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在骑楼的琉璃瓦上，那声音可密了。
林疏桐蹲在朝露花店门口，她怀里抱着折耳猫奶盖，这小奶猫正拿湿漉漉的鼻子一个劲儿地拱她手心里的猫条。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围裙，都洗得有点发白了，帽檐压得低低的，就露出一小截脖子，她这么做就是一种社交时候的本能防备。
这时候，围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疏桐手指尖猛地一抖，毛条差点就掉到水洼里去了。
手机屏幕一亮，是苏晓冉打来的电话，备注的是“人间炸毛机”。
电话刚一接通，闺蜜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桐桐姐啊！
我在骑楼街西口把一辆豪车给剐了！
你赶紧来帮我顶个包呀！”
林疏桐后脖子的汗毛一下子就竖起来了。
她瞅着雨幕里模模糊糊的一群人，还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哎哟这得赔不少钱吧”，她的喉咙一下子就发紧了。
“小冉，你是不是疯了呀？”
她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我……我都三个月没碰过驾照了。”
“那车是金巢房产的呢！
他们最近正商量骑楼街拆迁改造的事儿呢！”
苏晓冉说话像打机关枪似的，那语速快得很，“我刚瞅见车主下车，长得老帅了，都能去当明星了！
桐桐姐，你要是能帮我打听打听，我就请你喝仨月的奶茶！”
电话里突然传来重物碰撞的动静，“哎呀，他过来了！
我先挂了啊，桐桐姐！”
“喂？
喂——”林疏桐对着传来忙音的电话咬了咬嘴唇。
奶盖好像察觉到她心里不安了，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蹲在她脚边，拿尾巴把她的脚踝圈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帽子又往下拽了拽，水珠顺着帽檐滴到睫毛上，视线都模糊了。
等她挪到人群外边的时候，己经能瞧见那辆被剐蹭的黑色轿车了。
后保险杠凹进去一块，有巴掌那么大，旁边围观的阿婆撑着伞凑过去看了看说：“这车得是百万级别的吧？”
还有人跟着说：“现在的小年轻啊……车是我开的。”
林疏桐的声音比雨声还微弱。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朝她看过来了，她后背紧紧贴着墙根，手指甲都深深掐进手掌心里了。
最先有反应的是那个穿西装的男人。
他打着把黑伞站在车头那儿，雨水顺着伞架子一串串地往下淌，可他身上一点儿都没被打湿——那身西装穿得倍儿首溜，就跟拿尺子比着穿的似的，袖口那儿还露出一小截白得发冷的手腕子，就连领带结都打得规规矩矩的。
听到她说话，他抬了抬眼皮子，雨幕里头那双眼睛就像冰过的黑曜石似的，就吐出一个字：“你？”
林疏桐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帽檐底下的耳朵尖一下子就红透了。
她就盯着自己那双沾了泥点子的帆布鞋尖儿，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啊，我刚……没顾得上看后视镜。”
人群里有人不屑地笑了一声：“这姑娘瞅着柔柔弱弱的，开车倒是够猛的。”
还有人跟着说：“快赔钱吧，可别耽搁人家上班。”
可那男的没搭腔。
他把伞收了，雨水就顺着头发梢滴到西装领口上，这么一来，他的眉眼反而显得更清楚了。
他朝着前面走了两步，林疏桐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香水味儿，还混着雨水的凉意。
“朝露花店？”
他冷不丁地开了口，眼睛扫过她围裙上绣着的店名，又问了句，“林疏桐？”
她一下子把头抬起来，帽檐都滑到后脑勺去了。
他的瞳孔里映着她慌里慌张的模样，她就问：“你……你咋知道我名字的？”
“金巢房产顾承砚。”
他伸手从西装内袋里摸出名片，手指头在“老房改造项目负责人”那几个字上停了一下，然后说：“上周啊，我帮张阿婆把回迁房置换的事儿给谈妥了，她就送了我一束你们店里的蓝雪花呢。”
林疏桐一下子就想起三天前那个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手里紧紧攥着皱巴巴的存折，嘴里还说着要“谢谢小丫头”呢。
她的耳朵尖变得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应该的呀。”
顾承砚没搭话，低下头看了看被剐蹭的保险杠，接着又抬起头看向她。
他说：“修车得八万六呢。”
林疏桐的手指在围裙上不停地搓啊搓，都搓出褶子来了。
花店上个月的利润才刚过万，这八万六够她进半年的花材了。
她嘴巴张了张，小声地说：“我……我可以分期付款的。”
“不用。”
顾承砚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微微往上翘了一点，“签个协议吧，我帮你把修车费垫上。”
