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祖传的秘方治好了我十年失眠症。 代价是每晚梦见一个上吊自杀的怨灵。
我指甲缝里开始渗出洗不掉的血泥。 镜子里我的倒影会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医学院同学告诉我药引是“人魄”——吊死者尸骨下的怨气结晶。 追查发现，
那个每晚入梦的女人是陈晓姐姐的闺蜜。 她生前被富二代侵犯，反被诬陷勾引，
最终在流言中悬梁自尽。 为了活命，我和陈晓回到她自杀的村庄。
村里老人却说：“那姑娘的怨气太重，人魄根本压不住。” “你们带走的，是她自己。
”1陈晓把那包东西递过来时，指尖有点抖。“试试？”她声音里带着兴奋，
“我求了好久才让我姐从老家寄来的，祖传方子，纯中药，灵得很。
”那玩意儿躺在她摊开的掌心，用粗糙的、黄褐色的草纸包着，折痕很深，
透出一种陈旧的油润感。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孔——浓重的土腥气混杂着陈年药柜深处的苦涩霉味。
我捂住鼻子，微微眉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这……不会是毒药吧？靠不靠谱啊！
”陈晓白了我一眼，“良药苦口！这个药可管用了！我姐说，
那些比你失眠严重、折腾得只剩半条命的，用了这个，立杆见效！要不是我俩关系铁，
我才不给你呢！”陈晓的话对我极具诱惑力。大概从初中开始，
我就患上了严重的睡眠障碍症，一直靠着药物勉强维持着。
药物从温和的褪黑素到效果猛烈的安定，但它们也只是让我短暂地睡着。而且就算勉强睡着，
我也会一直做噩梦。
梦里那永无止境的黑暗中蠢蠢欲动的、追逐我的怪物总是能在最后将我抓住，然后撕碎，
让我瞬间惊醒。他们都说这是心理疾病，可是就连那些昂贵的心理咨询，也没用。
而且我的失眠症这半年来越来越严重了。上一次拥有超过三小时的连续睡眠是什么时候？
我都已经记不得了。现在，陈晓手里这包散发着怪味的、能够让我安稳睡觉的东西，
对我诱惑至极。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我接过陈晓递过来的水，
黑褐色的药粉遇水并未完全溶解，沉在杯底，又有一部分悬浮着，
将清水染成一种浑浊的、令人作呕的暗褐色。那股味道如同碾碎的昆虫尸体般浓烈，
直冲天灵盖。“一口闷，别尝味道就不苦了。”我捏住鼻子，仰起头，
咕咚咕咚地往身体里灌。滑腻、粘稠、带着颗粒感的液体让我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
我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吐出来。“看吧，也不难喝！你放心，
这中药保证你今晚睡得跟猪一样！”我倒在床上，一种奇异的麻木感，
开始从胃部向四肢百骸蔓延。身体越来越沉，意识却像被什么东西往下拽，
沉向一片未知的黑暗。黑暗如期而至。但这一次，没有令人窒息的追逐，
没有角落里窥视的猩红眼睛，没有黑暗中伸来的冰冷粘腻的触手。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空白，一夜好梦。……“醒了？”陈晓手提着早餐，才进门，
便一脸兴奋地向我扑来。“昨夜你没醒吧！昨天晚上我就去打个开水的功夫，才八点钟，
回来你就睡着了。现在已经早上九点了。你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十二个小时？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动了动身体。这一次，令人发狂的疲惫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轻松。“我真的睡着了！啊……陈晓，我爱你！”我一把抱住陈晓，
兴奋地尖叫起来。结束了！就这么简单？被一包不知道成分的中药粉就这样终结了？
2接下来的几天，我严格按照陈晓的嘱咐，每晚临睡前，用温水冲服那包黑褐色的药粉。
那令人作呕的土腥味和苦涩依旧难以忍受，我每次都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它的效果确实惊人。几乎是在半个小时内，我就能沉沉地睡去。每天早上醒来，
都感觉精力充沛，如获新生。可是慢慢地，我开始变得嗜睡，就连上课、吃饭的时候，
都会睡着。陈晓告诉我这是副作用，再吃一段时间稳定下来就好了。
就在我以为我的失眠症已经痊愈的时候，那个噩梦又回来了。这一次，它来得比之前迅猛。
咚……咚……咚……沉重拖沓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那个追了我快十年的的怪物！它又回来了！我开始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它却始终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突然，我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女人的轮廓。这是以前从没出现过的。她长发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
脸上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苍白。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我前面，双眼紧紧盯着我，没有温度，
