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笼罩着清河镇陈旧的车站。陈默35岁，疲惫、敏锐的前调查记者拎着磨损的行李箱下车。过于安静的站台和他记忆中喧闹的小镇形成反差，一股陈年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他回来的原因不光彩——都市职场的倾轧让他无处容身，这里是最后的避难所，也可能是新故事的起点。
他与接风的老友王伯70+，杂货店主兼活历史簿在简陋的老茶馆碰面。客套话未落，邻座几位大妈压低的议论声就飘了过来：
“听说了吗？李老师家的娃子，就昨天黄昏，在老厂子那边旧河堤上……”
“可不是！说是看见穿旧式中山装的男人影儿，跟吊在树上似的！孩子当场就吓背过气了！”
“邪门！医院查啥都没用……罗所长的说法就是学习累着了，幻觉……”
陈默职业神经瞬间绷紧。含糊不清的“旧中山装”、“幻觉”、擦边的“官方结论”——这些信息碎片组合出强烈的违和感，刺破了他寻求的平静外衣。
他目光锐利地问王伯：“老伯，那位置……具体在哪？那孩子活没活下来？”
当地中学心理辅导室。 陈默凭借着前记者的身份告和一点旧关系，见到了负责学生事件的心理老师林薇30岁，冷静、理性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焦虑的气息。
短暂的自我介绍和试探**锋后，林薇基于职业操守犹豫着拿出一个普通速写本。“……为了安抚她，也为了确认细节。”她递过一页画纸，“答应我，未经允许绝不公开，也别去打扰那孩子。”
陈默瞳孔骤缩。 纸上是用凌乱铅笔勾勒出的画面：
背景：模糊的轮廓，是清河镇废弃多年的西河老闸门特征：突出的断裂闸口钢梁，背景几棵孤零的歪脖柳。
主体：一个悬浮在闸门半空的、身着模糊深色旧式中山装的人形！姿态扭曲怪异，双腿不自然蜷缩。
关键细节：陈默敏锐捕捉到人影下方的钢梁上，似乎有一个极其简陋的、类似半弯“月牙”形状的铁锈标记/扭曲结构！
这个标记像子弹击中陈默的记忆！他猛地想起昨晚在王伯那堆“废纸宝藏”里匆匆瞥见过的一张边缘发黄、字体模糊的旧剪报！ 报纸日期是二十三年前。
“林老师！这画……不是幻觉！这是证物！”陈默指着那个锈蚀标记，“这标记！”他来不及详细说明，“那份旧剪报……在王伯店里……二十三年前的郭远失踪案，他最后被目击停留的地方，就是这座快废弃的老闸门！报纸上的现场照片角落里，有这个闸门钢梁的特写，画面里有完全一样的锈蚀奇形标记在结构断裂处！”
林薇脸色白了几分：“二十三年前……郭远……那个传说中跟家里大吵一架就滚蛋了的矿工儿子？”她感到事情远比预想的复杂，“但是这不可能……那孩子没理由知道……”
镇派出所。 陈默带着复印的旧剪报突出了闸门钢梁和标记冲了进去。火药味瞬间弥漫。
罗志刚50+，现任所长，眼神深沉的办公室。他看到剪报和画稿对比，眉头拧成疙瘩，但他的反应是极度的抗拒和强硬：
“陈大记者！收起你在大城市玩的那套！”罗志刚猛地拍桌，粗犷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威压。“郭远是离家出走！案子早结了！六个月的调查，每一块石头都翻遍了！最后结论就是跟家里闹掰了自己走的！”
“巧合？画个画而已！你凭什么认定画的就是那地方？那只是块锈迹，小子！那孩子学美术的，想象力过分了！”
罗志刚话锋直抵痛点： “你知道你这番推论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会引起多大的骚乱？家长、学校、整个镇子人心惶惶！”
他逼近一步，直视陈默，“你想出名别拉着清河镇和你那点不甘心陪葬！再查下去，干扰稳定，我按扰乱治安处理你！”
这是斩钉截铁的警告与压制。
恐惧并未因官方的压制而消散。噩耗突然传来：两天后，夜班途经老闸门下游化工厂排污口的工人，惊恐报警称看到一个相似的模糊人影在一段旧管廊上“做挣扎状”。他朦胧间用手机拍照，照片虽极度模糊构，图像识别软件勉强对比其衣物轮廓与环境特征，竟高度相似于李瞳所画之人影背景结构属同一旧工业区周系统。
恐慌如病毒般在小镇扩散。不再是“一个神经敏感的学生”，变成了潜在的“无法解释的现象”。压抑已久的小镇恐惧如同开了闸。
陈默与林薇被迫秘密结成同盟。林薇在情绪崩溃边缘的李瞳家用专业技巧进行疏导和细节询问，极度疲惫的李瞳呓语般重复：“亮光……一闪一闪的坏眼睛……像是电视雪花？在闸门右边石头后面……那个人影……是闪出来的……” 这个“科技感”描述让林薇心头巨震。
陈默则在王伯的“破烂小宇宙”中，近乎痴狂地翻找任何与光学、工业或郭远相关的线索，终于在王伯醉得不省人事时，从垫桌角的杂堆里拽出个布满油污的、印有“启明星光学仪器厂1978-1987”该厂早已倒闭多年木质废样盒。
盒子里面赫然是几张发黄的手稿草图，画的竟是某种带多个微型镜片和滤光片的投影核心结构图样！
同时听到王伯含糊醉话：“……不是人……闹鬼……是‘鬼’闹人……光…线骗过了眼睛……”
夜色如墨，暴雨将至。陈默按捺不住，凭着林薇提供的闸门细节和李瞳口中“右边石头后”的信息，打着手电独自冒险登上阴森破败的西河老闸门。狂风吹得人几乎站不稳。铁锈、腐败的水腥气和多年沉积的恐惧笼罩着这里。
在闸门操作间破碎窗下的角落对应李瞳描述和被新目击者讲述的相似位置附近，陈默的手电光柱在瓦砾与腐叶间移动。灵感一闪，他用电筒侧面泛起微弱光晕的分割塑料片，尝试着靠不同角度照射一处极其隐蔽、仅容手指探入的缝隙角落……
“叮”一声轻响！陈默用慑纸夹反勾起一个冰凉坚硬的小物件。
他布满泥污汗渍的手掌中，躺着一个不足成人拇指关节大小、泛着银灰色金属冷光的精密零件！上面布设着数个极其微小，排列成特定角度，似镜面又似陷阱孔的光学小结构！ 它像一只冰冷的金属蜘蛛之眼，无声地“看”着他。
雨点开始密集砸下，陈默震惊地死死盯着掌心这个明显蕴含科技感的“人造幽灵之眼”，冰凉触感直透骨髓。它不是幻觉！这是确凿无疑的罪证布置！制造者就在镇上！那个尘封了二十三年的“郭远离家案”伤痕，正被一只有形无形的手狠狠撕开。暴雨笼罩了整个清河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