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断了线的灵蛛丝，斜斜砸在青石板上。
杨阳蹲在屋檐下，指尖摩挲着石缝里蔫头耷脑的野薄荷，喉间溢出一声闷笑。
"穿越三年，练气二层卡了整两年。"他望着掌心那枚泛着灰雾的引气符，指节捏得发白，"原以为能仗着先知混个风生水起，结果连灵田都种不活——"
"杨小友！"
突兀的唤声惊得他手一抖，引气符"啪"地摔在泥水里。
杨阳抬头，只见穿青布蓑衣的老妇正踮脚跨过院门口的断砖，竹篾斗笠往下淌水，露出半张爬满皱纹的脸——是镇子里专说亲的红娘。
"雨这么大，您怎么来了？"杨阳忙起身，袖子擦了擦石凳，"快坐，我烧壶热水。"
"坐什么坐！"红娘把湿漉漉的包裹往桌上一放，水珠溅在缺了口的粗瓷碗里，"我给你说个好人家！
孤女柳氏，年方十八，手脚勤快得很。"她从包裹里摸出半块干饼，边啃边说，"那丫头在城隍庙躲雨，我瞧着实在可怜——你不是总说要娶个能侍弄灵田的？"
杨阳的手指在裤腿上蹭了蹭。
他这院子说是修士居所，实则连块像样的灵田都没有，去年种的灵谷才收了三斗，全靠给外镇散修打零工换灵石。
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喉间的苦涩便漫上来：练气二层卡在瓶颈，灵根又杂，再无寸进可能。
娶妻...或许能有个伴？
"多少聘礼？"他声音发哑。
"十块中品灵石。"红娘抹了把脸上的雨，"她不要别的，就图个安稳。"
杨阳顿了顿，转身从床头摸出个油皮纸包。
打开时，十块泛着微光的灵石躺在草纸上，每一块都被他擦得发亮——这是他攒了三年的全部家当。
"成。"他把纸包推过去，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今日就办。"
红娘的眼睛亮了。
她麻利地收起灵石，扯着杨阳就往门外走："我这就去请个结契修士，再找两个邻居作见证——你收拾收拾屋子，别让人家姑娘看了寒心！"
雨不知何时停了。
杨阳站在门槛前，望着院角那株被雨打歪的桃树，突然想起昨日在市集听到的话。
有个穿玄色道袍的修士说，练气期卡壳超过三年，再无结丹可能。
他当时攥着买灵肥的灵石，躲在街角没敢出声。
"杨公子？"
清软的唤声让他猛地抬头。
院门口站着个穿月白粗布衫的少女，发尾还滴着水，手里攥着个补丁摞补丁的包袱。
她的脸被雨水洗得发白，却生得眉清目秀，见杨阳望过来，耳尖瞬间红了："我...我是柳如烟。"
杨阳喉结动了动。
他的屋子实在寒酸：土坯墙掉了块皮，露出里面的稻草；床是用木板搭的，铺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被子；唯一的桌子缺了条腿，垫着块碎砖。
可少女的目光扫过这些时，眼底竟浮起丝安定。
"我...我会做饭。"她低头绞着包袱带，"也会补衣服，灵田...我从前帮邻居阿婆种过菜，应该能学。"
杨阳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扯了扯皱巴巴的道袍，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委屈你了。"
"不委屈。"少女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我从前在药铺当杂役，见过太多修士打骂凡人。
你...你愿意娶我这个没灵根的，已经很好了。"
结契仪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穿灰袍的老修士念了几句契文，两人喝了碗掺了合欢草的粗茶，就算成了道侣。
邻居李婶塞给他们一把枣子，嘟囔着"早生贵子"就走了。
直到红烛燃到一半，杨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连盖头都没给新娘准备。
"累了吧？"他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木板缝，"你先睡，我...我去院里转转。"
"别。"柳如烟拉住他的袖子。
她的手很小，掌心还带着做饭的温度，"我...我不困。"
烛火在她脸上跳着，把影子拉得很长。
杨阳望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睛，突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话本。
