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送死的家伙叫什么

我出了医院，坐上公交车回家。因为肺部出了问题，正值花样年华的我，

却已经没有多少天可活的了。我正埋头想着该怎么和家里交待时，

突然闻到了一阵刺鼻的烟味。抬头看去，刚上车的花臂大哥正堵着车门，

手上夹着根烟吞云吐雾！一车子的老弱妇孺们捂鼻皱眉，敢怒不敢言。社恐了一辈子的我，

真想一声怒吼——“您急着去送死呐！”1 什么是可视化？

“您……可不可以……不要在公共场合吸烟……呀……”憋完最后一个常用语气词，

我就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当场捶死我自己。我怎么能这么磕磕绊绊地，

说出一句这么有礼貌的话来！天啊，我都要没命了，怎么还是这副受气包的样子？

猪一样的花臂大哥扭头，朝天鼻里喷出来一小圈烟雾，香肠嘴里吐出来一大圈烟雾，

被脸上的横肉挤压得本就针眼大的眼睛，眯起来锁定了我。“你？你说什么？

”对上他凶神恶煞的丑陋大脸，

来道歉：“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我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对不起”那三个字，

不只是因为我没什么对不起这位猪头哥的，还因为我脑海里突然出现的一个声音。

“检测到您的寿命所剩不多，绑定本系统，完成指定任务，即可有机会增加寿命。

”“你是什么系统？”我一边在心里问系统，一边说着一串串的“对”应付猪头哥。

“可视化系统。”眼看着猪头哥已经等得不耐烦，提着满身肥膘就要走过来了。

我直接在心底尖叫：“我要绑定！”“已绑定宿主林招儿，

请宿主选择可视化内容……”猪头哥却已经近身，抬起肥肉乱颤的手臂，

恶趣味地要把手上的烟灰掸到我的身上。我不敢动弹，眼泪夺眶而出，怒目而视。

“吸烟有害健康，您……”后边委曲求全的“不知道吗”被我吞了回去。

“恭喜宿主成功激活吸烟有害健康可视化能力，请设置激活词……”可视化系统继续播报，

我却已经顾不上了。“您——急着去送死呐！”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猪头哥怒吼！

看到猪头哥收起了戏谑的神情，转而一副震惊暴怒的样子，我心里只觉得畅快无比。

你那捏紧的拳头算什么，砸过来吧，那劈头盖脸的拳头，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不过就是痛一场，不过……就是个“死”啊。没事的，死得或早或晚罢了。没事的，

被病弄死或是被人弄死的区别而已。哪怕我刚绑定系统，有了续命的机会，就要丧命，

也没事的。我就要选择站着赴死，我就要我应得的一切，我就要我做人的权利。做人嘛，

难得来世上走一趟呀。只是……假如有下辈子，能不能也让我做个男的呢？做个男人，

就不用一直和所有人道歉了吧？我睁大了眼睛，不看那即将落下的拳头，

反而直直地盯着猪头哥，准备迎接我的新生。2 这就是可视化！

“砰——”一声巨响突兀地响起。想象中让人窒息的硕大拳头没有朝我落下。

却是猪头哥狠狠地倒地不起了。“我……我只是轻轻推了你一下，你可别碰瓷我这个老人家！

”一个老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我的面前，瘦削的身体尽管有些发抖，

声音却是中气十足。“我可看见了哈，是你要打那个小妹妹，这个婆婆看不过去，

才帮忙挡了一下的。”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没走过来，目光却饱含担忧，

她安抚性地拍了拍肚子，又强调了一句，“她根本就没用力！”一个背着书包坐在角落，

站起身后才露出身影的小女孩，也跟着说：“刚刚的事情，我已经用我的电话手表录下来了。

”她坐下去后仍是举着小手，用电话手表对着猪头哥。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纷纷声援，

