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深娶我时,协议里写着“互不干涉”。>直到我在他书房发现和我八分像的女孩照片,
背后日期是我们结婚前一天。>我打包行李时接到医院电话:“顾太太,
您丈夫的白月光醒了。”>雨夜车祸后,我记忆停在婚礼当天。>护士指着他问:“这是谁?
”>我脱口而出:“我老公呀!”>他手中离婚协议突然烫手。
>现在我每天给他发消息:“老公下班了吗?
”“老公我给你煲了汤~”>某夜他醉醺醺抵着我:“顾太太,戏过了。
”>我眨眼打开手机备忘录:“可日记说今天要亲亲老公呀。
”>他忽然发现——>备忘录里全是“如何让老公爱上我”的攻略。
>而最新一行写着:“他白月光明天回国。”---冰冷的雨点砸在落地窗上,
留下蜿蜒扭曲的水痕,像是谁无声的眼泪。苏晚站在二楼书房的巨大红木书桌前,指尖冰凉,
捏着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在阳光下笑得恣意张扬,眉眼弯弯,
唇边漾开两个小小的梨涡。那笑容,那轮廓……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太像了。
像到让她对着镜子看了三年、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自己的脸,此刻却陌生得可怕。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她牙齿都开始轻轻打颤。照片背后,
一行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钢笔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底——纪念,
遇见我的光。日期:XX年X月X日。那个日期,清晰无比,
是顾言深和苏晚盛大婚礼的前一天。原来如此。
间失焦的复杂眼神……所有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用“商业联姻本就如此”来安慰自己的细节,
此刻全都串联起来,拼凑成一个鲜血淋漓的真相。她,苏晚,
不过是顾太太这个华丽头衔的临时保管者。
一个可悲的、廉价的、随时可以被正主替换掉的……影子。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在空旷死寂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指尖一松,那张承载着另一个女孩阳光的照片轻飘飘地滑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苏晚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书房,
径直回到她那个宽敞奢华却毫无人气的卧室。巨大的衣帽间里,琳琅满目,
全是顾言深定期让人送来的当季新款。她看也没看,
只打开角落一个尘封的旧行李箱——那是她嫁进来时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机械地把为数不多的、真正属于“苏晚”这个人的物品塞进去。一件大学时穿旧了的卫衣,
几本翻得起了毛边的专业书,一个憨态可掬的旧玩偶……动作快得近乎粗暴,仿佛慢一点,
那些被死死压抑的屈辱和疼痛就会冲破闸门,将她彻底淹没。刚把行李箱的拉链猛地拉上,
手机在死寂的房间里突兀地尖叫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中心医院”几个冰冷的字。苏晚的心,
莫名地往下一沉。她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喂?
”电话那头,是公式化的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例行公事的疏离:“您好,是顾太太吗?
这里是市中心医院。通知您一下,林薇小姐已于今日下午恢复意识,生命体征平稳。”林薇?
风捉影的角落里、存在于顾言深书桌上那张照片背后的名字……顾言深心尖上真正的白月光。
她醒了。在苏晚终于看清自己替身身份、决心抽身离去的这一刻,她醒了。命运的嘲讽,
总是来得如此精准而残忍。“……知道了。”苏晚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谢谢。”电话被挂断。忙音嘟嘟作响。窗外,雨更大了,
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连成一片混沌的灰白。整个世界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一如她此刻的心境。她猛地提起行李箱,金属拉杆冰凉的触感刺得掌心一痛。
这间用金钱堆砌的华丽牢笼,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冲下楼,
不顾管家张伯惊讶的询问:“太太,这么大的雨,您要去哪?”她拉开门,
裹挟着湿冷水汽的风瞬间灌入,吹得她单薄的身子晃了晃。“让开!”苏晚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决绝和冰冷。她一头扎进滂沱大雨中。
冰凉的雨水瞬间打透了单薄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寒意钻进每一个毛孔。
雨水模糊了视线,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停在院子里的车。
行李箱的轮子在湿滑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拖拽声。打开车门,坐进去。
冰冷的皮质座椅激得她打了个寒噤。她颤抖着手去发动车子,
指尖因为寒冷和某种说不清的情绪而僵硬。引擎轰鸣起来,车灯撕破厚重的雨幕。
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摇摆,却怎么也刷不净挡风玻璃上倾泻而下的水帘。前方的道路扭曲变形,
被雨水切割成无数晃动的碎片。心里堵得发慌,像是塞满了浸透水的棉花,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湿气。苏晚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
