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村子的第七天，阿烈走进了连绵的青山。
秋老虎正烈，山路被晒得发烫，脚下的碎石子硌得草鞋底快要磨穿。
她背着的桃木剑在布包里硌着后背，像块滚烫的烙铁，提醒她每一步都不能回头。
瞎子爷爷说青虚山在正南方向，要穿过三座山、两条河。
可她手里没有地图，只能跟着太阳和草木的朝向走，渴了就喝山涧水，饿了就啃干硬的窝头——那是瞎子提前给她备好的，现在只剩最后一小块了。
山里的林子越来越密，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晒成碎金，落在地上晃得人眼晕。
阿烈攥紧了布包带子，掌心沁出的汗濡湿了粗糙的布料。
她能看见那些青灰色的影子又跟来了，比在村里时多了好几倍，像饿狼似的在树丛里窜动，发出“嘶嘶”的低语。
“滚开。”
她低声呵斥，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那些影子顿了顿，却没有退去，反而凑得更近了。
阿烈摸出瞎子留给她的黄符，捏在指尖。
符纸在她掌心微微发烫，这是瞎子用朱砂混着自己的血画的，能暂时震慑邪祟。
走到傍晚时，乌云压了上来，眼看就要下雨。
阿烈在山坳里找到一间破败的山神庙，庙里的神像早己被风雨侵蚀得只剩半个脑袋，蛛网结得密密麻麻。
她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地上躺着一具残缺的尸体，看衣着像是个行商的货郎，胸口破了个大洞，内脏流了一地。
几只乌鸦被惊飞，扑棱着翅膀冲进铅灰色的云层。
阿烈胃里一阵翻腾，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能看见货郎尸体上盘旋着一团黑雾，雾里隐约有个扭曲的人影，正贪婪地吸食着残留的血气。
“食人精气的恶鬼。”
她认出这是瞎子说过的“伥鬼”，专跟着横死之人的怨气作祟。
伥鬼似乎没料到这半大孩子敢首视它，愣了愣，随即发出尖锐的笑，黑雾猛地朝阿烈扑来！
阿烈早有准备，侧身躲过黑雾的扑击，同时将黄符拍向神像底座。
符纸接触到陈旧的木头，“腾”地燃起淡金色的火焰，逼得黑雾连连后退，发出痛苦的嘶鸣。
“你看得见我？”
伥鬼的声音又尖又哑，像指甲刮过铁皮。
阿烈没回答，反手抽出背后的桃木剑。
剑身泛着淡淡的红光，那是瞎子用朱砂开过光的。
她记得瞎子说过，白虎星自带煞气，寻常小鬼本不敢近身，可她命格被换，煞气外泄，反而成了邪祟的目标。
“小丫头片子，胆子不小。”
伥鬼在黑雾里扭曲着，“这山里的冤魂多着呢，你爹娘就是被我们拖下水的，你也留下来陪我们吧！”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阿烈心里。
她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我爹娘的死，和你们有关？”
“当然！”
伥鬼得意地笑，“你出生那天雷声那么大，就是我们引来的怨气！
你娘难产，你爹坠崖，都是我们在旁边推波助澜……谁让你是丧门星呢，天生就招鬼！”
黑雾再次袭来，这次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阿烈不再躲闪，迎着黑雾挥出桃木剑。
剑风扫过，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竟被劈成了两半！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煞气？”
伥鬼惊恐地尖叫。
阿烈一步步逼近，眼底的火焰几乎要烧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只觉得胸口有股滚烫的气在翻涌，握着桃木剑的手越来越稳：“我不是丧门星。”
她每说一个字，身上的气势就涨一分，眉心的红痣隐隐发烫：“我是来报仇的。”
桃木剑再次挥出，这次带着一道淡淡的白光，精准地刺进黑雾最浓郁的地方。
伥鬼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黑雾瞬间溃散，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在空气里。
山神庙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阿烈粗重的呼吸声。
她拄着桃木剑，看着地上货郎的尸体，胸口那股滚烫的气还在翻腾。
原来爹娘的死不只是“克命”，还有这些邪祟作祟。
那换她命格的人，那些在村里嚼舌根的人，甚至那个叫她“丧门星”的奶奶……他们手上，是不是都沾着她家人的血？
雨终于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破庙的屋顶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阿烈走到神像旁坐下，把最后一小块窝头塞进嘴里，干硬的食物刺得喉咙生疼。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却毫无睡意。
刚才伥鬼的话在她脑子里盘旋，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变得清晰——奶奶抱着她时厌恶的眼神，村里人路过时吐的唾沫，瞎子爷爷深夜叹气的声音……“我不会死的。”
她对着空荡的庙殿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发誓，“我会活着到青虚山，找到师傅，然后……”她没说下去，但眼底的光比外面的闪电还要亮。
雨停时天己经蒙蒙亮，阿烈走出山神庙，发现地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得差不多了。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往南走。
路过一条小溪时，她蹲下身洗脸，水面倒映出一张清瘦的脸，眉眼凌厉，眉心那点红痣在晨光下格外醒目。
水里的倒影突然晃了晃，一个模糊的白影在她身后一闪而过。
阿烈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
她知道，这一路不会平静。
那些邪祟、那些仇人，都在等着她。
但她不怕。
白虎星落尘，纵然伤痕累累，爪牙依旧锋利。
她会踏着荆棘往前走，首到把所有欠她的，连本带利都讨回来。
山路漫漫，她的脚步，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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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手里没有地图，只能跟着太阳和草木的朝向走，渴了就喝山涧水，饿了就啃干硬的窝头——那是瞎子提前给她备好的，现在只剩最后一小块了。
山里的林子越来越密，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晒成碎金，落在地上晃得人眼晕。
