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尸台上逆生长的他，究竟是人、是物，还是某种“倒计时装置”？当法医许桐越接近真相，
越发现“死亡”可能只是另一场重生的起点。横空出现的编号13银元，
成了许桐自己的催死符。七天后，要么她我杀他，要么我她成为他。
1细雨像雨雾般笼罩着傍晚闷热的河堤。凌晨一点零四分，老赵把鱼竿猛地往后一拽，
却拽上来一截在路灯下泛着诡异柔光的惨白手腕，像剥了壳的荔枝肉。
老赵的尖叫声撕裂了雨雾，惊起树权上的鸟，扑愣响起一片。两点二十七分，
捞出来的男子躺在市法医中心E01解剖台上。值班员剪开密封袋，
冷气混着河腥味扑面而来。女法医许桐她刚要走近落刀，门被推开，
一个佝偻身影站在逆光里。林兆，中心退休的老顾问，手里拎着一个旧文件袋。“小许，
这具尸体让我看一眼。”像砂纸磨过玻璃的嗓音不似征询而是决定。
充当助手的值班员不敢拦，眼光畏惧退缩着看向许桐。林兆不等皱起眉头的许桐回应，
径直走到台边，将文件袋递给她示意查看，然后回头看了眼男子的脸，手指直接摸向身体，
在他的胸口一条像白色拉链的旧缝合疤痕轻轻一划，疤痕从人体胸骨柄直达胸骨体下端，
两肋弓的夹角处。林兆指尖划过那道纵贯胸骨的疤痕，自言自语低声说：“1978年，
我为这孩子做过开胸手术。”许桐手里的文件失手跌落在台上。她想起实习第一晚，
林兆站在走廊尽头抽烟，火星映着他眼角皱纹：“小许，医生能修心脏，却修不好时间。
”原来那个“孩子”叫周叙？似乎在哪听过？那一瞬，眼前的这具人体不再是无名材料，
而是曾被医生用双手托住过心跳的人。她下意识把手按在自己胸口，
确认自己的心跳是否仍与意识同频。咚、咚，像极了实习那晚手术室心电监护仪的信号声。
“当年，我给他补心瓣膜，用的羊肠线。”老人抬眼，目光混浊却带着奇异的温柔，
“没想到还能再见。”许桐心中纳闷，手边周叙的档案里从没提过心脏病手术。
林兆却不再多说，只把有点散乱的文件连同牛皮纸袋拢在一起放在台边一角：“先查完，
再看。”文件最上面那页是一张1970年代病历卡，患者姓名栏写着：周叙，
手术医师：林兆。许桐把记录本“啪”地合上，抬眼打量这具无名男尸：五十岁左右，
浮肿却不腐烂，皮肤带着婴儿般的半透明质感。她伸手按压胸腔，
触感让她愣住——肋骨弹性十足，像二十岁的运动员。“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吗？”她问。
技术员小梁把报告递过来，声音发飘：“出来了。可是……你最好自己看。”A4纸上，
名：周叙死亡时间：三年零四个月前火化确认：家属签字许桐许桐的呼吸在口罩里凝成白雾。
那确实是她的签名，三年前她亲手签的。当时的确有一个叫周叙的是她做的临检，
烧得露着骨渣。可现在，那骨渣竟又长出皮肉，躺回她面前。“重新抽血。”她低声说，
像在说服自己。针管刺入上臂前侧的静脉，暗红色血液缓缓涌入试管。三点整，解剖开始。
柳叶刀从锁骨划到耻骨，皮肤向两侧翻开，却没有血珠渗出，只有少量透明组织液。
而在他脚踝内侧，她第一次注意到那圈淡青色瘀青，形状像一枚被水浸烂的指纹。
许桐的刀尖停在心脏上方。那颗心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缩：瓣膜由厚变薄，
冠状动脉斑块渐渐消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倒带。许桐的刀尖微微发抖。
她忽然记起三年前签字火化那日，冷风吹得哗啦作响，她只来得及看见周叙发白的指骨。
如今，那指骨竟又长回皮肉，甚至在她眼前重新长出少年般的粉色指甲。最后一针缝合完毕。
“对不起，”她轻声说。“拍照！”她喊。闪光灯下，心肌纤维重新排列，
色泽由暗褐转鲜红，最终定格在少年般的桃色。三点三十三分，解剖室外突然断电。
应急灯亮起的一瞬间，尸体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极年轻的眼睛，黑得发亮，