有给老奶奶证明的，有痛斥猪头哥的，也有问我有没有什么事的。我后怕不已，

虽然在拳头落下之前，我就强迫自己不要流泪，但是现在脸上还是黏糊糊的鼻涕眼泪一大团，

鼻子堵得很。面对众人的关心，我不太自在，也就没有回应她们，

而是低头看向地上久久没有爬起来的猪头哥。只见猪头哥身前出现了一个进度条，

进度条呈现鲜艳的红色，还差一条缝就要走到终点了。哦，

这条缝就和猪头哥的眼睛差不多细。进度条还贴心地备注了：吸烟有害健康可视化进度。

“恭喜宿主成功使用一次吸烟有害健康可视化能力，请努力获得使用对象的感谢。

”“你听见了吗？”猪头哥忽然膝行到老奶奶面前，神情慌乱地发问。老奶奶拉住我，

不让我上前帮忙，直接嘴上发功：“我呸！丢人的东西，还敢过来讹我张黄荣啊，

你个缺德玩意儿，你敢过来，我就往这地上一趟，看谁斗得过谁！

”猪头哥的大粗嗓吼得震天响：“死老太婆，别吵了。”猪头哥没再靠近，

试着从地上站起来，但是试了好几次，都腿软得站不起来。“老子身上怎么有了个什么进度，

还有个声音说我不健康？什么，现在又在说要让我感谢他的宿主？谁在我身上装神弄鬼？

还谢谢，老子谢他个屁……”“恭喜宿主成功听到了来自高耀祖的感谢，

寿命延长机会解锁1/3，请继续努力！”我垂下眼，不让人发觉我忍笑时抽搐的嘴角。

“停车，不不不，司机大哥，你赶紧掉头！送我去医院！”猪头哥勉强站起身来，

拍了两下车门，就又去找了司机师傅。“我是开公交车，不是给你家开车！

”司机师傅估计也是看不惯这个猪头哥。猪头哥尽管情绪很激动，但是也没继续纠缠。

他跺着脚，转着圈，老老实实地等到了停靠的站点，才冲了下车。

张奶奶回头安抚我：“孩子，别怕了，那种人自有天收！”“张奶奶，谢谢你。

”“我不姓张，我叫黄荣。傻姑娘，谁骂人还报真名啊？”我和黄奶奶对视一眼，

都哈哈大笑了起来。3 该怎么可视化？我没有回家，而是中途下了公交车。

我身上的事情是不能对家里人和盘托出的。我要怎么说呢？——爸，你别抽烟了，

吸烟的危害挺大的。我的肺已经出问题了，没多少时间活了。

——幸好我现在有了个神奇的系统，

说“您急着去送死呐”就能继续活下去……——要不你让我对你说一句“您急着去送死呐”，

然后再谢谢我，好让我有机会继续活下去吧！我绝对会被林良炎打死的。十岁那年，

我的日记本被他翻出来后，就被他打了一顿，然后扔出了家门。我被打得鼻青脸肿，

身上也全是红肿和淤青，浑身上下火辣辣地痛。晚上有点冷，我就和小区的流浪狗挤在一起，

勉强地度过了一晚。第二天我就发了高烧，但是还是得挤出笑脸来讨好他，

让他允许我去上学。我的脑子稍微晃动一下，就头晕脑胀，

我甚至以为自己脑子被他的拳头砸坏了，就要没命了。我当时也并不感到害怕，只觉得解脱。

现在想来，只觉得好笑，好笑极了。因为他看的那篇日记，

我只写了羡慕同桌他爸给他订了鲜奶喝，根本就没有提到他！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会翻我东西。我也一直很小心，没在任何情况下说过一句他的不好。

我被他按头溺过水，被他用碗砸过胸口，被他用脚踢得跪地不起过，我早就长记性了。

我不知道的是，他连看到我对别人爸爸的羡慕，也会破防成这样！从那以后，

我不再写任何日记，只用心记着这一次的痛苦和无助。

我小心翼翼地做一个他口中“要打过之后才长记性”的乖女儿。要是我回到家，

真的对他说了“您急着去送死呐”，估计根本等不到系统给我的续命机会，就要没命了。

就算他相信了我说的话，他也只会觉得这件事挑衅了他的权威和地位。

哪怕我乖乖地任由他揍我一顿之后，他也不可能让我指着他的鼻子骂一句。

如果他眼睁睁地看着我死了，也许只会觉得反正没有儿子，留着女儿也没什么用。至于我妈，

在林良炎面前，她从来就没有直起过腰。虽然家里的花销都是妈妈给人做保洁挣的，

但是妈妈向来只听他的话。她供着我读书，也供着林良炎抽烟喝酒，却从来没有反抗过。

她身上的伤比我还多，却从来只说是自己摔到了，撞到了。她哄着林良炎的时候，

比照顾我的时间还多得多。但是，也是因为她，

我无数次冒出的“离家出走”的念头总是被含恨压下。

我宁愿和林良炎说一句“您急着去送死呐”，也不敢把自己没几天能活的事告诉妈妈。

4 又一个可视化！“姐姐，你还好吗？”我回过神来，

才发现说话的是公交车上用电话手表录像的那个小女孩。“我没事，谢谢你帮了我。

”我下意识地要用手擦下眼泪，小孩却递过来一张纸。我不太会拒绝别人，

哪怕只是细微的一点好意，就接过来了这张纸。但是我还是拿着纸，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小孩拉着我坐到了路边的长椅上，嗓音明媚：“姐姐，那个坏人已经跑了，

你真的超级厉害的！”被小孩子当面这么夸，我不太习惯，努力找了个别的话题。

“你读几年级了？”“我叫徐开心，今年一年级了！”真是个平平凡凡的好名字，不像我，

连名字都是林良炎那个不存在的儿子的附属品！“我……姓林。”我们聊了一会儿，

我的心情好像真的被徐开心渲染得开心了一点。得到小朋友的友谊，

好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哪怕她说十句话我也未必回应了一句话，她还是单方面地宣布，

我是她的好朋友了。“林姐姐，你要不要来我家玩啊？”我挠头，看着她闪亮的大眼睛，

我还是没有拒绝。“我送你回家吧，你到家了我就走。”她的家并不远，

就在这附近的一个小区。走到单元楼下的一个拐角时，开心突然停了下来，

还对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我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正在花圃边抽烟。“那是我爸爸。”开心边对我耳语，边熟练地打开了电话手表的视频通话。

“妈妈，你别说话，我给你看爸爸在干嘛。”开心把电话手表取下来，对准了她爸爸。

“宝贝，我知道了，等我下楼收拾他！”开心重新戴好电话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