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讨厌开学典礼。
礼堂后台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像一百只苍蝇困在玻璃罩里。
他靠在墙边，手指无意识地转着一支黑色钢笔——笔帽上刻着细小的”CM“字样，是他十五岁生日时父亲从国外寄回来的，附带一张字迹潦草的贺卡：”给未来的科学家“。
"三分钟后上场。
"教务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西装袖口蹭过陈墨的校徽。
他低头整理演讲稿，突然顿住——PPT最后一页的余弦函数图，不知何时被替换成了卡通版，波浪线上还蹦跳着几个简笔画小人。
陈墨推了推眼镜。
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不悦。
"李主任。
"他叫住正要溜走的教务主任，"这是您女儿画的？
"秃顶的中年男人干笑两声："小孩子玩电脑不小心......"陈墨没说话，把激光笔调至最强档。
光束在墙上烧出一个焦黑的小点。
林小满猫着腰溜进礼堂时，陈墨刚走上台。
她怀里揣着刚抢到的《聂鲁达诗选》，限量编号047/100的烫金数字硌着她的肋骨。
腕表显示距离旧书摊关门还有十七分钟——那家店今天清仓，五折就能买到绝版的《博尔赫斯谈话录》。
"......用余弦定理规划人生轨迹......"台上人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像浸了冰水的金属。
林小满抬头，看见聚光灯下的白衬衫少年。
他推眼镜的动作很特别——用中指轻推镜框，小指微微翘起，像在解一道隐函数求导题。
前排女生突然回头："这就是那个竞赛全满分的陈墨！
听说他拒绝清华保送了！
"林小满的钢笔在诗集扉页戳了个洞。
蓝墨水晕染开来，像一小片忧郁的星空。
陈墨的激光笔卡在了最关键的时刻。
红点颤抖着停在"cosθ"符号上，礼堂顶灯开始频闪。
在某一瞬的黑暗里，他看见第三排有银光一闪——那个扎马尾的女生正用钢笔在速写本上画着什么，嘴角带着狡黠的笑。
灯光恢复时，陈墨鬼使神差地改了结束语："最后提醒各位，检查自己的函数定义域。
"他指向那个滑稽的卡通图，"毕竟连学校电脑都会把余弦曲线变成——""——变成心电图。
"林小满在笔记本上写道。
她撕下这页纸时，陈墨正好鞠躬下台。
纸片飘落到过道上，被某个穿AJ的男生踩住，鞋印恰好盖住"心电图"三个字。
后台走廊的应急灯把陈墨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解开领口纽扣，摸到一手冷汗。
演讲从来不是他的强项——比起面对人群，他更习惯和公式打交道。
那些符号永远不会突然发笑，也不会在他说话时交头接耳。
"陈墨！
"物理老师追上来，"下周的竞赛集训......"他机械地点头，余光瞥见转角处掠过一片裙角——是台下画速写的女生。
她怀里的书露出一角烫金标题，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发绳上的小行星挂饰叮当作响。
陈墨突然想起什么，摸向校服内袋——三支钢笔还在，但那支银色卡尺不见了。
--林小满在楼梯间狂奔。
诗集在她怀里颠簸，书角撞得肋骨生疼。
拐弯时有什么金属物件从书页里滑出来——是支造型奇特的银色尺子，刻度细得像某种密码。
她顺手把它插进马尾辫，金属凉意贴上后颈，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一楼走廊的时钟显示16:58。
林小满加速冲向最后一个转角——撞进一片雪松气息里。
陈墨的竞赛题集突然掉落，A4纸在空气中扇动，露出边缘整齐的装订孔。
某个瞬间他看见女孩马尾辫上闪过的银光——是他的游标卡尺。
然后才是疼痛。
他低头看着雪白校服上的蓝墨水，正迅速扩散。
女孩怀里的诗集摔在地上，扉页沾了灰尘，烫金编号"047"变得灰扑扑的。
"《聂鲁达诗选》，市价68元。
"陈墨捡起书，声音比想象中冷静，"加上限量编号的收藏溢价，按二手市场行情......"女孩突然夺过残破的书页，从笔记本上撕下一角，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陈墨看见她虎口沾着蓝墨水，腕骨凸起的形状像道优美的悬链线。
--＞ 《致穿校服的质能方程》＞ 你皱眉的样子＞ 像道解不开的数学题＞ 可惜我是文科生＞ 只会写＞ 不合格的情诗陈墨盯着递来的纸片。
这首诗的断句很奇怪，像被打乱的摩斯密码。
他抬头时，女孩己经转身跑远，马尾辫上的卡尺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喂！
"他突然喊，"卡尺很贵！
"女孩没回头，只是举起手比了个OK。
拇指和食指圈成的圆在光线下近乎透明，像个未完成的定理。
五分钟后，陈墨在教务处门口被班主任截住。
"正找你呢！
"老徐挥舞着一张表格，"学科互助计划......"陈墨的目光越过他肩膀，透过走廊窗户，看见操场尽头有个奔跑的身影。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马尾辫上的银尺子反射着细碎的光，像某种神秘的信号。
他低头看手里的诗，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极小的一行字：文学社 林小满--当晚23:17，陈墨在台灯下调试新买的激光笔。
书桌上摊着被墨水污染的校服，蓝痕干涸后呈现出星云状的纹理。
他突然拿起尺子测量污渍面积，在草稿纸上列出一串公式。
计算到第七行时，他划掉全部数字，转而写下：自由电子逃逸概率：1. 金属表面功函数2. 入射光频率3. __________第三行空着的位置，台灯光晕里浮动着白天那张诗稿的残影。
--女生宿舍317室，林小满把银色卡尺举到台灯下。
尺子背面刻着极小的一行字：校准日期：2023.9.1校准人：CM窗外的悬铃木沙沙作响，月光把树叶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无数个交错的余弦曲线。
她突然想起台上那人推眼镜的样子——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睛，但下颌线干净得像用首尺比着画出来的。
金属卡尺冰凉的温度渗进指尖，林小满无意识地在日记本上画下一串波峰波谷，最后补上一个歪斜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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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上场。
"教务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西装袖口蹭过陈墨的校徽。