她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顾家那扇象征着财富与禁锢的雕花铁门,
一头扎进被暴雨统治的、混沌不明的世界。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摇摆,
发出单调而急促的“咔哒”声,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挡风玻璃外,
城市被瓢泼大雨揉捏得面目全非,霓虹灯光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色块,
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流淌、变形。红绿灯的光晕被拉长、扭曲,像是垂死挣扎的眼睛。
苏晚的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视线被泪水,
或者仅仅是冰冷的雨水汽模糊了。顾言深那张永远淡漠疏离的脸,
照片上林薇阳光灿烂的笑容,
还有背后那行刺眼的日期……无数画面在她脑海里疯狂冲撞、撕扯。“纪念,
遇见我的光……”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冰冷而清晰。心口猛地一阵尖锐的绞痛,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拧紧。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胸口,
视线在剧烈的疼痛中瞬间涣散了一瞬。就在这时,
一道刺目的白光毫无预兆地从左侧撕裂了混沌的雨幕!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
如同从地狱深渊里冲出的钢铁巨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刺耳的轮胎摩擦声,
蛮横地闯入了她的视野!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苏晚的眼睛惊恐地睁大,
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那辆卡车狰狞的车头,在雨水中泛着冰冷死亡光泽的金属外壳,
以及挡风玻璃后司机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不——!”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变成了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呜咽。世界在眼前轰然倾斜、旋转、碎裂!
爆裂的脆响、自己身体被巨大力量狠狠抛掷挤压的剧痛……所有的感官在瞬间被碾碎、糅合,
变成一片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死寂。……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刺鼻。
意识像沉在浑浊的深水底部,每一次试图上浮,
都伴随着剧烈的、仿佛要把头颅撕裂开的疼痛。沉重的眼皮像是被胶水黏住,费尽全身力气,
也只能勉强掀开一条缝隙。白。刺眼的白。模糊的视野里,是晃动的白色天花板,白色墙壁,
还有一张俯下来的、带着口罩和护士帽的脸。“醒了!她醒了!”那声音带着惊喜,
穿透了耳朵里嗡嗡作响的杂音,显得有些失真,“快去叫医生!通知顾先生!”顾先生?
苏晚的脑子一片混沌,像被塞满了浆糊,每一个念头都沉重得难以转动。谁?谁是顾先生?
剧烈的头痛让她忍不住蹙紧眉头,发出细微痛苦的呻吟。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快步走到床边,拿着小手电筒检查她的瞳孔反应,
一边快速询问:“顾太太?能听到我说话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疼?”顾太太?
这个称呼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一下她混乱的神经。她是谁?她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茫然地转动眼珠,视线扫过床边神色紧张的医生和护士,最终,落在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身剪裁精良、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
衬得肩线更加宽阔利落。他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背对着走廊的光源,
脸庞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深刻的轮廓和紧抿的薄唇。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峻气场,与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苏晚的目光,就这样直直地、带着全然的陌生和懵懂,落在他身上。
护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上堆起职业化的、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放轻声音问:“顾太太,您看,认得他吗?”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晚身上,屏息等待着她的反应。
门口那个男人,顾言深,似乎也微微动了一下,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
沉沉地落在她苍白茫然的脸上。头痛还在肆虐,太阳穴突突地跳。
苏晚努力地、艰难地在空白一片的记忆废墟里挖掘。他是谁?这张脸……轮廓冷硬,
线条分明,眼神深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很英俊,但也很陌生。
像一块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玉石。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发出微弱的气音。
