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雨刷有节奏地摆动着,
却怎么也扫不尽挡风玻璃上倾泻而下的雨水。夜色如墨,车灯在雨幕中只能照出短短一截路。
导航显示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老宅,可这条路却仿佛永远也开不到头。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奶奶情况不太好,你到哪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三天前接到奶奶病危的消息时,我正在外地出差。医生说奶奶是突发性脑溢血,
已经昏迷不醒。可就在昨天,护士查房时发现奶奶突然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病房的角落,
嘴里念叨着:"她回来了......她回来了......"想到这里,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奶奶一向身体硬朗,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重?更奇怪的是,
妈妈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似乎隐瞒了什么。雨越下越大,雷声在远处轰鸣。拐过最后一个弯,
老宅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线中。那是一栋三层的老式洋房,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阴森。
我停好车,抓起包就往门口跑。"小满?"妈妈打开门,脸色苍白得吓人。
她身后站着几个我不认识的亲戚,都穿着深色衣服,神情凝重。"奶奶呢?"我喘着气问。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侧身让我进去。客厅里点着几支白蜡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火味。我的心猛地揪紧了——这是老家的习俗,
只有在人快不行的时候才会点白蜡烛。二楼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是爸爸的声音:"小满!快上来!"我几乎是冲上了楼梯。奶奶的房间在走廊尽头,
门虚掩着,透出一线昏黄的灯光。推开门的那一刻,我愣住了。奶奶正坐在床上,
背挺得笔直,完全不像病危的样子。但她的样子让我感到陌生——她的眼睛睁得很大,
直勾勾地盯着房间角落的穿衣镜,嘴唇不停地颤抖。"奶奶......"我轻声唤道。
奶奶缓缓转过头,她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那不像是一个老人的眼神,
而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小满......"她的声音沙哑而急促,
"镜子......不能照......千万不能......"话还没说完,
奶奶的手突然松开了。她的身体软软地倒回床上,眼睛依然睁着,却已经没有了神采。
"奶奶!"我扑到床边,但已经来不及了。医生宣布死亡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十五分。
葬礼办得很简单。按照奶奶的遗嘱,她的遗体要尽快火化。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大家都说这是奶奶的意思。守灵的那天晚上,我独自坐在客厅里。
白蜡烛已经换成了普通的灯泡,但那种压抑的气氛依然挥之不去。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二楼——奶奶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那面穿衣镜依然立在角落里。
突然,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蜡烛的火焰剧烈晃动。我起身去关窗,
却听到楼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老宅里除了我应该没有别人,
爸妈都去准备明天的火化事宜了。我站在原地,仔细听着楼上的动静。又是一声"咚",
这次更清晰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地板。我的手心开始冒汗。理智告诉我应该待在楼下,
但某种莫名的冲动驱使我走上了楼梯。走廊里很暗,
只有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却发现灯不亮了。
奶奶的房门虚掩着,和那天晚上一样。我的心跳得厉害,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迟迟不敢推开。
"吱呀——"门自己开了。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正好落在那面穿衣镜上。
镜子里映出我的身影,苍白而模糊。我松了口气,看来是风把门吹开了。但就在这时,
我注意到镜中的影像有些不对劲——我的影子似乎比实际动作慢了半拍。我抬起右手,
镜中的我却缓缓抬起了左手。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我想起奶奶临终前的话:"镜子......不能照......"突然,镜中的我笑了。
那是一个扭曲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眼睛里泛着诡异的红光。我尖叫一声,
转身就要往外跑,却发现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
"咚、咚、咚......"敲击声从镜子里传来。我强迫自己转过头,
看到镜中的"我"正在用头撞击镜面。每撞一下,镜面就出现一道裂痕。"救命!
"我拼命拍打房门,但外面一片死寂。镜中的"我"还在不停地撞着,裂纹越来越多,
最后"哗啦"一声,整面镜子碎成了千万片。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碎片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着,
形成一个漩涡。漩涡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我想逃,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那只手越来越近,我能看到它青灰色的指甲,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就在这时,
房门突然被撞开了。爸爸冲进来,一把将我拉了出去。我最后看了一眼房间,
那些碎片已经消失了,镜子完好无损地立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做噩梦了?
"爸爸皱着眉头问。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噩梦?
第二天一早,我决定再去奶奶的房间看看。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房间里温暖明亮,
昨晚的恐怖仿佛只是一场幻觉。我走到穿衣镜前,仔细端详着。这是一面老式的铜镜,
镜框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有些地方已经发黑。我伸手摸了摸镜面,触感冰凉。突然,
我的手指碰到镜框上一个凸起。仔细一看,那是一个小小的机关。我轻轻一按,
"咔嗒"一声,镜框弹开了一个暗格。里面是一本发黄的日记本。我的手开始发抖。
翻开第一页,是奶奶熟悉的字迹:"1983年7月15日,
我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日记的内容让我毛骨悚然。
原来这面镜子是奶奶年轻时从一个古董商那里买来的。那个古董商神秘兮兮地告诉她,
这是一面"通灵镜",可以照见另一个世界。起初奶奶并不相信,直到有一天晚上,
她在镜中看到了已经去世的母亲。从那天起,她开始频繁地使用这面镜子,
与"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对话。但事情渐渐变得不对劲。
镜中的"亲人"开始提出一些奇怪的要求,比如在午夜时分点燃特定的香,
或者在镜前摆放祭品。奶奶照做了,却发现自己的精神越来越差,经常做噩梦,
还出现了梦游的症状。直到有一天,她在镜中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红色的嫁衣,脸色惨白,
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写着:"我错了,
我不该打开这扇门。现在她已经来了,我逃不掉了。小满,如果你看到这本日记,
一定要把镜子......"后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浸过。我合上日记,
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突然,我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骚动。跑到窗边一看,
几个亲戚正围在院子里,对着什么东西指指点点。我冲下楼,挤进人群,
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赫然出现了一口古井。这不可能!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从来没见过这口井。井口长满了青苔,井绳已经腐烂,
但井水却异常清澈,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颤抖着问。
"不知道,"一个堂叔摇摇头,"早上起来就看到了。奇怪的是......"他欲言又止。
"是什么?""井水是温的。"我蹲下身,伸手试了试水温,果然触手温热。更诡异的是,
当我凑近水面时,似乎听到井底传来细微的歌声,像是有人在哼着什么曲子。"别靠近!
"妈妈突然冲过来把我拉开,"这口井......这口井有问题!""你知道些什么?
"我抓住妈妈的手。妈妈脸色煞白,
嘴唇颤抖着:"二十年前......这口井就出现过一次。那时候你还小,可能不记得了。
当时村里有个姑娘失踪了,找了三天三夜,
最后有人在这口井里发现了她的......"妈妈说不下去了。但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总觉得那些影子在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着我。突然,
我听到院子里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井里。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月光下,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正站在井边。她的头发很长,
遮住了脸,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笑。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着我房间的方向。我赶紧缩回身子,
心脏狂跳。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鼓起勇气再次探头看去——井边空无一人,
只有月光静静地洒在井台上。但我分明看到,井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就像......血一样。第二天一早,我决定去找村里的老人打听情况。在村口的小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