人群里有人“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承砚从车里拿出一个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划动着，说：“维修换婚协议——在一年之内呢，要以夫妻的名义配合做宣传，到期就自动解除关系。
你就只需要拍几组‘夫妻’探店的照片，再出席两场拆迁说明会就行了。”
“你是不是疯了？”
林疏桐往后退了小半步，后腰一下子撞到花店的玻璃门上。
奶盖“喵呜”叫了一声，从她脚边一下子窜到柜台上了。
“骑楼街拆迁这事儿啊，得有点人情味才行。”
“你可是老街区里最有人气的花店老板，我呢，是金巢的销售冠军。
咱们俩组成个‘夫妻档’，能让居民们感觉拆迁可不是拆家那么可怕。”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当然喽，要是你现在就能拿出八万六的话——”林疏桐咬着嘴唇，眼睛盯着他看。
他的眼睛，在这暴雨里就像星星似的，亮晶晶的，可没有那种威胁人的感觉，就是满满的那种志在必得的笃定。
林疏桐想到上个月交房租的时候，房东说“下一个季度房租得涨两千块呢”；又想到花农老王跟她说“玫瑰进价涨了三成啊”；还想到自家奶盖的猫砂都快用完了，都快见底了。
“我签。”
她说话的声音轻得就跟叹气似的，然后伸手就想去拿平板电脑。
哪知道奶盖突然就从柜台上蹿了过来，肉乎乎的小爪子“啪”的一下就按在了签字栏上，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梅花印子。
顾承砚轻声笑了一下，抽了张纸巾就去擦猫爪子，还说：“看来它也同意呢。”
林疏桐的耳朵尖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
她一把夺过平板电脑，麻溜儿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说道：“可说好了啊，我就只是配合宣传。”
“知道啦。”
顾承砚收起了平板电脑，突然眼睛扫过她身后的花店，就问：“能送我一束花吗？”
林疏桐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把手伸到围裙口袋里，那里放着花剪呢，然后问道：“你……想要啥花呀？”
“剐车那会儿，我闻到栀子花香了。”
他朝着花店后院的方向指了指，“去挑一束吧。”
林疏桐转身的时候，心跳得那叫一个厉害，感觉都要从肋骨里蹦出来了。
她蹲在花架前面，手指轻轻滑过洋桔梗的花瓣。
那花瓣是淡紫色的，就好像是被雨水泡开的紫墨水似的。
尤加利叶的蓝灰叶片在水汽里还闪着光呢，她也不知道咋想的，就把它们捆一块儿了。
递花的时候，她眼睛就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桔梗花的意思是‘真诚的爱’，尤加利叶呢……是‘恩赐’。”
声音越来越小，“你刚刚没骂我，所以……”顾承砚接花束的手稍微停了一下。
他低下头闻了闻花，雨滴顺着花瓣就滴到他手背上了，他说：“我小时候是在菜市场长大的，有个卖鱼的阿婆说过，生气的话财神爷都会被吓跑的。”
说完他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比之前温和了一些，“这束花啊，可比道歉有用多了。”
林疏桐的嘴动了动，可没敢搭话。
顾承砚看了一眼手表，说：“明天早上八点，到金巢来签正式合同。”
说完他就转身朝着轿车走去了，这时候奶盖突然从柜台上蹿下来，“喵呜”叫着就追过去了。
“奶盖！”
林疏桐赶忙追出去，就瞧见那猫特别熟练地跳进顾承砚怀里了。
他低着头，用手指关节轻轻蹭了蹭猫下巴，那奶盖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喉咙里还咕噜咕噜地响着。
林疏桐站在水洼里，瞅着那一人一猫的背影，一下子就想起小时候在搬家之前，她藏在纸箱里的那株茉莉。
当时她想着不跟任何人交朋友的，可那茉莉就像不听话似的，在她手心里就那么开花了。
“叮——”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苏晓冉发来的消息：桐桐姐，我错啦！
奶茶买十送一，都我请！
林疏桐看着消息笑了笑，就转身回花店去了。
夜越来越深了。
林疏桐把店门关上，对着镜子摘帽子的时候，瞧见后脖颈上沾了一片尤加利叶。
她捏着那片叶子愣了会儿神，忽然就记起顾承砚接花的时候，他的指腹擦过自己手背时的那种温度。
凌晨五点的时候，林疏桐被雨声给弄醒了。
她在黑暗里拉开窗帘，就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驾驶座的灯亮着，顾承砚的影子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若有若无的，他正低着头看一份文件呢，那束己经有点打蔫儿的桔梗就夹在书页中间。
她的心猛地跳快了一下，赶紧又把窗帘拉上。
早上八点。
