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蹲在油腻腻的折叠凳上,手里攥着那把用了三年、油光锃亮的铁钳子,翻动着烤架上滋滋冒油的变异星兽肉串。火星子噼啪乱蹦,混着孜然和辣椒粉的霸道香气,硬是在这颗边缘垃圾星球的酸腐空气里撕开一条活路。
身后是“摇摇烧烤”的破招牌,霓虹灯管坏了一半,“烧”字只剩个“火”旁,一闪一闪,像喘不过气。
我的移动烧烤摊,就卡在“铁锈镇”唯一还算有点人气的街角。对面是永远排长队的“合成营养膏1号店”,惨绿色的膏体,闻着像过期机油。
“摇姐!老样子!十串大肉,变态辣!” 一个穿着褪色工装裤的小伙子,脸被机油糊得看不清五官,哐当一声把几枚磨得发亮的星际信用点拍在油腻的小折叠桌上。
“等着。” 我眼皮都没抬,从脚边桶里抽出十根肉串,肉块红得发暗,带着点奇特的荧光纹路,是本地特产的低辐射星沙鼠肉,便宜,劲道,就是处理不好容易带股土腥味。
我的秘诀,是祖传的酱料方子,加上在废品站淘换的旧时代地球香料,混在一起,能把这土腥味压得死死的,只剩下勾魂的香辣。
肉串在炭火上翻飞,油滴下去,火苗猛地一窜。我抄起刷子,蘸满浓稠的酱料,狠狠刷上去。滋啦——白烟裹着浓香炸开。
小伙子喉结滚动,眼睛发直。
周围几个同样灰头土脸的矿工、拾荒者,吸溜着鼻子,脚步不由自主地挪过来。
“摇姐,给我也来五串!”
“加俩烤星薯!”
生意,就是这样,靠鼻子和嘴巴投票。在这吃一口合成膏能顶一天但味同嚼蜡的地方,我这点带着烟火气的实在味道,就是奢侈品。
我麻利地烤着,收钱,找零通常是更小额的信用点或者以物易物的小零件,动作快得像上了发条。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辣得生疼,也顾不上擦。
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一艘快散架的二手小货运飞船“破浪号”,加上这个焊在飞船屁股后头的烧烤摊。飞船肚子里塞满了我的家当——几张折叠床,一堆调料桶,还有最重要的,几个塞满变异植物和香料的培养槽。我管它们叫“摇摇的秘密花园”。
日子苦,累得像条狗。但看着那些被生活压弯了腰的人,咬下肉串时眼睛猛地一亮,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我就觉得,还能再烤五百串。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在铁锈镇的街角,和合成营养膏打擂台,用烟火气对抗冰冷的星际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