护士又耐心地问了一遍,声音放得更柔:“顾太太,这位是您的丈夫,顾言深先生。
您还记得吗?”丈夫?这两个字,像一把小小的钥匙,
猝不及防地插进了她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封的角落。“咔嚓”一声轻响。
无数混乱的、色彩斑斓的碎片猛地炸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悠扬神圣的婚礼进行曲,
洁白如云的曳地婚纱裙摆,还有……还有一只骨节分明、微凉的手,轻轻托起她的指尖,
为她套上一枚冰凉的、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钻戒。戒指的触感,冰冷而真实,
仿佛还停留在无名指上。苏晚混沌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像瞬间点燃的星火。
她费力地抬起打着点滴、有些无力的手,指向门口那个浑身散发着冷硬气息的男人,
脸上绽放出一个虚弱却无比纯粹、带着巨大惊喜的笑容,
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老……老公呀!”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在死寂的病房里激起千层浪!“老公呀!”这三个字,
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虚弱与纯粹喜悦的颤音,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
瞬间击碎了病房里凝滞的空气。门口那道挺拔的身影,顾言深,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他深不见底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称谓烫伤。
那张惯常如同精心雕琢的冰冷大理石般的脸上,
第一次清晰地裂开一道缝隙——错愕、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来不及掩饰的狼狈,
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迅速晕染开。他身后的助理,
那个一向训练有素、表情管理一流的年轻人,此刻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活像见了鬼。
拿着病历夹的医生和刚才问话的护士,更是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疑不定。
失忆?选择性失忆?还是……撞坏了脑子?苏晚却浑然不觉自己投下了怎样的炸弹。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失散已久的珍宝,
苍白的脸上漾开一个心满意足的、带着巨大依赖感的笑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顾言深,
仿佛他是这混沌世界里唯一的光源。那笑容干净得不掺一丝杂质,
与这冰冷的病房、与他身上散发出的疏离气场,形成一种近乎荒诞的对比。
顾言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迈开长腿,几步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将苏晚笼罩其中。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混合着淡淡烟草的气息瞬间侵袭了她的感官。
他俯视着她,深邃的目光锐利如刀,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但那双眼睛,
只有一片澄澈的、不谙世事的茫然和全然的信赖,像初生的幼鹿,毫无防备。“苏晚,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如同被拉满的弓弦,“你叫我什么?
”苏晚被他靠近带来的压迫感弄得有些紧张,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但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得晃眼,带着点小小的委屈和娇憨:“老公呀!你怎么才来?
我头好痛……”她微微嘟起嘴,努力回想,“我们是不是……刚结婚?
我记得教堂……好多人……还有花……”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婚礼的场景碎片,
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却独独跳过了婚后那冰冷孤寂、充满“替身”阴影的三年时光。
记忆的时针,精准地停在了戴上戒指、被众人祝福的那一刻。
顾言深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
审视、困惑、还有一丝被这荒唐情境逼到角落的烦躁。他眼角的余光,
扫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黑色文件夹。那是张伯在他赶来医院前,匆匆塞给他的。里面,
是苏晚出事前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此刻,那文件夹的边缘,在床头柜冷白的灯光下,
泛着一种冰冷而讽刺的光泽。苏晚顺着他的视线,也好奇地看到了那个陌生的黑色文件夹。
“那是什么呀?”她眨着依旧有些迷茫的眼睛,伸出没打点滴的手,下意识地想去够。
顾言深几乎在同一瞬间,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猛地将那个文件夹拿起,
紧紧攥在了手里!力道之大,让文件夹坚硬的边缘深深硌进了他的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他的动作太过突兀和激烈,病房里的其他人又是一愣。苏晚也被他吓了一跳,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有些无措地看着他,眼神里带上了一丝被拒绝的受伤和委屈:“老公?
