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勺碰在骨瓷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林晚抬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像受惊的蝶翼她看着对面的沈知珩，男人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
灰屑簌簌落在昂贵的西裤上，他却浑然不觉“我们分手吧。”沈知珩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林晚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温热的液体透过玻璃壁传来温度，
却暖不了指骨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声音细弱得像一缕烟：“是因为……她回来了吗？”“嗯。”沈知珩应得干脆，
视线落在窗外那里正停着一辆香槟色的跑车，车窗降下，
露出苏曼柔笑靥如花的脸那是他的初恋，是刻在他心尖上的名字，也是林晚这三年来，
在他身上闻到的若有似无的白月光香气林晚的指尖在杯壁上画着圈，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知珩，我们……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上周你还说，
喜欢我做的糖醋排骨。”沈知珩终于收回目光，看向她的眼神里有几分不耐，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但那愧疚很快被某种更坚定的东西取代对苏曼柔的执念“晚晚，
”他放缓了语气，像是在安抚一只不懂事的宠物“曼柔身体不好，当年是我对不起她。
现在她回来了，我不能再让她受委屈。”“那我呢？”林晚抬起头，
眼眶红得恰到好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这三年，我对你来说，
算什么？”沈知珩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她的目光：“你很好，是我对不起你，
这套公寓留给你，再给你一张卡，算是……补偿。”林晚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轻，
带着点破碎的美感，让沈知珩心头莫名一紧“好啊。”她擦掉眼泪，声音恢复了平静，
甚至带着点轻快，“沈总说分，那就分吧。
”沈知珩愣住了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她哭闹、纠缠、质问，
却没想过她会这么爽快就像三年前，他因为她眉眼间有几分像苏曼柔而主动接近时，
她也是这样，带着怯生生的欣喜，轻易就走进了他划下的圈“你……”“公寓我不要，
卡也不用了。”林晚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披肩，动作优雅得像从未受过伤害“沈总，
谢谢你这三年的照顾，祝……你和苏小姐百年好合。”她转身离开时，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一步，
没有丝毫留恋沈知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厅门口，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他掏出手机，
给苏曼柔发了条信息：“处理好了，等我。”手机很快传来回复，
一个俏皮的笑脸他松了口气，将那点莫名的情绪压下去，
起身走向那辆香槟色的跑车他没看到，咖啡厅外的拐角处，
林晚摘下了那副楚楚可怜的面具她掏出镜子，补了点口红，镜中的女人眼神清亮，
哪里有半分伤心“沈知珩啊沈知珩，”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指尖划过唇角“游戏结束了。”三年前，深秋林晚第一次见到沈知珩，
是在一场商业酒会上她穿着一身黑色小礼裙，端着酒杯，像个游刃有余的猎手，
在人群中搜寻目标直到看到沈知珩的那一刻，
她的呼吸骤然停了半秒太像了眉眼、鼻梁、甚至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
都像极了顾言之顾言之，她放在心尖上的人，一年前在一场意外中去世葬礼那天她穿着黑裙，
站在墓碑前，听着风声呜咽，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从那天起，她活着的唯一目标，
就是找到一个和顾言之相似的人不是为了替代，
而是为了……某种近乎偏执的念想沈知珩正被一群人围着，谈笑风生他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
年轻有为，英俊多金，是这场酒会上最耀眼的存在林晚端着酒杯，
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她算准了角度，在经过他身边时，不小心崴了脚，
手中的红酒泼了他一身“对不起！对不起！”她立刻道歉，脸上写满惊慌，眼眶瞬间红了，
“我不是故意的……”沈知珩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酒渍，眉头微蹙但当他抬眼看向林晚时，
原本的不耐忽然淡了下去眼前的女孩穿着黑色礼裙，皮肤白皙得像瓷娃娃，
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受惊的小鹿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翘，
像极了……苏曼柔苏曼柔出国三年，杳无音信他心里的空缺，
似乎在这一刻被填满了一角“没关系。”他的声音缓和下来，“下次小心点。
”“我帮您擦擦吧？”林晚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传来，沈知珩心中微动他接过手帕，
看着女孩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扇动着，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我叫沈知珩。
”他主动开口“林晚。”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双木林，夜晚的晚。
”那晚之后，沈知珩开始主动联系林晚他约她吃饭、看电影、听音乐会，
做着所有情侣会做的事林晚总是表现得恰到好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偶尔会露出一点小笨拙，让他觉得可爱又安心他以为自己找到了苏曼柔的影子，却不知道，
林晚也在他身上，寻找着顾言之的痕迹她会在他睡着时，悄悄描摹他的眉眼，
心里默念着顾言之的名字她会记得他所有的喜好，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对那些顾言之不喜欢的东西嗤之以鼻她知道沈知珩喜欢喝手冲咖啡，不加糖不加奶，
就像苏曼柔喜欢的那样但顾言之喜欢喝甜腻的卡布奇诺，所以林晚每次给自己点的，
都是卡布奇诺她知道沈知珩喜欢看文艺片，喜欢那些慢节奏的叙事，
就像苏曼柔喜欢的那样但顾言之喜欢看科幻大片，所以林晚总会在沈知珩去洗手间的时候，
偷偷刷一遍科幻片的影评这场以替身为名的恋爱，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骗局沈知珩沉迷在林晚带来的苏曼柔的幻觉里，
而林晚则在沈知珩的脸上，寻找着顾言之的余温林晚回到公寓时，夕阳正透过落地窗洒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公寓是沈知珩买的，装修风格是他喜欢的极简风，冷色调为主，
像个没有温度的样板间林晚在这里住了三年，却从未真正把这里当成家她打开衣柜，
开始收拾东西里面挂着的衣服，大多是沈知珩喜欢的风格素雅、清淡，
像苏曼柔会穿的样子林晚随手将它们塞进垃圾袋，
动作毫不犹豫直到看到角落里那件藏蓝色的针织衫，
她的动作顿了顿那是顾言之最喜欢的颜色去年冬天，沈知珩陪她去逛街，她看到这件针织衫，
鬼使神差地买了下来沈知珩当时还笑着说：“你穿这个颜色不好看，太老气了。”他不知道，
她买这件衣服，从来不是为了穿给他看林晚拿起针织衫，贴在脸上，
仿佛还能闻到顾言之身上淡淡的皂角香顾言之是她的学长，也是她的初恋他们在一起四年，
从青涩的大学校园到步入社会，一起挤过地铁，一起吃过路边摊，
一起在出租屋里憧憬过未来顾言之是个温润如玉的人，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笑起来的时候，
眼睛会弯成好看的月牙他会记得她所有的生理期，会在她加班的时候送来热乎的饭菜，
会在她受委屈的时候，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别怕，有我呢。
”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却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永远地离开了她葬礼那天，