她对着天花板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就想起顾承砚说“生气会吓跑财神”的时候，眼角那几道笑纹了。
奶盖从床尾慢慢爬了上来，然后用小脑袋一个劲儿地拱她的手心呢。
林疏桐就轻轻摸了摸奶盖那软软的毛，冷不丁地，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说不定啊，没那么差劲呢。”
这时候啊，窗外的雨还没停，不过不像傍晚那会儿下得那么猛了。
林疏桐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琢磨着，明天可得早点儿起来，换件干净的围裙，还得给顾承砚泡杯姜茶呢，毕竟他那西装都湿透了，很容易就感冒的呀。
等到晨光从窗帘缝里偷偷钻进来的时候，林疏桐己经站在花店门口擦玻璃了。
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转身，就瞧见顾承砚抱着奶盖站在台阶下面呢。
顾承砚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看起来比昨天更有那种生活气息了，他就说了句：“早啊。”
林疏桐的手指在抹布上不自觉地捏出了褶子，她也回了句：“早……你咋这么早啊？”
“怕你迟到呗。”
顾承砚晃了晃手里的保温袋说，“买了豆浆，还是热乎的呢。”
奶盖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那尾巴尖还扫过他的下巴了呢。
林疏桐看着这场景，突然就感觉今天的阳光啊，好像比昨天暖和多了。
她伸手去接豆浆的时候，手指头碰到了他的手背。
他俩一下子都停住了，然后又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很快就把手都缩回去了。
顾承砚先开了口：“进去签合同吧。”
说完就抱着猫往店里走了。
林疏桐就跟在他后面呢，一下子就闻到了豆浆那甜甜的香味，还夹杂着一种若隐若现的雪松的味道。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烫乎乎的耳尖，突然就想起昨晚上做的梦了。
在梦，她站在一个花店里头，顾承砚捧着好大的一束蓝雪花，还说：“拆迁可不是拆家，就好比是给花换一个更大的花盆呢。”
这时候啊，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了，在地板上弄出了一片金色的光斑。
林疏桐看着顾承砚的背影，心里突然就想，也许这场意外也没那么差劲呢。
林疏桐蹲在朝露花店门口，她怀里抱着折耳猫奶盖，这小奶猫正拿湿漉漉的鼻子一个劲儿地拱她手心里的猫条。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围裙，都洗得有点发白了，帽檐压得低低的，就露出一小截脖子，她这么做就是一种社交时候的本能防备。
这时候，围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疏桐手指尖猛地一抖，毛条差点就掉到水洼里去了。
手机屏幕一亮，是苏晓冉打来的电话，备注的是“人间炸毛机”。
电话刚一接通，闺蜜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桐桐姐啊！
我在骑楼街西口把一辆豪车给剐了！
你赶紧来帮我顶个包呀！”
林疏桐后脖子的汗毛一下子就竖起来了。
她瞅着雨幕里模模糊糊的一群人，还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哎哟这得赔不少钱吧”，她的喉咙一下子就发紧了。
“小冉，你是不是疯了呀？”
她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我……我都三个月没碰过驾照了。”
“那车是金巢房产的呢！
他们最近正商量骑楼街拆迁改造的事儿呢！”
苏晓冉说话像打机关枪似的，那语速快得很，“我刚瞅见车主下车，长得老帅了，都能去当明星了！
桐桐姐，你要是能帮我打听打听，我就请你喝仨月的奶茶！”
电话里突然传来重物碰撞的动静，“哎呀，他过来了！
我先挂了啊，桐桐姐！”
“喂？
喂——”林疏桐对着传来忙音的电话咬了咬嘴唇。
奶盖好像察觉到她心里不安了，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蹲在她脚边，拿尾巴把她的脚踝圈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帽子又往下拽了拽，水珠顺着帽檐滴到睫毛上，视线都模糊了。
等她挪到人群外边的时候，己经能瞧见那辆被剐蹭的黑色轿车了。
后保险杠凹进去一块，有巴掌那么大，旁边围观的阿婆撑着伞凑过去看了看说：“这车得是百万级别的吧？”
还有人跟着说：“现在的小年轻啊……车是我开的。”
林疏桐的声音比雨声还微弱。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朝她看过来了，她后背紧紧贴着墙根，手指甲都深深掐进手掌心里了。
最先有反应的是那个穿西装的男人。
