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酒反击战林悦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稿，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最后一个句点。
办公室的空调嗡嗡作响，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霓虹灯在玻璃幕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晚上九点二十七分。"又加班？
"同事王莉拎着包从她工位旁经过，语气里带着几分同情。
"明天就是蓝天集团提案的最后期限了。"林悦勉强笑了笑，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丈夫陈明今晚又要一个人吃晚饭了，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王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那个张总...你小心点。
"林悦的手指顿了一下。蓝天集团的客户代表张志成，五十出头，头顶微秃，
每次开会都会有意无意地触碰女同事的手臂或肩膀。上周的提案会议上，
他的手甚至"不小心"搭在了林悦的大腿上。"我知道。"林悦的声音很轻，
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陈明的消息："还在加班？需要我给你送晚饭吗？
"林悦心头一暖，正想回复，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她的直属上司李总监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的正是张志成。"林总监，这么晚还在工作？"张志成笑眯眯地走近，
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古龙水味道。林悦下意识地把转椅往后挪了半步："张总好，
我在完善明天的提案。""别太辛苦。"张志成的手搭在了林悦的肩膀上，
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她的锁骨，"我和李总正要去吃饭，一起吧？正好聊聊明天的提案。
"李总监站在一旁，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神却示意林悦不要拒绝。
"我..."林悦的胃部一阵绞痛，"我还有一点工作要收尾...""工作永远做不完。
"张志成的手加重了力道，"走吧，就当给我个面子。"餐厅的灯光昏暗暧昧，
林悦坐在张志成的对面，如坐针毡。他已经点了第三杯威士忌，
眼神越来越放肆地在林悦身上游移。"林总监今年多大了？"张志成突然问道。"三十一。
"林悦简短地回答，切着盘子里几乎没动的牛排。"年轻有为啊。"张志成咂了咂嘴，
"我女儿也就比你小几岁，但在事业上可比你差远了。"林悦勉强笑了笑，低头喝了口水。
"不过女人嘛，事业太强也不好。"张志成的手越过桌面，覆在林悦的手上，
"家庭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林悦猛地抽回手，叉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餐厅里几桌客人朝这边看来。"抱歉，我去趟洗手间。"她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座位。
洗手间的镜子映出她苍白的脸。林悦用冷水拍了拍脸颊，深呼吸了几次。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陈明："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等你回来热着吃。"林悦的眼眶突然发热。
她多想现在就回家，躲进丈夫温暖的怀抱里。但她不能。这个项目关系到公司半年的业绩，
也关系到她能否获得年底的晋升机会。回到座位时，李总监"恰好"接了个电话离开了。
张志成已经挪到了她旁边的位置，酒杯里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小林啊，
"他的称呼突然变得亲昵，"我很欣赏你的才华。蓝天集团明年还有个大项目，
预算八位数..."他的手搭上了林悦的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指定由你们公司来做。
"林悦的身体僵直了。八位数的项目，这意味着丰厚的提成和稳固的职位。
她想起上个月刚批下来的房贷，
想起一直想带父母去的欧洲旅行...张志成的手开始向上移动："当然，
这需要一些...私人的交流。"林悦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她的心跳如鼓，耳边嗡嗡作响，但声音却异常清晰："张总，请您自重。
"餐厅里几桌客人再次看过来。张志成的脸沉了下来："林总监，你这是不给面子啊？
""我的工作能力与私人关系无关。"林悦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字字清晰，
"如果您对我们的专业能力有质疑，我们可以明天在会议室详细讨论。"张志成冷笑一声，
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装什么清高？
你们公司哪个女总监不是靠..."林悦感到一阵热血涌上头顶。
她抓起桌上还剩半杯的红酒，毫不犹豫地泼在了张志成的脸上。