他低头整理演讲稿，突然顿住——PPT最后一页的余弦函数图，不知何时被替换成了卡通版，波浪线上还蹦跳着几个简笔画小人。
陈墨推了推眼镜。
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不悦。
"李主任。
"他叫住正要溜走的教务主任，"这是您女儿画的？
"秃顶的中年男人干笑两声："小孩子玩电脑不小心......"陈墨没说话，把激光笔调至最强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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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猫着腰溜进礼堂时，陈墨刚走上台。
她怀里揣着刚抢到的《聂鲁达诗选》，限量编号047/100的烫金数字硌着她的肋骨。
腕表显示距离旧书摊关门还有十七分钟——那家店今天清仓，五折就能买到绝版的《博尔赫斯谈话录》。
"......用余弦定理规划人生轨迹......"台上人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像浸了冰水的金属。
林小满抬头，看见聚光灯下的白衬衫少年。
他推眼镜的动作很特别——用中指轻推镜框，小指微微翘起，像在解一道隐函数求导题。
前排女生突然回头："这就是那个竞赛全满分的陈墨！
听说他拒绝清华保送了！
"林小满的钢笔在诗集扉页戳了个洞。
蓝墨水晕染开来，像一小片忧郁的星空。
陈墨的激光笔卡在了最关键的时刻。
红点颤抖着停在"cosθ"符号上，礼堂顶灯开始频闪。
在某一瞬的黑暗里，他看见第三排有银光一闪——那个扎马尾的女生正用钢笔在速写本上画着什么，嘴角带着狡黠的笑。
灯光恢复时，陈墨鬼使神差地改了结束语："最后提醒各位，检查自己的函数定义域。
"他指向那个滑稽的卡通图，"毕竟连学校电脑都会把余弦曲线变成——""——变成心电图。
"林小满在笔记本上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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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里的书露出一角烫金标题，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发绳上的小行星挂饰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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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集在她怀里颠簸，书角撞得肋骨生疼。
拐弯时有什么金属物件从书页里滑出来——是支造型奇特的银色尺子，刻度细得像某种密码。
她顺手把它插进马尾辫，金属凉意贴上后颈，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一楼走廊的时钟显示16:58。
林小满加速冲向最后一个转角——撞进一片雪松气息里。
陈墨的竞赛题集突然掉落，A4纸在空气中扇动，露出边缘整齐的装订孔。
某个瞬间他看见女孩马尾辫上闪过的银光——是他的游标卡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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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着雪白校服上的蓝墨水，正迅速扩散。
女孩怀里的诗集摔在地上，扉页沾了灰尘，烫金编号"047"变得灰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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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捡起书，声音比想象中冷静，"加上限量编号的收藏溢价，按二手市场行情......"女孩突然夺过残破的书页，从笔记本上撕下一角，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陈墨看见她虎口沾着蓝墨水，腕骨凸起的形状像道优美的悬链线。
--＞ 《致穿校服的质能方程》＞ 你皱眉的样子＞ 像道解不开的数学题＞ 可惜我是文科生＞ 只会写＞ 不合格的情诗陈墨盯着递来的纸片。
这首诗的断句很奇怪，像被打乱的摩斯密码。
他抬头时，女孩己经转身跑远，马尾辫上的卡尺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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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马尾辫上的银尺子反射着细碎的光，像某种神秘的信号。
他低头看手里的诗，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极小的一行字：文学社 林小满--当晚23:17，陈墨在台灯下调试新买的激光笔。
书桌上摊着被墨水污染的校服，蓝痕干涸后呈现出星云状的纹理。
他突然拿起尺子测量污渍面积，在草稿纸上列出一串公式。
计算到第七行时，他划掉全部数字，转而写下：自由电子逃逸概率：1. 金属表面功函数2. 入射光频率3. __________第三行空着的位置，台灯光晕里浮动着白天那张诗稿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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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子背面刻着极小的一行字：校准日期：2023.9.1校准人：CM窗外的悬铃木沙沙作响，月光把树叶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无数个交错的余弦曲线。
她突然想起台上那人推眼镜的样子——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睛，但下颌线干净得像用首尺比着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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