没有情绪，像两道穿透黑暗的冰冷射线，精准地钉在我脸上。巨大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比起刚才那个充满恶意的怪兽，
眼前这个无声无息的女人更让我感到我毛骨悚然。身体剧烈地一颤，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黑暗，依然是深夜。我已经好久没有在深夜惊醒了。那个噩梦，又回来了。
这一次，梦里除了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怪物，多了一个……女人。
我撑着发软的手臂坐起身，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在窗外透进的昏弱光线里，
我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缝里，清晰地嵌着一抹暗红褐色的泥垢！
像凝固的血块混着干涸的泥土。一股浓烈的、带着冰冷腥气的土腥味，钻入我的鼻腔。
我连滚带爬地冲下床，扑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疯了似的搓洗那两根手指。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指甲用力地刮擦着瓷砖面，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可无论我怎么揉搓，
那点顽固的暗红色，像是长进了指甲缝的深处，洗不掉。我抬起头，
看向镜子里那个惊恐万状、脸色惨白如鬼的女孩。镜中的人儿似乎晃动了一下。
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瞬间，我看到镜中女孩的眼神，变得空洞、呆滞，
带着一种……不属于我的、冰冷的怨毒。“她”的嘴角，
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一个完全陌生的、令人头皮炸裂的、诡异的弧度。我猛地后退一步，
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寒意瞬间穿透骨髓。只是一瞬，镜子里，
又恢复我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刚才镜子里……那个“她”是谁？3“李玥？
你没事吧？”室友王晴的声音传来，带着没睡醒的朦胧。应该是我的动静太大，将她吵醒了。
我猛地关掉水龙头，胡乱地在毛巾上擦了擦手，转过身，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没事啊，
就是起夜。”“真的？你的脸怎么白得像纸，跟见了鬼似的。还有……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总感觉你……怪怪的。”“怪怪的？”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哪里怪了？”“说不上来。
就是感觉……不像你了。眼神有点飘，动作有时候特别僵硬，好像……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而且，你最近也太能睡了吧？上课睡，吃饭都能睡着？
以前你可是我们宿舍最能熬的夜猫子。”她的话像一根根细针，扎进我紧绷的神经。
“可能是药效吧，”我干巴巴地解释，声音有点发虚，“陈晓说那药劲大，
有点嗜睡是正常的。”“药？就陈晓给你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李玥，不是我说你，
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也敢乱吃？你看你现在这样子……”“我没事，就是太久没睡好觉了，
所以最近嗜睡。我先去睡了。”我打断她，语气生硬，走到床边快速躺下坐下，却再无睡意。
王晴的话时刻刺激着我。最近的我好像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从不吃香菜，
可是最近那玩意儿的味道对我极具诱惑，吃什么都想要放点儿。以前我喜欢穿长裤，
最近却更钟爱于裙子。这些改变让我心中恐惧万分。至于嗜睡更严重了。白天，
我成了惊弓之鸟。任何一点突如其来的困倦感都让我汗毛倒竖。在图书馆查资料时，
眼前的铅字突然模糊扭曲，一股熟悉的沉重感猛地攫住我的意识。
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泼脸，冰冷的刺激勉强压下了那股浓烈的睡意。
我看着镜子里湿漉漉、惊恐的脸，指甲缝里那点暗红在苍白的皮肤衬托下，无比刺眼。不行。
不能这样下去。我必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4陈晓无辜的脸让我确信她真的不知道祖传秘方里面有什么药，
无奈我只得找到邻县那个在医学院药学专业专攻药物分析的的高中同学。三日过后，
她打来电话，“其实就是很简单的方子——酸枣仁汤，酸枣仁、知母、茯苓、川芎和甘草。
只是多了一味药……”“什么药？”“人魄！”“《本草纲目》记载，人魄就是吊死的人，
在其吊死的地面下会有个东西，像木炭一样，被称为人魄。主治镇心，安神魄定惊怖癫狂。
”“而且还有一种说法，上吊的人怨气越重，人魄的功效就越好。只是会有副作用，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高中同学的话让我心惊不已。人魄？吊死的人？难怪说是秘方，
