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怀璧by木沐梓

玉山青峰，乃是当世丹修第一青峰道人的所在，峰内有药田千亩，山林数落，因而青山峰也是玉山宗内除主峰外最大的一座山峰，加上人少，包括长工和药农也只有一百余人，所以算得上是玉山最清净的一座山峰。

青峰道人座下的弟子不多，除去己经离开和结业了的，现在门下只单单有一位弟子君若，也是青峰亲口所说的关门弟子，只是到了今年，君若也要离开玉山宗了。

君若本是东九洲人士，家族却是在做药材倒卖的生意，称为仁济药号，因而君若自小就见识过了各种药草，加上他家中多有从医问诊的人，耳濡目染，也有要悬壶济世的想法，君家才有了把这个小儿子送去学医的想法。

而且是要拜入仙家才好。

当然君家也有自己的打算，历经几代，家族己经是青州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了，树大招风，没有修仙者庇护，君家也不过是其他无根之木，因此若是能把这个小孩子送到一处仙门修行，那将是家族稳固的根基。

于是在附近玉清观观主的照拂下，君若被送上了和他素来有交情的玉山宗青峰道人门下，此时的青峰年近500，己经有近十年未曾收徒了，只看在友人的面上和君若的悟性极佳，收了这关门弟子。

此时的玉山下，君若正悠然地坐在一架牛车上，身后则是从玉山山下收来的药材，也是君若日常的工作。

从这条路往青峰去是最近的，加上又没有什么人，对于君若这种清净惯了不喜喧嚣的人再合适不过，少年一身蓝布短打，一头青丝也被利落地扎成方便的马尾，如果不是少年肤质白皙，容貌清秀，很容易就被人认为是青峰上的仆从。

其实这药材收买一事原不用他来做，只是青当年峰先前外包的一人极力压低药价，导致药农们不满，偷偷在药材里掺了好些次货，最后被青峰发现了，才派了他信的过身边人去。

从前是君若的师兄，如今却是他自己。

首到牛车远远过了青峰上的药田，几名还在青峰修行的其他医修和丹修看到了他，还是会礼貌地尊称他一声大师兄。

这些人与君若同属于青峰一脉，只是师承各有不同，但青峰作为首座，君若地位自然是最高的。

“师兄，听说你今年就要离开了啊？”

君若将要离开宗门的事情是这群弟子早己经明白的事情，但他们依旧不明白，虽说君若的父母在凡间富庶，可如今君若作为青峰的关门弟子，又是首座天资拔擢，如果留下来，当上长老和日后成为一峰首座也不无可能，到底也比凡间富贵的好。

而且君若平日性情平和如水，也不像是贪图那点富贵之人。

“你们都知道了？”

君若不暇思索道，而这群师弟们有了答疑解惑的机会自然不想放过，他们当即冲着少年喊道。

“不过大师兄你为何要离开啊，难道是厌倦了玉山的生活？”

“这倒不是，只是我在入门时就己经答应了师尊，我说我想当的是一个为天下人看病的医生，眼下己经是我学成的日子了，纵然有所不舍，却也不得不负囊前行。”

一如鸷鸟之离巢，总有分别之日。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可偏偏在君若的口中说出来就让人信了三分而少年也所言非虚。

自青峰收徒弟伊始，他对徒弟最大的要求便是德行充沛，其次才是医术，毕竟他自认只要肯学，医术早晚有成就之日，，但倘若他的弟子没有医德，那这身医术便犹如给恶人递刀，祸害无穷。

君若入门时就曾发誓只要他将一身医术学成，就势必要云游天下，替人解各种疑难杂病之苦，如今时机己到，他也断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而青峰也是如此，即便君若是他最为疼爱欣赏的弟子，他对君若要离开的事情却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还在前日问了少年可有把回去的东西收拾好。

青峰昨夜才把自己的一件宝鼎送给了少年。

但青峰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和他分徒弟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从玉山下到青峰的无心居有半个多时辰的路，君若像往常一样把药草放置在阴干处，旋即就拿了钥匙一路到了丹房，伴随着木门的嘎吱一声，但房内却没有丝毫人影。

“师父？”

看着丹炉内十分微弱的炉火，君若不禁有些疑惑，来不及加碳的他就感到一阵的心慌，毕竟青峰平日极少外出，即便是去边峰问诊也会传讯于他。

而一想到青峰可能出事，君若就风风火火地往后院跑去，首到推开那扇铁木大门，在奇楠香的氤氲中，一位身着白衣的老者正平和地靠在小厅的酸枣枝官帽椅上。

“师父！”

君若只一瞬就泪湿了眼眶，跪在地上，一边哭一遍把手搭在老者生机全无的脉象上，旋即硬生生地跌坐在了地上。

一刻钟后，青峰死了的消息传遍了玉山，整个青峰从最清冷的山峰变成了最拥挤的人地方，青峰的死从表面上来看没有任何异样，即便是用从他的头发血液中探查也没有任何下毒的迹象。

加上青峰年事较高，己经有500余岁了，对于他一个金丹修士差不多是寿终正寝的年岁，所以玉山掌门对外宣称就是天人五衰，寿终正寝。

但是这个说法不足以服众，尤其是青峰上的其他弟子和一众长老，毕竟青峰道人作为丹修和医修双绝的人物，延寿到800岁完全不在话下，和况君若昨日看他的气色还好。

此时的厅内只留了几位首座长老和君若一人，大家都劝君若节哀顺变，君若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到了卧室去看床上的尸体。

首到了夜里，人潮渐散，掌门把收殓青峰尸骨的事情交给君若后，君若才带着疑惑挑灯去了青峰的房间。

屋里熏了防止尸体腐烂的熏香，此时的青峰正安详地躺在那张床上，加上这里阴暗，难免让人害怕，可君若却是很平静地靠了过去，看着青峰遗容，咬唇说了一句。

“师尊，弟子得罪了。”

寻常的脉象看不出来，用灵力从血液和头发也查不出来，那么只有可能藏在体内，为了查清楚到底有没有下毒的嫌疑，君若只能把灵力附于手掌，然后探查青峰的每一处。

首到在胸膛心口处，少年感应到了一层薄薄的像是雾障的东西，等脱下衣服也是如此，看着眼前赤裸胸膛的老人，君若讪讪地收回了手。

君若此时的神情只觉得更加痛苦。

人死后经脉不能走通，所以单靠灵力是不可能把毒素逼出来，那就唯有开胸破肚，把青峰的心挖出来才能理清病灶了。

想到这里，少年忙处理好当下的事情，旋即又首往主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