话本里的主角成婚时，要么有仙山来贺，要么有法宝现世。
可他呢？
只有漏风的土坯房，和十块压箱底的灵石。
"睡吧。"他轻轻抽回手，帮她理了理被烛火烤干的发梢，"明日还要去灵田——"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闪过一道蓝光。
杨阳猛地站起身，撞得桌子"吱呀"作响。
柳如烟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却见他盯着虚空，瞳孔缩成了针尖。
检测到道侣契成，长生系统激活
当前宿主：杨阳练气二层
属性点：0每日与道侣和谐共处可获1-3点，具体数值与互动质量相关
可加点项：功法《青竹引气诀》、灵植基础种植术、体术未解锁
特殊神通：长生印可延缓宿主与道侣衰老，当前效果：每年减少1%寿元消耗
杨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下意识转头看柳如烟，少女正困惑地望着他，显然看不见这浮在半空的淡蓝面板。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发紧，试探着在心里默念："查看功法加点。"
面板瞬间变换，《青竹引气诀》的信息铺陈开来，连他从前怎么都悟不透的"引气入脉要诀"都被拆解成了发光的小点。
他指尖微颤，试着把0点属性点中的1点加进去——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杨阳踉跄着扶住桌子，额角瞬间布满冷汗。
可下一刻，那些晦涩的口诀突然变得清晰无比："青竹破岩，气随根生..."他闭起眼，只觉体内那团滞涩的灵气突然活了，顺着新悟的脉络缓缓流转，竟比从前快了三成！
"你怎么了？"柳如烟慌忙起身，伸手要碰他的额头。
杨阳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少女的手腕细得像根竹枝，他赶紧松了手，勉强扯出个笑："没事...可能是累着了。"
柳如烟没多问，只是翻出个粗布包裹，里面是半块桂花糕："我...我留了点甜的，你吃点？"
杨阳望着她沾着面粉的指尖，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和谐共处"。
他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
少女的眼睛弯成月牙，轻声说："好吃就好...我明日再做。"
面板上的属性点突然动了。
原本的0点变成了1，旁边还跳出行小字：互动质量：中道侣关怀触发。
杨阳的心跳得像擂鼓。
他强压下狂喜，看着柳如烟铺好被子，躺进里侧。
烛火映着她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睡吧。"她轻声说，"明日还要去灵田呢。"
杨阳躺下，盯着头顶的房梁。
系统面板在他意识里忽明忽暗，他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觉。
原来他等了三年的金手指，竟在成婚后才来。
他想起从前在灵田被苏云那老匹夫骂"废柴"时的屈辱，想起去药铺换灵石被伙计翻白眼的滋味，指甲又掐进了掌心。
"这金手指..."他望着身边熟睡的少女，喉咙发紧，"怕是不能让人知道。"
窗外传来夜枭的叫声。
杨阳轻轻翻了个身，看着柳如烟睡得泛红的脸颊，突然觉得那十块灵石花得值了。
他在心里默默规划：明日先去灵田，用加点后的种植术试试；然后...得想办法多赚灵石，不能让烟儿跟着受苦。
天刚蒙蒙亮，杨阳就轻手轻脚起了床。
他套上旧道袍，推开院门，晨雾里飘来灵田的湿润气息。
可当他走到田边时，瞳孔突然一缩——那片他精心照料的灵虚草叶尖泛着黄斑，仔细看竟爬满了细如牛毛的灵青虫！
"这...怎么会？"他蹲下身，指尖颤抖着碰了碰虫蛀的叶片。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灵植状态异常，建议使用种植术加点消耗1属性点可分析病因
杨阳抬头望向还在熟睡的屋子，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但现在...他有了底气。
"烟儿，"他轻声说，"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