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阶沈知意第一次见到陆明宇，是在故宫角楼的一场私人拍卖会上。
秋阳穿过雕花窗棂，在她藕荷色旗袍下摆投下细碎的光斑。手里把玩着枚鸽血红戒指，
听着拍卖行经理用带着伦敦腔的中文介绍那盏乾隆年间的霁蓝釉灯。忽然有人在身后轻笑，
气息扫过她耳后那串珍珠流苏。“沈小姐对这盏灯感兴趣？”男人的声音像浸过松烟墨，
“听说令尊正在修复恭王府的戏台，倒是正好配得上。”沈知意转身时，
珍珠耳坠在锁骨处晃出细碎的弧光。陆明宇穿着深灰西装，领针是枚极小的和田玉籽料，
在水晶灯下泛着暖白的光。他比财经杂志上的照片更挺拔，
指节分明的手正随意搭在紫檀木椅背上，
袖口露出的腕表是百达翡丽的星空系列——去年苏富比春拍上创下纪录的那款。
“陆总消息倒是灵通。”她指尖划过戒指上的碎钻，“不过比起古董灯，我更想知道，
陆氏集团拿下的那块通州地皮，打算做什么文章。”陆明宇挑眉时，眉骨在眼下投出片浅影。
他知道沈知意刚从哈佛商学院毕业，回国就接管了家族旗下的地产板块，
上个月刚以黑马之姿搅黄了陆氏在上海的一个项目。此刻她杏眼微眯，
倒像只发现猎物的小兽。“建个马场。”他向前半步，古龙水混着雪松香漫过来，
“沈小姐若是有兴趣，明年春天可以来试试我的纯血马。”拍卖师敲响木槌时，
沈知意忽然笑了。她抬手举牌，声音清亮：“三千万。”全场哗然。
这盏灯的估价不过两千二百万，她一口价抬了八百万。
陆明宇看着她侧脸上那道被阳光勾勒的轮廓，忽然觉得这场拍卖会变得有意思起来。
最终灯被沈知意收入囊中。她让管家安排送货时，陆明宇的车正好停在角楼外。
黑色宾利慕尚，车牌号是京A8开头的连号，在车流里像头蛰伏的猛兽。
“沈小姐不介意搭个顺风车？”他倚着车门，风衣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正好聊聊马场的设计图纸。”沈知意弯腰上车时，旗袍开衩处露出的玉色小腿惊鸿一瞥。
真皮座椅上放着本《泰晤士报》，财经版的头条正是陆明宇收购欧洲某能源公司的新闻。
她随手翻了两页：“陆总倒是清闲，跨国并购的大事，竟有空来参加这种小拍卖会。
”“再大的事，也不如遇见沈小姐重要。”陆明宇发动车子，
中控屏上弹出的股市走势图正一路飘红，“听说沈小姐在波士顿留学时，
曾用三个月时间做空了三家科技公司？”沈知意将戒指褪下来把玩：“陆总查我？
”“知己知彼。”他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地汇入长安街的车流，
“毕竟我们很快就要成为邻居了。”沈知意猛地抬头。
她父亲确实有意竞标陆氏隔壁的那块地，打算建个高端商业综合体，但这事还在保密阶段。
陆明宇看着她眼里的惊讶，嘴角弯起个浅弧：“下周三下午三点，我在公司等你。
”他递过来张烫金名片，“关于合作的事，我们或许可以好好谈谈。”名片边缘压着暗纹，
是陆氏集团的徽记——一只衔着橄榄枝的雄鹰。沈知意指尖划过那道凌厉的线条，
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挂着的那幅《鹰击长空图》，是陆明宇祖父当年送的。两家是世交，
却在商场上斗了三代。她小时候见过陆明宇一次，在家族聚会上，
他穿着白色西装坐在钢琴前，指尖流淌出的《月光奏鸣曲》让满室喧哗都静了下来。
那时他还是个清瘦的少年，如今却成了能在资本市场翻云覆雨的人物。车子停在沈府门前时，
管家正领着工人搬那盏霁蓝釉灯。陆明宇看着她下车，忽然说：“那盏灯有个暗格，
在灯座的牡丹纹里。”沈知意脚步一顿。“里面藏着张当年的购货单。”他降下车窗，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算是给沈小姐的见面礼。”看着宾利驶远，
沈知意忽然让管家把灯搬到书房。她用发簪撬开灯座的牡丹纹，果然抽出张泛黄的宣纸，
上面是用小楷写的购货记录，末尾竟有和珅的私印。这一下，灯的价值又翻了几番。
她靠在紫檀木书架上，看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忽然觉得陆明宇这步棋，走得着实巧妙。
第二章 棋逢周三下午，沈知意准时出现在陆氏集团总部。四十层的旋转门倒映着她的身影，
香奈儿套装裙衬得她肩颈线条愈发利落。前台领着她穿过挑高的大堂，
墙上挂着的陆明宇肖像油画正对着电梯口，画里的他眼神锐利，像在审视每一个进出的人。
“沈小姐，陆总在等您。”总裁秘书推开门时，传来咖啡机运作的声音。
陆明宇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支钢笔在文件上批注。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落在铺着波斯地毯的地板上。办公桌上放着个棋盘，黑白棋子正处在胶着状态。
“沈小姐会下棋？”他转身时，钢笔别回衬衫口袋，“家父常说，沈家的姑娘都是棋艺高手。
”沈知意在棋盘前坐下，指尖捻起枚黑子：“陆总这是想在棋盘上赢回场子？
”她落子的位置刁钻，正好断了白棋的后路，“还是想借着下棋，谈合作的事？