原来里面有这种中药。难道我嗜睡就是所谓的副作用？那梦里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怨气为什么会缠上我？陈晓的姐姐……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回到宿舍，
我逼迫陈晓跟她姐姐问清楚药粉里究竟有什么药，余光之下，陈晓姐姐的头像映入眼帘。
那是一张合照。左边是一个短发女孩，眉眼间和陈晓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她的手臂，很自然地搭在旁边一个女孩的肩膀上。右边那个女孩……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那个女孩的模样，像一道闪电劈开我混乱的脑海！长发，很柔顺地披在肩上。脸型小巧，
下巴尖尖的。眼睛很大，笑容很浅，只是微微弯着嘴角，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静和……脆弱感。是她！梦里那个女人！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我一把夺过陈晓的手机，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颤抖，“她……是谁？
”“她叫……林小芸……是我姐姐的好朋友。”陈晓显然被我吓到了。“她现在在哪里？
”“她……为什么？”我追问，声音干涩。“她……已经死了！”陈晓的脸上蒙上一层悲伤。
“上吊？”“你怎么知道……”陈晓震惊地看着我。“她确实是上吊身亡的。
都是因为那个畜生！”陈晓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个王八蛋……他……他欺负了小芸姐！
事后还倒打一耙，到处造谣说是小芸自己不要脸勾引他！他家里有权有势，
镇上那些烂了舌头的，不明真相就跟着嚼舌根！
小芸姐受不了了……就……挂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上……”看着泣不成声的陈晓，我沉默着，
默默地抱住了她。“陈晓，”等她平静后，我看着她的眼睛，“带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那药！你姐给我的药！里面有她的人魄，那个‘人魄’……它在我身体里！
你的小芸姐……她在看着我！”陈晓的脸上充满了震惊。许久，她缓缓开口，
“……好……我带你去。”5两天后，我和陈晓踏上了前往她老家村子的长途汽车。
我的脸色难看，黑眼圈浓重，眼神涣散。自从我知道那药里面有人魄，便再也没有吃过，
于是我又开始整宿整宿睡不着。陈晓家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她姐姐叫陈默。
我们到的时候她正在洗衣服，看到我们，她搓洗的动作顿住了，目光越过陈晓，
直直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像审视一件物品，让我感到极度不适，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晚饭是在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中进行的。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农家菜。陈默异常沉默，
只是不停地给我夹菜，尤其是那盘凉拌香菜。那股曾经让我避之不及的浓烈香菜味，
此刻却像钩子一样，勾起了我胃里强烈的渴望。几乎是本能地，我夹起一大筷子塞进嘴里，
贪婪地咀嚼着。陈默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淡淡地微笑，陈晓在一旁看着，
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不安，几次想开口说什么，都被陈默一个眼神制止了。夜晚降临，
山村静得可怕。我被安排在二楼一间朝东的小房间里，窗户正对着村口的方向。我躺在床上，
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停了药，
今天怎么会……“不能睡……不能睡……”我在心里疯狂地呐喊，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瞬，
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窗外——在村口方向那片浓重的黑暗里，一个极其模糊、飘忽的白影，
像一缕轻烟，无声无息地晃过。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还没来得及细想，黑暗便彻底吞噬了我。
第二天村里谣言四起。“……真……真是她！老李头昨晚上茅房，看得真真儿的！
那棵老槐树底下……穿着那身白底蓝花的旧裙子……就是小芸……就是小芸走那天穿的那身！
”“可不是嘛！村东头的二狗子也说看见了！后半夜，月亮惨白惨白的，
那影子就在树底下晃悠……走路的样子……哎哟，跟小芸活着时一模一样！轻飘飘的，
脚不沾地似的！
……死得惨啊……心里憋着滔天的恨呐……这是……这是回来找那个些逼死她的畜生算账了？
”“那个人渣没在村里，她回这里找谁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