”那声带着怯意的呼唤,像一根细小的针,刺得顾言深心脏猛地一缩。他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眼底翻涌的暗流,
将那份此刻显得无比烫手的文件夹迅速塞进了自己西装内侧的口袋。再开口时,
声音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只是仔细听,能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沙哑:“没什么,
公司文件。”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最终只吐出几个字,“你……好好休息。”说完,
他甚至不敢再看苏晚那双盛满依赖和委屈的眼睛,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背影带着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僵硬。留下满室面面相觑的医生护士,
以及病床上依旧懵懂、却因为他匆忙离去而显得更加失落茫然的苏晚。
***巨大的落地窗外,华灯初上,将城市渲染成一片璀璨的光海。然而,
这流光溢彩却丝毫照不进顾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顾言深深陷在宽大的黑色真皮座椅里,
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领带被扯松,露出线条冷硬的喉结。
他面前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书》被摊开着,
雪白的纸张在冷色调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签名处,苏晚娟秀的字迹只写了一半。
“苏”字已经完成,带着她特有的温婉笔锋,“晚”字的左半边“日”字旁也清晰可见,
但右边的“免”字,却只留下一个仓促的、墨点晕开的起笔,
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外力骤然打断。那个墨点,像一颗凝固的黑血,
无声地昭示着那一刻的惊心动魄。顾言深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
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光线里明明灭灭。他盯着那个残缺的名字,眼神晦暗不明,
像暴风雨来临前沉郁的海面。袅袅升起的烟雾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轮廓,
却模糊不掉那份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烦躁。替身?离婚?白月光醒了?
这些在几天前还清晰无比、甚至是他内心某种冷酷预设的路径,
此刻却被那场该死的车祸和一句脆生生的“老公呀”砸得粉碎。他烦躁地摁灭烟蒂,
仿佛要掐断脑海中那些混乱的念头。可刚一按灭,手机屏幕就在桌面上突兀地亮起,
嗡嗡地震动起来,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聒噪。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苏晚。
顾言深盯着那两个字,眉心狠狠地拧紧。车祸醒来后的这几天,这个号码的信息和来电,
成了他生活里最不可预测的“灾难”。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某种重大的心理建设,
最终还是划开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苏晚清亮又带着点娇嗔的声音,
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瞬间打破了办公室的死寂:“老公!你下班了吗?今天外面好冷哦,
你开车要小心呀!”背景音里隐约还能听到锅碗瓢盆碰撞的轻响。顾言深捏了捏眉心,
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强行忍耐的疲惫:“在公司,还有事。”“啊?还要加班呀?
”苏晚的声音立刻垮了下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失望,但下一秒又元气满满,
“那老公你记得吃饭哦!我炖了山药排骨汤,张伯说你以前胃不太好,这个养胃的!
我放了好多枸杞呢,红红的,看着就暖和!等你回来喝好不好?我给你温着!”山药排骨汤?
枸杞?顾言深微微一怔。他胃不好是早年创业落下的毛病,苏晚知道?他印象里,
婚后的苏晚安静得像一抹影子,从未踏入过厨房半步。这汤……“不用。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下意识地带上了惯常的疏离,“让厨房做就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顾言深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咬着嘴唇、大眼睛里瞬间蒙上水汽的委屈模样。这该死的想象力!
果然,苏晚的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易察觉的讨好:“可是……是我亲手炖的呀。
炖了好久呢……张伯说火候正好……”那声音软软的,像小动物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顾言深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
最终却变成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单音节:“……嗯。”“真的?
”电话那头的苏晚瞬间雀跃起来,声音里的阳光几乎要穿透听筒,“太好啦!
老公你早点回来哦!我等你!”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就欢快地挂了电话。
“嘟…嘟…嘟…”忙音响起。顾言深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
上面映出自己此刻略显怔忪的脸。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空调低沉的送风声。然而,
那份寂静里,却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电话里那鲜活、温暖、带着烟火气的声音。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再次落到那份刺眼的离婚协议上。那个未完成的签名,
此刻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亲手炖的汤……”他低声重复了一句,
眼神复杂难辨。片刻后,他猛地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张秘书,
”他按下内线,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后面的行程推掉。
”电话那头的张秘书明显愣了一下:“顾总,您是说……七点和林氏的……”“推掉。
”顾言深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现在。”他拿起车钥匙,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
黑色西装外套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那碗据说“炖了好久”、加了“好多枸杞”、“红红的”汤,像一个荒谬又充满诱惑的锚点,
将他从冰冷的商业帝国,拖向了那个他曾经只想逃离的、如今却变得无比陌生的“家”。
黑色的库里南无声地滑入顾家主宅灯火辉煌的车道,碾过湿漉漉的地面,停在气派的大门前。
引擎熄灭,车内的寂静瞬间被放大。顾言深没有立刻下车。他坐在驾驶座上,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目光透过车窗,落在主宅温暖的灯火上。那灯光,
此刻竟透出一种让他感到陌生的暖意,甚至……一丝微妙的压迫感。他深吸一口气,
推开车门。冰冷的夜风夹杂着细雨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冷却。
推开厚重的雕花大门,扑面而来的,不再是记忆中空旷冰冷的空气,
而是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温暖的肉香混合着淡淡的药材清苦,丝丝缕缕,
霸道地钻入鼻腔。客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苏晚穿着宽松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像一只等待主人归巢的小动物,正蜷缩在宽大的沙发里。
她怀里抱着一个靠枕,脑袋一点一点,显然是在等他等到睡着了。听到开门的动静,
她猛地惊醒,抬起头。那双因为困倦而有些迷蒙的大眼睛,在看到顾言深的瞬间,
骤然被点亮,迸发出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喜悦光芒。“老公!
