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又来了。杨小脸色苍白的抓着笔，又来了，又来了。那种缓慢踱步的沙沙声。
“沙~”“沙~”“沙~”令人毛骨悚然。杨小看了一眼左上角的闹钟，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杨小抠着指甲，眼珠子乱转，余光瞥向父母的房间，
里面传来父亲疲惫的呼噜声。想到父亲白天工地里扛水泥，夜晚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
杨小不想打扰他休息。如果喊醒母亲的话，那么父亲势必会醒。
杨小精神紧张地检查了一遍窗户，发现窗户已经被自己闩住了，心跳才缓了一些。
杨小悄然地离开凳子，小心翼翼地按下开关，屋子瞬间黑了下来。然后小心地走到窗户边，
杨小弯着腰，耳朵贴着墙壁，不敢贴着窗户，怕外面看到有阴影。
杨小的心又开始怦怦地剧烈跳起来。杨小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磨人的沙沙声好像远离了。杨小不敢开灯，拿着高三第二学期化学课本钻被窝。
杨小打着手电筒，盖着被子，把光都捂在里面。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杨小聚精会神的看着书本，记忆知识点。突然！“咚。”窗户好像被什么砸了一下，
杨小吓了一大跳。杨小缩着身体，按灭手电筒，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什么时候睡着的杨小不知道。等杨小听到闹钟醒来时，发现自己枕着化学课本，
脸上有个印痕。“小小？醒了没有？”妈妈敲着门，有些疑惑，平时这丫头都是很早就起了。
“妈，杨小醒了，稍等。”杨小迅速起床洗脸漱口，换穿好之后，她背着书包开门。
妈妈从厨房里拿出早饭，她看向杨信华，“她爸，杨小在厨房给你装了饭，
待会儿你出门记得带上。”父亲憨憨地笑：“谢谢媳妇。”他粗糙黝黑的手抓起筷子，
给杨小夹了一筷子蒜黄炒鸡蛋，“来，小小，多吃点，看你瘦的。”“爸爸也吃。
”杨小给父亲夹了一筷子，又给母亲夹了一份，“妈妈也吃。”一家三口温馨的用早餐。
杨小在家吃完了早餐，就背着洗的有些泛白的书包出门了。“小小！
”杨小的背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经历过昨晚的事，杨小没有回头。
据说人的身上有三把火，两边肩膀各一把，头顶一把。杨小知道该相信科学，
她是一个高中生，但是——心底的寒毛已经竖起。杨小猛地站住脚，全身的神经瞬间紧绷，
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杨小缓缓转过身，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过于惊慌，
目光扫视着四周，试图找出那个拍她肩膀的人。“谁？”杨小压低声音，小心地转动脑袋，
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镇定。然而，身后却空无一人，
只有清晨微凉的风轻轻拂过杨小的脸颊，带来一丝丝寒意。杨小不禁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而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小小，是我啊。”杨小猛地抬起头，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站在不远处。是小雨。杨小心里松了口气。
抓着书包带的手也下意识地松了松。杨小将手背在身后，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手心的汗，
没有让小雨发现。“小雨，你今天怎么没穿校服？”杨小为了掩饰自己被吓到的情绪，
随便问了句。小雨用手抚了下她的长辫，无所谓道：“哎呀，小小，今天可是周日，
学校又没说一定要穿校服。”小雨看着小小怀里的书皮被抓皱了一些，
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面上笑嘻嘻道：“快走吧，快到上课时间了。
”杨小因为夜里担惊受怕，她上课总是不受控制地想睡觉。
小雨看到小小又一次脑袋磕到书本后，嘴角微勾。“咚！
”额头毫无缓冲地重重磕在摊开的物理习题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全班瞬间安静了一秒，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杨小！”物理老师不满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过来，
“站起来！昨晚做贼去了？困成这样？”杨小猛地惊醒，脸颊瞬间火烧火燎。
慌乱地扶着桌子站起来，垂着头，手指紧紧攥着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站着清醒清醒！”老师没好气地瞪了杨小一眼，继续讲课。杨小僵硬地站着，
努力瞪大眼睛看着黑板。眼角的余光瞥见斜前方的小雨。她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杨小，
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耸动了一下。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杨小几乎瘫软在椅子上。“小小，
你昨晚到底干嘛啦？”小雨转过身，趴在课桌上，凑得很近，
大眼睛里盛满了看似纯粹的关心，“黑眼圈这么重，真吓人。是不是……又听到什么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神秘的试探。杨小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没什么，
就是没睡好。”“骗人！”小雨嘟起嘴，眼神却异常锐利地锁着杨小，
“是不是……又听到那个‘沙沙’声了？”她模仿着那种缓慢拖沓的声音，惟妙惟肖，
让杨小后背的汗毛瞬间又竖了起来。杨小抿紧了嘴唇，没有回答，
眼神里泄露出的恐惧却代替她做了回答。小雨满意地看着杨小的反应，眼珠转了转，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昵：“我就知道！小小，我跟你说，我昨晚回去，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之前不是说，那声音像不像……穿着很重很硬的鞋子在走？
硬鞋底刮着地那种感觉？”杨小的心猛地一沉，小雨的描述精准地戳中了我的想象。
小雨凑得更近，她的气息几乎喷到杨小的耳朵上：“我就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你知道西郊那个废弃的工地吗？就是前年停工烂尾的那个楼盘？听说那里晚上特别邪门，
常有人听到怪声！而且……”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制造悬念，“最重要的是，那工地的工人，
是不是都穿那种特别厚实、鞋底钉着铁掌的劳保鞋？走起路来，
可不就是‘沙——沙——’的？”废弃工地？劳保鞋？铁掌？这几个词像冰冷的石块，
接二连三地砸进杨小混乱的脑海。父亲杨信华那双沾满泥灰、沉重无比的劳保鞋的形象，
瞬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那双鞋，每次父亲深夜从工地回来，
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沉闷，拖沓，带着一种令人烦躁的摩擦感。
“沙——沙——”沙——沙——难道……难道那声音是……？
一个极其恐怖、极其荒谬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猛地窜出，狠狠咬住了杨小的心脏！
杨小猛地抬头看向小雨，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收缩！
小雨清晰地捕捉到了杨小脸上瞬间崩塌的表情和眼中翻涌的骇然。
一丝得逞的、冰凉的微笑在她嘴角飞快地掠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立刻换上了担忧的表情，轻轻拍了拍杨小的手背，指尖冰凉：“哎呀，你看我，
就是瞎猜的！你可别当真啊！吓到你了吧？你爸怎么可能嘛！他那么疼你！
”她的语气充满了安慰，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
牢牢勾着杨小心中那个刚刚破土而出的、名为“怀疑”的毒芽。
“不可能的……”杨小失神地喃喃。她那天还听到父亲熟睡后的打鼾声。但那个可怕的联想，
如同跗骨之蛆，再也无法轻易抹去。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杨小，越收越紧。
父亲憨厚的笑容、布满老茧的手掌、疲惫的身影……此刻都蒙上了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影。
小雨那些看似无心的话语，像种子一样在杨小心里疯狂滋长，指向一个杨小无法承受的方向。
傍晚放学，杨小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校门。夕阳的余晖给城市镀上一层不祥的金红色。
杨小没有直接回家，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小雨家的方向拐去。她想到放学前小雨说的，
不要去她家里找她。小雨为什么特意叮嘱不要去她家？平时她也会去啊。
那条通往小雨家的小巷子，在傍晚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僻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