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和假闺蜜官宣后，我在酒吧用酒精麻痹自己。由于酒壮人胆，
我在社交媒体上开了个小号，上传了张私藏的美照，并附文字：10分钟后见。
评论区立即来了不少围观的吃瓜群众：“开撕了，开撕了，陶芝小号开撕了。
”“塑料姐妹花哈哈哈，贵圈真乱！”“陶芝姐姐狠狠撕，别让渣男渣女好过。
”我看着评论撕意更起，打开聊天记录截图，又打开备忘录编辑文字。然而10分钟过去，
我仍旧没编辑出一篇合格的开撕文。面对渐渐滚沸的评论区，
混乱中的我只想起一句话：无意占用公众资源……1“又是条不会编还硬蹭的死狗！
”最后看了眼评论区，我自暴自弃关闭社交软件，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走出了酒吧。
谁说正主就一定能撕？头一次开撕出现差错在所难免。再说了，没有公关执笔，
有几个正主能够逻辑清晰地撕明白。正是夏夜，我穿着一条吊带裙，却越走越走越冷，
只想钻进车里赶紧开车回家。直到快到停车场，
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穿小褂的小帅哥皱着眉头翻阅手机时，才想到忘叫代驾了。我正值微醺，
走路的样子和表情管理早已失控，摇晃着裙摆靠过去，捥住他的手臂露出傻子般的痴笑。
对方侧颜，看见我时眼里闪过惊异，随后快速变作关切：“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你，
对，就是你帅哥，送我回家。”我嘿嘿嘿一笑，高跟鞋倾斜，身体剧烈晃动，
直接晃进他怀里，把车钥匙往他手里塞，“只要你服务周到，
姐姐给你加钱……”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大清楚了，借着醉意，我想起我那糟心的回复，
还有渣男和假闺蜜。黄子扬，网红摄影师，我的男朋友兼经纪人。
他把我从刚毕业的新人打造成超百万粉丝的网红女神，在屏幕前与我绑定关系，大秀恩爱。
三个小时前，黄子扬对我说：“陶芝，现在网红模特越来越多，你的年龄已经不占优势了。
”我听了心中窃喜：“你终于要向我求婚了？”喜提分手。黄子扬冷淡开口：“别人要钱，
你要爱。但我们之间，不过是基于利益的合作。陶芝，无利不谈情，你最愚蠢的一点，
就是对爱的追求。”我心痛：“黄子扬，你玩弄我的感情。”他直接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
并警告我：“你知道我玩弄你感情，就别再死缠烂打。感谢我放过你，
带着你的感恩之心离开我的视线。”我也不矫情，擦了把眼泪，要和他清算分钱。
他立马甩了我一张银行卡，像终于甩掉了麻烦似的跑得迅速。不一会儿，
就在社交账号上和我的屏幕假闺蜜遥幺官宣结婚了。遥幺，我跟她压根不熟，
是黄子扬曾让我在个人动态里夸她两句，结果她倒成了我“闺蜜”。
然后网络上就迅速把他们的官宣和我联系在一起，等着我发消息看热闹。我到酒吧借酒消愁，
中途发现我的认证账号登不上，这才发现黄子扬早就算计好了要和我分手，
还要让我在公众视野消失。我怒火涌起，瞬间想到要在网上和他们撕破脸皮。结果呢，失恋，
丢工作，还顺带丢个人。第二天一定会有媒体爆料，标题大写特写：女神陶芝恋情结束，
深夜独自买醉。罢了罢了，只要不丢钱，做个抱着银行卡有钱无爱的富婆更自在。
我被富婆梦乐醒，看着陌生的房间愣了几秒，赶紧翻身找包，确认前一晚所得的银行卡还在。
刚松口气，一个穿着睡衣的帅哥走进屋来，他面容好看，骨感修长的手正掩着哈欠。
看见我醒来，他脚步明显顿住，半张着嘴忽然扬起。刹那间，我激动地瞪大双眼，