他打着把黑伞站在车头那儿，雨水顺着伞架子一串串地往下淌，可他身上一点儿都没被打湿——那身西装穿得倍儿首溜，就跟拿尺子比着穿的似的，袖口那儿还露出一小截白得发冷的手腕子，就连领带结都打得规规矩矩的。
听到她说话，他抬了抬眼皮子，雨幕里头那双眼睛就像冰过的黑曜石似的，就吐出一个字：“你？”
林疏桐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帽檐底下的耳朵尖一下子就红透了。
她就盯着自己那双沾了泥点子的帆布鞋尖儿，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啊，我刚……没顾得上看后视镜。”
人群里有人不屑地笑了一声：“这姑娘瞅着柔柔弱弱的，开车倒是够猛的。”
还有人跟着说：“快赔钱吧，可别耽搁人家上班。”
可那男的没搭腔。
他把伞收了，雨水就顺着头发梢滴到西装领口上，这么一来，他的眉眼反而显得更清楚了。
他朝着前面走了两步，林疏桐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香水味儿，还混着雨水的凉意。
“朝露花店？”
他冷不丁地开了口，眼睛扫过她围裙上绣着的店名，又问了句，“林疏桐？”
她一下子把头抬起来，帽檐都滑到后脑勺去了。
他的瞳孔里映着她慌里慌张的模样，她就问：“你……你咋知道我名字的？”
“金巢房产顾承砚。”
他伸手从西装内袋里摸出名片，手指头在“老房改造项目负责人”那几个字上停了一下，然后说：“上周啊，我帮张阿婆把回迁房置换的事儿给谈妥了，她就送了我一束你们店里的蓝雪花呢。”
林疏桐一下子就想起三天前那个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手里紧紧攥着皱巴巴的存折，嘴里还说着要“谢谢小丫头”呢。
她的耳朵尖变得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应该的呀。”
顾承砚没搭话，低下头看了看被剐蹭的保险杠，接着又抬起头看向她。
他说：“修车得八万六呢。”
林疏桐的手指在围裙上不停地搓啊搓，都搓出褶子来了。
花店上个月的利润才刚过万，这八万六够她进半年的花材了。
她嘴巴张了张，小声地说：“我……我可以分期付款的。”
“不用。”
顾承砚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微微往上翘了一点，“签个协议吧，我帮你把修车费垫上。”
人群里有人“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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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疯了？”
林疏桐往后退了小半步，后腰一下子撞到花店的玻璃门上。
奶盖“喵呜”叫了一声，从她脚边一下子窜到柜台上了。
“骑楼街拆迁这事儿啊，得有点人情味才行。”
“你可是老街区里最有人气的花店老板，我呢，是金巢的销售冠军。
咱们俩组成个‘夫妻档’，能让居民们感觉拆迁可不是拆家那么可怕。”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当然喽，要是你现在就能拿出八万六的话——”林疏桐咬着嘴唇，眼睛盯着他看。
他的眼睛，在这暴雨里就像星星似的，亮晶晶的，可没有那种威胁人的感觉，就是满满的那种志在必得的笃定。
林疏桐想到上个月交房租的时候，房东说“下一个季度房租得涨两千块呢”；又想到花农老王跟她说“玫瑰进价涨了三成啊”；还想到自家奶盖的猫砂都快用完了，都快见底了。
“我签。”
她说话的声音轻得就跟叹气似的，然后伸手就想去拿平板电脑。
哪知道奶盖突然就从柜台上蹿了过来，肉乎乎的小爪子“啪”的一下就按在了签字栏上，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梅花印子。
顾承砚轻声笑了一下，抽了张纸巾就去擦猫爪子，还说：“看来它也同意呢。”
林疏桐的耳朵尖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
她一把夺过平板电脑，麻溜儿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说道：“可说好了啊，我就只是配合宣传。”
“知道啦。”
顾承砚收起了平板电脑，突然眼睛扫过她身后的花店，就问：“能送我一束花吗？”
林疏桐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把手伸到围裙口袋里，那里放着花剪呢，然后问道：“你……想要啥花呀？”
“剐车那会儿，我闻到栀子花香了。”
他朝着花店后院的方向指了指，“去挑一束吧。”
林疏桐转身的时候，心跳得那叫一个厉害，感觉都要从肋骨里蹦出来了。
她蹲在花架前面，手指轻轻滑过洋桔梗的花瓣。
那花瓣是淡紫色的，就好像是被雨水泡开的紫墨水似的。
尤加利叶的蓝灰叶片在水汽里还闪着光呢，她也不知道咋想的，就把它们捆一块儿了。
