，他冲进了一条散发馊水味的巷子。
巷子很深，很暗，只有尽头处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在闪烁。
他扶着墙，大口喘着气，稍微缓了一下，正准备继续往前跑。
突然，巷子深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和金属碰撞声。
“砍死他！”
“X你老母，敢来我们东星的地盘搞事！”
“洪兴的垃圾，受死！”
林枫的脚步猛的顿住，瞳孔瞬间收缩。
他小心的探出半个脑袋，朝巷子深处望去。
只见在那盏昏黄的路灯下，十几条身影正混战在一起。
一方的手臂上，纹着一团燃烧的火焰。
另一方的胸口，则纹着一颗狰狞的星辰。
洪兴，东星。
西瓜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寒光，每一次碰撞都溅起火星，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闷哼和怒骂。
林枫呆住了。
他刚刚从讨债的黑社会手里逃出来，结果一头撞进了黑社会火并的现场。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一个满脸是血的东星马仔被一脚踹飞，正好滚到了他的脚边。
那个马仔抬起头，看到了发呆的林枫。
紧接着，追杀过来的几个洪兴仔也看到了他。
巷子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林枫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身上。
一个追杀得红了眼的东星仔，看到了巷口的林枫，误以为是对方的援兵，指着他大吼一声。
“那边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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