脑中闪过那句经典台词：“你不要过来啊！”2网红模特，网络女神都曾是我的标签。
但我如果不刻意端人设，女神气质丝毫不沾。
黄子扬就曾无数次高高在上地说教过我：“陶芝，表情管理很重要，你只用端住表情，
做个上镜的人偶。”“笑的时候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那种声音不属于女神。”我时时注意，
才达到了黄子扬口中的专业标准。所以在季竹风提醒我，
他是我前一晚指定提供服务的“代驾小哥”，因为我醉得厉害，他把我带回她家后，
我的心已经在绝望深渊里抽泣。“你是我的粉丝吗？”我抱着丝侥幸提问。他抿了抿嘴，
坚决肯定地点头。这才是最社死的，我完美的女神形象肯定在他心里崩塌了。
歪歪扭扭的走路姿势，“嘿嘿嘿”的怪笑，还不检点地往人怀里扑要服务……好了，陶芝，
不要精神内耗，爱自己就接受自己！我镇定片刻，既然对方昨晚帮忙，
收留了在外面醉酒的自己，我当然要感谢报答他。“我论文卡壳出门透风，
能帮你些小忙是顺道，谈不上报答。”季竹风在客厅沙发上抱着电脑打字，没有抬头，
语气平静而温柔：“吐酒两次，女士睡衣一套，女士拖鞋一双，睡前讲故事半小时，
扮演渣男求复合五次……”“还有桌上的早餐，是你昨晚预约的，趁热吃。
”世界上真有这么老实忠厚助人为乐的大好人。好在季竹风没有抬头看我，
不然他肯定会发现我脚趾抠地的尴尬动作。我只能对他表示口头感谢，吃了早餐想要逃走。
季竹风送我出门，走廊堆满了快递，他护着我在快递箱的阻碍下快速穿梭，全程离我很近，
我却安全感倍增。等我上电梯后，我俩互相告别，电梯下行。不想匆匆告别十分钟后，
我竟原路折返回来，又一次撞进季竹风怀里。季竹风一手提溜着垃圾袋，挑眉问，
“落东西了？”我硬着头皮谄笑：“咱俩邻居，请多关照！”说来也真够巧的，
我在大城市剩下的唯一一个落脚点就是这层楼的另一户。这是大学城附近，
我没毕业时就租住在这。毕业赚钱后，我和房东签了长期租约，算起来有三年多没回来住过。
直到我下楼发现周遭环境熟悉，又打开手机定位，找了个小卖部买水，
向小卖部老板娘确认几遍，这才发现我和季竹风住得如此之近。
没想到阴差阳错认识了位邻居。现在，季竹风身前身后堆城山的快递箱，
全是渣男早上刚打包寄过来的。我又一次在心中默念：我是富婆，丢人保财。
3远亲不如近邻。季竹风下楼丢垃圾回来，和我一起打扫房子，又帮我搬快递箱子。
我重新开通水电，季竹风去拿工具帮我打开水闸。久不住人的空气中有种不太好闻的味道，
我打开了房子里的每一扇门窗，阳光可新鲜空气进了屋子，我的心情也变得舒畅，
这才敢登上微信，看朋友同学们满屏的关心。我在穿衣镜前抹口红俏皮自拍，
选了张照片发朋友圈，配文：陶芝的新生活。季竹风在这时走进门来，
我笑着抬眼看他：“水闸打开了？”他点点头，让我去检查水龙头送水情况。我盯着他没动，
他也盯着我没动。片刻后，我问他：“季竹风，你是我的黑粉吗？”这两天境遇突变，
面对季竹风人好话不多的帮助，我着实感谢。可我心里也有疑问，
他明明点头承认是我的粉丝，从早上到现在只对我笑过一次，他连我的名字都没有叫过。
他对我，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看到我女神气质全无，所以粉转路了？
季竹风望着我眸光微动，随即垂眼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走。哇偶，一点不留情。
我赶紧追上去巴结他：“好邻居，我错了，请你吃个便饭啊！”当晚，我俩在附近餐馆吃饭。
点好菜后，我们互加了微信。季竹风的头像是一本食谱封面的照片，照片上还有标注：在读。