”陆明宇给自己倒了杯蓝山咖啡：“两者皆有。”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忽然发现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与拍卖会上那枚戒指是同套，“通州的地，我可以让给沈氏，
但有个条件。”沈知意抬眸：“陆总请讲。”“我要沈氏在香港的港口项目，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指尖敲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作为交换，
陆氏会帮你们打通欧洲的奢侈品供应链。”这买卖看似公平，实则暗藏玄机。
香港港口项目是沈氏的命脉，而欧洲供应链对刚涉足奢侈品行业的沈氏来说，确实是块肥肉。
沈知意盯着棋盘上的局势，忽然笑了：“陆总倒是会做生意。”她又落一子，
“不如我们换个条件。”“哦？”“通州的地，我们各占一半。”她身体前倾，
香水味漫过棋盘，“成立合资公司，我出设计团队，你出资金。盈利按四六分，如何？
”陆明宇看着棋盘上渐渐被黑子占据的地盘，忽然将白棋扔进棋罐：“沈小姐果然厉害。
”他起身走到酒柜旁，“喝点什么？”“香槟。”沈知意看着窗外的CBD建筑群，
“最好是1996年的唐培里侬。”陆明宇挑眉。那是她出生的年份，
也是他母亲最爱的一款香槟。他倒酒时，忽然说：“下周六有场慈善晚宴，沈小姐有空吗？
”“陆总这是在邀请我？”她接过酒杯，水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她手背上，
“还是想用这种方式，继续谈合作？”“都有。”他碰了下她的杯子，
“顺便介绍几位欧洲的朋友给你认识，对你的奢侈品生意有好处。”沈知意仰头饮尽杯中酒，
喉结滚动的弧度格外好看：“既然有生意可做，我自然要去。”她放下酒杯，
起身整理了下裙摆，“合作的事，等晚宴后给你答复。”走到门口时，
陆明宇忽然叫住她：“沈小姐。”她回头。“你的棋艺，比令尊厉害。”他靠在办公桌边，
嘴角噙着笑意，“下次有空，可以去我家切磋。家父一定很乐意见你。
”沈知意走出陆氏大厦时，秋风卷起她的长发。她抬头望着这座玻璃幕墙的建筑，
忽然觉得陆明宇就像这栋楼，外表冷硬，内里却藏着无数精密的结构。晚宴那天，
沈知意穿了件红色丝绒长裙，颈间戴着条梵克雅宝的四叶草项链。她刚走进宴会厅，
就听见有人议论——沈陆两家的继承人同时出现，看来是要有大动作了。
陆明宇在香槟塔旁等她，黑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他递给她一杯香槟：“沈小姐今天很美。
”“陆总也不赖。”她目光扫过全场，“倒是把该请的人都请来了。
”欧洲最大的奢侈品集团总裁，香港地产界的龙头老大，甚至还有几位政府官员。这场晚宴，
说是慈善，实则是陆明宇为她搭的戏台。“沈氏要做奢侈品，这些人迟早要打交道。
”他凑近她耳边，“我不过是提前帮你铺路。”沈知意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忽然有些恍惚。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见得多了，像陆明宇这样，既保持着竞争关系，又愿意为对方铺路的，
倒是少见。拍卖环节，一件明代的青花瓷引起了争夺。沈知意举了几次牌，
就被一个陌生男人压了下去。她正准备加价，陆明宇忽然按住她的手：“别跟他争。
”“为什么？”“那人是新加坡来的，专做文物走私。”他声音压得很低，“这瓷瓶是赃物。
”沈知意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陆明宇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我在国际刑警那边有朋友。”他举杯示意，“换个目标吧，
那边的钻石项链不错。”最终，沈知意拍下了那条钻石项链，捐赠给了故宫修复基金。
下台时，陆明宇忽然递给她一个丝绒盒子：“送你的。”打开一看，是对和田玉耳环，
羊脂白的玉质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算是贺礼。”他看着她戴上耳环，
“恭喜沈小姐正式踏入奢侈品行业。”晚宴结束时，陆明宇送她回家。车子驶过长安街，
路灯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光斑。沈知意忽然说：“通州的项目，我同意合资。
”陆明宇转动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沈小姐想通了？”“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强强联合。
”她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不过我有个附加条件。”“你说。”“项目的设计方案，
必须由我亲自把关。”她转头看他，眼里闪着自信的光，“我要让那片地，
成为北京的新地标。”陆明宇看着她眼里的星光，忽然笑了：“成交。
”车子停在沈府门前时，沈知意解安全带的手被他按住。他靠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