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脸流下来，染红了雪白的衬衫领子。餐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幕上。"你！"张志成暴怒地站起来，脸上的肌肉扭曲着，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非常清楚。"林悦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这是性骚扰，张总。
我有权保护自己。"她转身离开时，
听见张志成在后面怒吼："你们公司别想拿到蓝天任何一个项目！"第二天早晨，
林悦刚踏进公司大门，就感受到了异样的氛围。前台的女孩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几个同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她立刻散开了。李总监的办公室门紧闭着，
但能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林悦刚在自己的工位坐下，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林总监，
总经理要见你。现在。"秘书的声音冷冰冰的。总经理办公室里，
除了总经理周涛和李总监外，还坐着人事总监和法务负责人。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林悦，"周涛开门见山，"你知道你昨晚的行为给公司造成了多大损失吗？
"林悦握紧了拳头："周总，是张志成先...""我不关心是谁先怎样！"周涛打断她，
"蓝天集团占我们年收入的30%，现在他们威胁要终止所有合作！""他对我性骚扰。
"林悦直视上司的眼睛，"我有权利保护自己。""证据呢？"法务负责人推了推眼镜，
"有录音吗？有视频吗？有第三方证人吗？"林悦哑口无言。餐厅没有监控，
服务员离得太远..."张总说他只是喝多了，想和你讨论工作，你却当众羞辱他。
"李总监叹了口气，"林悦，我知道你工作能力强，但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我过分？
"林悦的声音开始发抖，"他的手在我身上...""够了！"周涛拍桌而起，
"现在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你去向张总公开道歉，承认是你误会了，喝多了情绪失控。
"林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要我向骚扰我的人道歉？""为了公司的利益。
"人事总监插话，"你可以休一周带薪假调整情绪。""如果我拒绝呢？
"周涛的表情变得冷酷："那么很遗憾，我们只能认为你不适合继续担任创意总监一职。
"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林悦感到一阵眩晕。走廊上，同事们投来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有人同情，有人好奇，
更多人是在看笑话——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得罪大客户的女总监的下场。她躲进洗手间，
终于让憋了一早上的眼泪流下来。手机响了，是陈明。她擦干眼泪接起来。"悦悦，
你还好吗？"丈夫的声音充满担忧。林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该怎么告诉丈夫，
她可能马上就要失业了？该怎么解释她为了坚持原则而毁掉了他们规划已久的生活？
"我...我没事。"她最终挤出一句谎言，"晚上回家再说。"挂断电话，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苏梦，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
"林总监..."苏梦犹豫地递过来一包纸巾，"我...我都听到了。
"林悦苦笑："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了。""不是，我是说..."苏梦咬了咬嘴唇，
掏出手机，"昨晚我正好在那家餐厅打工。我...我录下来了。"手机屏幕上，
视频清晰地记录了张志成对林悦的骚扰和她泼酒反击的全过程。林悦瞪大了眼睛，
手不自觉地捂住嘴。"你...你为什么...""我表姐之前也被职场骚扰过，
但没人相信她。"苏梦的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我现在习惯性地会...留证据。
"林悦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突然感到一阵希望。她紧紧握住苏梦的手："谢谢你。
这对我太重要了。""不客气。"苏梦腼腆地笑了，"我觉得您做得对。不该让那种人得逞。
"回到工位，林悦盯着电脑屏幕，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有了这段视频，
她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甚至可以反过来控告张志成。但代价是什么？公司会站在她这边吗？
即使赢了官司，她在这个行业的未来会怎样？午休时间，办公室几乎空了。林悦打开邮箱，
发现一封来自周涛的邮件，附件是已经拟好的道歉信模板，要求她签字后公开发给蓝天集团。
鼠标指针在"回复"按钮上悬停了许久。林悦闭上眼睛，
想起了大学时教授说过的话："做广告不只是卖产品，更是传递价值观。"她深吸一口气，
点开了苏梦发给她的视频文件。画面中，
张志成猥琐的嘴脸和她泼酒时决绝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林悦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起来。
她不是要回复周涛的邮件，而是要写一封发给全公司、全行业，甚至媒体的公开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