递花的时候，她眼睛就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桔梗花的意思是‘真诚的爱’，尤加利叶呢……是‘恩赐’。”
声音越来越小，“你刚刚没骂我，所以……”顾承砚接花束的手稍微停了一下。
他低下头闻了闻花，雨滴顺着花瓣就滴到他手背上了，他说：“我小时候是在菜市场长大的，有个卖鱼的阿婆说过，生气的话财神爷都会被吓跑的。”
说完他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比之前温和了一些，“这束花啊，可比道歉有用多了。”
林疏桐的嘴动了动，可没敢搭话。
顾承砚看了一眼手表，说：“明天早上八点，到金巢来签正式合同。”
说完他就转身朝着轿车走去了，这时候奶盖突然从柜台上蹿下来，“喵呜”叫着就追过去了。
“奶盖！”
林疏桐赶忙追出去，就瞧见那猫特别熟练地跳进顾承砚怀里了。
他低着头，用手指关节轻轻蹭了蹭猫下巴，那奶盖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喉咙里还咕噜咕噜地响着。
林疏桐站在水洼里，瞅着那一人一猫的背影，一下子就想起小时候在搬家之前，她藏在纸箱里的那株茉莉。
当时她想着不跟任何人交朋友的，可那茉莉就像不听话似的，在她手心里就那么开花了。
“叮——”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苏晓冉发来的消息：桐桐姐，我错啦！
奶茶买十送一，都我请！
林疏桐看着消息笑了笑，就转身回花店去了。
夜越来越深了。
林疏桐把店门关上，对着镜子摘帽子的时候，瞧见后脖颈上沾了一片尤加利叶。
她捏着那片叶子愣了会儿神，忽然就记起顾承砚接花的时候，他的指腹擦过自己手背时的那种温度。
凌晨五点的时候，林疏桐被雨声给弄醒了。
她在黑暗里拉开窗帘，就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驾驶座的灯亮着，顾承砚的影子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若有若无的，他正低着头看一份文件呢，那束己经有点打蔫儿的桔梗就夹在书页中间。
她的心猛地跳快了一下，赶紧又把窗帘拉上。
早上八点。
她对着天花板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就想起顾承砚说“生气会吓跑财神”的时候，眼角那几道笑纹了。
奶盖从床尾慢慢爬了上来，然后用小脑袋一个劲儿地拱她的手心呢。
林疏桐就轻轻摸了摸奶盖那软软的毛，冷不丁地，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说不定啊，没那么差劲呢。”
这时候啊，窗外的雨还没停，不过不像傍晚那会儿下得那么猛了。
林疏桐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琢磨着，明天可得早点儿起来，换件干净的围裙，还得给顾承砚泡杯姜茶呢，毕竟他那西装都湿透了，很容易就感冒的呀。
等到晨光从窗帘缝里偷偷钻进来的时候，林疏桐己经站在花店门口擦玻璃了。
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转身，就瞧见顾承砚抱着奶盖站在台阶下面呢。
顾承砚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看起来比昨天更有那种生活气息了，他就说了句：“早啊。”
林疏桐的手指在抹布上不自觉地捏出了褶子，她也回了句：“早……你咋这么早啊？”
“怕你迟到呗。”
顾承砚晃了晃手里的保温袋说，“买了豆浆，还是热乎的呢。”
奶盖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那尾巴尖还扫过他的下巴了呢。
林疏桐看着这场景，突然就感觉今天的阳光啊，好像比昨天暖和多了。
她伸手去接豆浆的时候，手指头碰到了他的手背。
他俩一下子都停住了，然后又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很快就把手都缩回去了。
顾承砚先开了口：“进去签合同吧。”
说完就抱着猫往店里走了。
林疏桐就跟在他后面呢，一下子就闻到了豆浆那甜甜的香味，还夹杂着一种若隐若现的雪松的味道。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烫乎乎的耳尖，突然就想起昨晚上做的梦了。
在梦，她站在一个花店里头，顾承砚捧着好大的一束蓝雪花，还说：“拆迁可不是拆家，就好比是给花换一个更大的花盆呢。”
这时候啊，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了，在地板上弄出了一片金色的光斑。
林疏桐看着顾承砚的背影，心里突然就想，也许这场意外也没那么差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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