看来他喜欢研究美味，餐馆吃饭聊美味，这是再好不过的话题了。我嘴角微勾，
以为可以轻松拿捏吃饭氛围。怎料话没开口，眼里进脏东西了。黄子扬从餐厅门外走进来，
后面还跟着几个年轻的大学生。世上衰事真是出奇难料。我赶紧捂住眼睛，
抓了手机跑去卫生间洗眼睛。黄子扬每个月都会到大学城打卡，
找有潜质的当模特的新人拍照，分享拍摄经验，他的口碑在大学生中间很好，
估计是因为他刚拍完照找地方吃东西，刚好找到这家餐馆。昨天分手官宣，
今天找人拍照分享，黄子扬可真是事业型渣男。我躲在卫生间给季竹风发消息，
说我身体不适，要在洗手间多呆一会儿。“陶芝！”意料之外，
一个正要进卫生间的女生认出我，那女生之前跟在黄子扬身后的学生中，
她跑出去大喊：“子扬老师，是陶芝姐姐诶！”她这一嗓子，卫生间隔间门立马开了好几扇，
卫生间外的年轻人们也围过来，纷纷举起手机，还有不少打开闪光灯对着我。
我在卫生间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我没做错事，还是被分手，
丢工作的可怜虫，居然要在卫生间被围观洗眼睛。
这种被公开处刑的窘迫让我的耳朵瞬间发热。黄子扬显然听到女生说的话，也往这边走，
围观的人们自动散开给他让了条路。他在干什么？看见人多就要来蹭镜头？
黄子扬从来都要利不要脸，生事造热点他还真干得出来。“陶芝姐姐，
你不是和子扬老师分手了吗？你在跟踪他？”那女生像是拜师过黄子扬，
茶茶地问我：“姐姐眼睛红红的，是刚哭过吗？”我想开口回怼，可事发突然，
声音堵在嗓子眼出不来，简直要窒息了。无奈，我只能垂死挣扎磨着步子出了卫生间。
心想这种奇葩场面至少不要堵在卫生间门口进行，不然太癫了。
季竹风的微信电话就在这时响起。我看着手机屏幕愣了两秒，
他就拎着打包盒大步超过黄子扬，先走到我面前。黄子扬显然是被抢走聚焦气到，
走过来眼睛上瞟季竹风，然后仰视我，语气有一丝嘲讽：“陶芝，这位就是你的‘新生活’？
”我惊呆了。渣男你在嘲什么？人家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步子大，你在自嘲吗？
我像个无言的小媳妇轻轻拉住季竹风的衣角，示意他别理那个傻子。季竹风却像得了指令，
揪小鸡仔似的把黄子扬提起又放下，冷冷开口：“我现在是陶芝男朋友。死心吧，
你不会再有机会！”他超会解围！4在餐馆遇到渣男遭围观的后续，
是季竹风一手拎着打包盒，一手展开护住我，大步走在前面为我开路。
我拽着他的衣角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为自己外放首应景的音乐：“为所有爱执着的痛，
为所有恨执着的伤……”在音乐中端着女神不留情的高冷范走出人群视线。哇呜。
怂货遇上神队友，没丢面子，晚饭也没丢，超感动。回去的路上，我对季竹风道谢加夸赞，
说我一定得送他份谢礼。季竹风淡淡微笑，像是有话酝酿了很久。“陶芝，
你下一段恋情对象还没定的话，可以把我列入备选名单吗？我随时接受你的考察！
”他说话太直白，我愣了半天才想明白，他之前对我的态度，原来是不想趁人之危呀。
我点点头：“那我们先做饭搭子，循序渐进。”我和季竹风约好在他家吃晚饭，
他到家复热饭菜，我回家拿了电脑就去隔壁找他。我家网没通，还可以在他那里蹭个网。
季竹风家门开着，他从厨房端菜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电脑放茶几上，先来吃饭。
”我洗手后跑去餐桌吃饭，季竹风新炒了个菜，我多夹两筷子，
立刻知道他是个厨艺不错的人。我手动点赞，季竹风专心吃饭，心情不错。
对面有个会做菜能吃饭的帅哥，我心情也不错，又多吃几口饭。饭后，
季竹风调了个电视剧做背景音，他在沙发一角写论文，我在另一角做简历。