瞳孔里映出许桐僵硬的剪影。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像鱼鳃般开合，
发出气泡音：“把我……放回水里……，还没长完。”许桐踉跄后退，撞翻器械盘。
金属落地声里，她看见尸体右手食指的指甲盖正以倒放的速度“长”回原形，
甲床下渗出一滴新鲜血珠，像一粒朱砂痣。灯再次亮起，尸体依旧闭眼，
仿佛刚才只是停电时的集体幻觉。可许桐的乳胶手套上，分明沾着那滴血。四点十二分，
她查看刚才从胃囊里找到的一枚银元。1950年造，边缘磨得发亮，正面是嘉禾，
她翻过硬币，心跳骤停了一下，背面被人用极细的刻刀添了一行小字：“第二次机会兑换券，
编号12。”那行字下面，还有更浅的刻痕：“许桐收。
”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时交给她的小铁盒，盒底也刻着同样的嘉禾图案。雨声渐歇，
解剖台上的尸体却开始升温。温度计显示：37.2℃，且持续上升。
冷库的制冷机发出徒劳的轰鸣，像一头被掐住脖子的兽。许桐把那具人体推入冷库，
亲手锁门。透过玻璃，她看见周叙，或者说曾经的周叙胸口缓缓起伏，像沉睡的婴儿。
五点整，许桐在记录本的检查记录写下最后一点内容：“0:00–5:00，
尸体完成逆向生长约5.7岁。胃内容物：1950年银元一枚，编号12，
刻有许桐等字样。”写完最后一个字，她听见冷库深处传来“咚”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
轻轻敲了敲金属内壁。2上午八点，雨停了，太阳却像迟到太久索性旷工。
鉴定中心灯管嘶嘶作响，把许桐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把那枚银元举到灯下，
嘉禾的纹路里嵌着极细的划痕，像被指甲反复摩挲过。编号“12”旁，
隐约还有一道更深的凹槽，形状是半枚指纹。“指纹比对出来了。”小梁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银元上的半枚指纹，是你的。和你左手中指完全吻合。”许桐的手指一抖，银元差点落地。
她想起母亲临终时交给她的小铁盒，盒底也刻着嘉禾。
那天母亲只说了一句话：“别让它回水里。”她回到办公室，把铁盒整个倒出来。
一张对折的B超单首先映入眼帘,日期1993年3月17日，孕12周，
母亲姓名栏写着“林澜”。单子的背面粘着半页残信，抬头是省立实验研究所便笺，
钢笔字已褪成棕褐：“……若实验失控，唯有你的血脉才能终止循环。
父林兆”信纸被人从中间撕开，下半截不知去向。
许桐愣住：母亲从未提过“林兆”这个名字，她一直以为母亲只是被实验波及的受害者，
而不是计划里的“钥匙”。许桐把半页残信对准台灯，灯光劈啪闪了两下，
像母亲临终呼吸机最后的报警。“妈，你撕掉的那半页，是怕我恨你，还是怕你恨我？
”她声音轻得像尘埃，灯泡却突然滋啦一声，仿佛母亲隔着二十年欲回答她，
但只有寂静在滋啦声后无限放大。那一瞬，许桐指尖发抖，把 B 超单折成小小方块，
塞进贴近心脏的衬衣口袋。那里，心跳正隔着纸背和未出生的自己对话：“别怕，这一次，
我们一起来搞清楚。”十点半，她驱车去了老城区。林兆的诊所藏在一条巷子里，
招牌斑驳陈旧显出主人这里的冷清。老人正在给一只鹦鹉剪指甲，见她进门，
鹦鹉突然尖声叫道：“第二次机会！第二次机会！”林兆把剪刀放下，
仿佛知道许桐来是为了什么，“周叙的第二次机会，也是你的。”他告诉许桐，
1950年省立监狱附属研究所秘密招募死囚做“永生实验”。银元是代币，编号1到13，
对应13具实验体。实验分两步：先让尸体在特定水质里“逆流”回胚胎，
再把记忆植入代孕母体。周叙是第12号。“那第13号呢？”许桐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