”她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赤着脚就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朝他扑过来。顾言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瞬间绷紧,
像一张拉满的弓。苏晚扑过来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
明亮的眼睛飞快地掠过一丝受伤和茫然。“地……地板凉。”顾言深有些生硬地解释了一句,
眼神避开了她直勾勾的目光。他脱下沾染了寒气的外套,递给无声无息出现在一旁的张伯。
“哦……”苏晚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丫,小声应着,乖乖地小跑回沙发边,
穿上毛茸茸的拖鞋,又快步跑回他身边,仰着脸看他,笑容重新绽放,“老公你饿不饿?
汤还热着呢!我去给你盛!”她不由分说地拉住顾言深的手腕。那温热柔软的触感,
让顾言深浑身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甩开。但苏晚拉得很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热情,
将他往餐厅的方向带。餐厅的长桌上,水晶吊灯的光芒柔和地洒下。
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被小心翼翼地放在顾言深惯常坐的位置前。乳白色的汤底,
炖得软烂的山药和排骨,上面果然漂浮着一层红艳艳的枸杞,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苏晚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满是期待:“快尝尝!
我第一次炖汤呢!张伯在旁边指导我的!”顾言深拿起勺子。汤的温度透过瓷碗传递到指尖,
有些烫。他舀起一小勺,吹了吹,送入口中。味道……出乎意料。排骨的鲜香完全融入汤里,
山药软糯,带着枸杞淡淡的甜味,确实很温暖,也很养胃。“好喝吗?”苏晚迫不及待地问,
身体微微前倾,像等待夸奖的小朋友。“……嗯。”顾言深应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
他垂着眼,继续喝汤,动作依旧优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面那道灼热的目光,带着全然的依赖和毫不掩饰的爱慕,
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缠绕。这感觉……太陌生,也太沉重了。“老公,
”苏晚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小小的雀跃和神秘,“我今天还给你准备了个小惊喜哦!
”顾言深抬眼看她。只见她从家居服的大口袋里,
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包装得有些笨拙的小盒子。粉色的包装纸,
上面歪歪扭扭地系着一个白色的蝴蝶结。“喏!”她献宝似的把盒子推到他面前,
脸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送给你的!”顾言深放下勺子,
看着那个与周围冷硬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稚嫩礼物,没有动。“快拆开看看呀!
”苏晚催促着,眼睛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在那样纯粹的目光注视下,
拒绝似乎成了一种残忍。顾言深沉默了几秒,修长的手指有些迟疑地伸过去,
解开了那个系得并不牢靠的蝴蝶结,剥开粉色的包装纸。里面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打开。一枚银质的袖扣静静地躺在黑色的天鹅绒上。造型简洁利落,没有多余的装饰,
只在中心位置镶嵌着一颗非常非常小的、切割并不算顶级的蓝宝石。在餐厅明亮的灯光下,
那点微弱的蓝色幽光,甚至显得有些寒酸。这袖扣,
与他日常佩戴的那些动辄六位数起步的顶级定制相比,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
苏晚却浑然不觉,她双手捧着脸,眼睛亮得惊人,带着点小得意:“好看吧?我挑了好久呢!
导购说这个蓝色很衬你眼睛!虽然……虽然有点小贵,”她吐了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
“但我刷自己的卡买的!老公你平时工作那么辛苦,戴这个肯定好看!
”她的话语像细密的小针,一下下扎在顾言深心上。她自己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