林晚一滴眼泪都没掉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顾言之的照片，
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后来，她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才从那种麻木的状态中走出来但她心里清楚，有些东西，
了直到她遇见了沈知珩那个和顾言之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的男人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主动靠近他，扮演着他喜欢的样子她以为这样就能填补心里的空缺，
就能让顾言之以另一种方式活在她的生命里可三年下来，她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
沈知珩就是沈知珩，
他永远也不会变成顾言之沈知珩冷漠、骄傲、自我中心他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
会在她生病的时候，因为一个重要的会议而爽约，会在她付出真心的时候，
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他和顾言之，除了那张脸，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林晚将针织衫叠好，
放进自己的行李箱然后，她继续收拾东西，动作麻利而决绝她的东西不多，
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最后，她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三年的公寓，
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开门在她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像一个时代的落幕林晚搬到了一个新的住处，离沈知珩的世界很远她找了一份新工作，
在一家小小的设计公司做设计师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仿佛过去的三年只是一场荒诞的梦直到苏曼柔找上门来那天林晚刚下班，
就看到苏曼柔站在公司楼下，穿着一身名牌套装，妆容精致，
却掩不住眼底的敌意“你就是林晚？”苏曼柔上下打量着她，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林晚靠在墙上，抱着手臂，淡淡地看着她：“有事？
”“我是沈知珩的女朋友。”苏曼柔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我警告你，离他远点。
”林晚笑了：“苏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是沈知珩跟我提的分手，
我现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苏曼柔上前一步，
逼近林晚“像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不就是想攀高枝吗？告诉你，知珩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休想趁虚而入。”林晚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想起沈知珩提起苏曼柔时，那副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样子，
再看看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只觉得讽刺“苏小姐，
”林晚的语气依旧平淡“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警告我，不如回去看好你的沈知珩，毕竟，
他能因为你跟我分手，保不齐哪天也会因为别的女人跟你分手。”“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曼柔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知珩对我是真心的！”“是不是真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晚绕过她，准备离开，“还有，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苏曼柔看着林晚离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沈知珩的电话，
声音带着哭腔：“知珩，那个林晚欺负我……”挂了电话没多久，
沈知珩就急匆匆地赶来了他看到苏曼柔红着眼圈，心疼得不行，连忙上前安抚：“怎么了？
曼柔，谁欺负你了？”“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林晚！”苏曼柔扑进沈知珩怀里，
哭得梨花带雨，“她刚才说你坏话，
还说你早晚都会跟我分手……”沈知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想起林晚分手时那爽快的样子，
心里本就有些不舒服，现在听苏曼柔这么一说，更是怒火中烧“她在哪里？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刚走没多久。”苏曼柔指着林晚离去的方向沈知珩二话不说，
立刻追了上去林晚刚走到地铁站，就被沈知珩拦住了“林晚，你什么意思？
”沈知珩挡在她面前，眼神冰冷，“我已经跟你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骚扰曼柔？
”林晚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疲惫她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沈总，”她淡淡地说，
“如果你是来替苏小姐出头的，那我没什么好说的，请你让开，我要回家了。
”“你就这么不甘心？”沈知珩的语气带着嘲讽“是不是觉得没拿到补偿，心里不舒服，
我告诉你，别想耍什么花样，曼柔要是有一点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林晚看着他维护苏曼柔的样子，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一丝不屑，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望“沈知珩，”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真以为，我是因为钱才跟你在一起的？”沈知珩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强装镇定地说：“不然呢？”林晚没再说话，只是绕过他，走进了地铁站地铁门缓缓关上，
将沈知珩那张写满愤怒和不解的脸，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林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她忽然觉得，这场持续了三年的替身游戏，
真的该结束了沈知珩和苏曼柔的复合，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苏曼柔确实像他记忆中那样美丽、温柔，但相处久了，他却渐渐发现，
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苏曼柔变得越来越任性、骄纵，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
对他的要求也越来越多她会因为他没有及时回复信息而大闹一场，
会因为他和女同事多说了一句话而疑神疑鬼，
会因为他忘了他们的纪念日而哭哭啼啼沈知珩开始怀念林晚怀念林晚的温柔体贴，
怀念林晚的善解人意，怀念林晚看他时，
那湿漉漉的、仿佛盛满了星光的眼睛他甚至开始觉得，林晚身上的某些特质，
比苏曼柔更吸引他这种念头一旦产生，
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他开始不自觉地关注林晚的动态，偷偷去看她的朋友圈，
去她公司楼下等她，却又不敢上前直到有一次，他在一家咖啡馆里，
看到林晚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那个男人眉眼温和，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好看的月牙，
像极了……沈知珩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林晚对着那个男人笑，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