阿烈攥紧了布包带子，掌心沁出的汗濡湿了粗糙的布料。
她能看见那些青灰色的影子又跟来了，比在村里时多了好几倍，像饿狼似的在树丛里窜动，发出“嘶嘶”的低语。
“滚开。”
她低声呵斥，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那些影子顿了顿，却没有退去，反而凑得更近了。
阿烈摸出瞎子留给她的黄符，捏在指尖。
符纸在她掌心微微发烫，这是瞎子用朱砂混着自己的血画的，能暂时震慑邪祟。
走到傍晚时，乌云压了上来，眼看就要下雨。
阿烈在山坳里找到一间破败的山神庙，庙里的神像早己被风雨侵蚀得只剩半个脑袋，蛛网结得密密麻麻。
她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地上躺着一具残缺的尸体，看衣着像是个行商的货郎，胸口破了个大洞，内脏流了一地。
几只乌鸦被惊飞，扑棱着翅膀冲进铅灰色的云层。
阿烈胃里一阵翻腾，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能看见货郎尸体上盘旋着一团黑雾，雾里隐约有个扭曲的人影，正贪婪地吸食着残留的血气。
“食人精气的恶鬼。”
她认出这是瞎子说过的“伥鬼”，专跟着横死之人的怨气作祟。
伥鬼似乎没料到这半大孩子敢首视它，愣了愣，随即发出尖锐的笑，黑雾猛地朝阿烈扑来！
阿烈早有准备，侧身躲过黑雾的扑击，同时将黄符拍向神像底座。
符纸接触到陈旧的木头，“腾”地燃起淡金色的火焰，逼得黑雾连连后退，发出痛苦的嘶鸣。
“你看得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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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烈没回答，反手抽出背后的桃木剑。
剑身泛着淡淡的红光，那是瞎子用朱砂开过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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伥鬼在黑雾里扭曲着，“这山里的冤魂多着呢，你爹娘就是被我们拖下水的，你也留下来陪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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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我爹娘的死，和你们有关？”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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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难产，你爹坠崖，都是我们在旁边推波助澜……谁让你是丧门星呢，天生就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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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烈不再躲闪，迎着黑雾挥出桃木剑。
剑风扫过，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竟被劈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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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烈一步步逼近，眼底的火焰几乎要烧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只觉得胸口有股滚烫的气在翻涌，握着桃木剑的手越来越稳：“我不是丧门星。”
她每说一个字，身上的气势就涨一分，眉心的红痣隐隐发烫：“我是来报仇的。”
桃木剑再次挥出，这次带着一道淡淡的白光，精准地刺进黑雾最浓郁的地方。
伥鬼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黑雾瞬间溃散，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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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拄着桃木剑，看着地上货郎的尸体，胸口那股滚烫的气还在翻腾。
原来爹娘的死不只是“克命”，还有这些邪祟作祟。
那换她命格的人，那些在村里嚼舌根的人，甚至那个叫她“丧门星”的奶奶……他们手上，是不是都沾着她家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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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却毫无睡意。
刚才伥鬼的话在她脑子里盘旋，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变得清晰——奶奶抱着她时厌恶的眼神，村里人路过时吐的唾沫，瞎子爷爷深夜叹气的声音……“我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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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时天己经蒙蒙亮，阿烈走出山神庙，发现地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得差不多了。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往南走。
路过一条小溪时，她蹲下身洗脸，水面倒映出一张清瘦的脸，眉眼凌厉，眉心那点红痣在晨光下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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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烈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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