我们边做着事边聊天。季竹风看着年轻，其实比我大两岁。他是年轻的大学讲师，
两年前刚到这座城市，在大学城附近租了房，寒暑假也多是待在家中。除了做课件写论文，
就是看菜谱学做菜。人帅，人好，人愿意做菜。怎么想，被这样一个人追我绝对赚。
未来还是可以期待，我要赶紧振作起来。做好简历后，我登上许久不用的邮箱，
这才发现不少公司的合作邀约。从发件时间上看，都是我在网络上成名之后。
我重新按时间先后顺序滚动邮件列表，选出几家看上去能接受我简历的公司发去询问，
有家公司当晚就给我回信要求面谈。我心里雀跃，赶紧告别季竹风回家翻找衣服。
一连半个月，我去了好几家公司了解情况。他们都看上我曾有的网络热度，要再次包装我，
让我重新回到公众视野。不过，他们的方案和要求各不一样：要我改名换姓，
同音字；要求我穿着暴露背擦边台词；要帮助我立苦情人设撕前任博流量……最后这家公司，
对方当场拉来整形医生，绕着我左看右看，建议我整几个地方。我当然……唉，考虑考虑。
快要走出这家公司大楼时，我接到姑姑打来的电话。5电话接通，
是姑姑劈头盖脸的骂声：“养不熟的白眼狼，能活着就别回来，死在外面才好。
”对面突然挂断，我看着黑屏的手机泄了气。黄子扬和我分手后，大部分亲戚微信骂我，
拉黑我，我姑姑则是打电话来断绝关系。他们都觉得我离了黄子扬就捞不了好处。我六岁时，
父母意外身亡。我的亲长们分走了父母的财产，他们有各自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我被他们踢来踢去，因为承担了大部分家务，才勉强能继续上学。所以，
当我出了老家上大学，就没想过再回去碍人眼。我想在大城市站稳脚跟，有自己的生活，
有自己的家。也因此，大学毕业那段时间，面临‘毕业即失业’的迷茫境遇，
我急于在大城市找一个生存方式。在黄子扬向我发出邀请后，
我见他账号主页的作品没什么大尺度，见钱眼开，和他合作。后来他多次给我建议，
甚至开始热烈地追求我，并在公共平台上不断示爱。我没谈过恋爱，脸皮薄，
没觉得我俩合适，还是答应了他。我想的是赚钱，成家，过日子。黄子扬想的是人设，名气，
利益。不是同路人，终究走不到一起，感情是这样，工作也是这样。
想到已经毕业出社会几年后的今天，我的工作情感生活还是极度不稳定……我的无力感渐升，
只想快点回到我的小出租屋躺尸。季竹风当天下班很早，我们在电梯相遇。他双手拎满了菜，
视线在我怀里抱着的简历和整形宣传手册上停了一会儿，让我记得晚上去吃饭。
我几乎天天在季竹风家蹭晚饭，实在不好意思晚到。回家休息片刻，就跑到隔壁帮厨。
季竹风炒菜做饭，我在旁边摘葱剥蒜，附带着吐槽近段时间找工作的无奈。
我的话开口就停不下，他始终好脾气听着。是不是我说话被炉火和抽烟机抽走了，
他根本不知道我是个话痨？出于试探心理，我大起胆子问他：“季竹风，我话这么多，
加上行为举止也不是网络上的女神样，你对我还有滤镜吗？”他拿着锅铲的手松开，关火，
拿盘子盛菜，对我轻声说：“摆桌，吃饭！”好嘛，他还真沉迷厨艺。他的厨艺确实好，
我吃完就回血，精神和身体的疲劳都减少了很多。饭后，季竹风看食谱，
我拿遥控调了个辩论赛。比赛正在公辩阶段，我跟着辩手们的问答点头，震惊，恍然大悟，
电视屏幕里忽然强行插进来段广告。广告里的人精致美丽，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
我自言自语嘀咕是不是也要让自己更精致点，要不真做个整形？季竹风放下菜谱插话进来，
十分板正：“陶芝，人生不完全是工作。不要为了工作，隐藏真实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