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蝉鸣初始夏日的午后,
高三3班的空气被窗外震耳欲聋的蝉鸣和风扇的搅动声搅得粘稠闷热。阳光透过玻璃窗,
在摊开的数学卷子上投下刺眼的光斑。祝逸弦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着,指节分明,带着常年练琴留下的薄茧。
他的视线越过窗外聒噪的梧桐树,不知落在哪里,桌上摊开的卷子,留下大片空白。前排,
王悦柠的脊背挺得笔直,马尾辫随着她快速书写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正专注地解一道立体几何题,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是这片沉闷空间里唯一的秩序。“祝逸弦,这道基础题,你上来写过程。
”数学老师的声音打破了凝滞。教室里几十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祝逸弦慢吞吞地站起来,
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
盯着那道并不复杂的三角函数题,大脑却一片空白。粉笔在黑板上点了又点,
留下几个无意义的白点。“连这都不会?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琴谱吗?
”老师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细微的议论声嗡嗡响起。前排的王悦柠下意识地侧了侧头,
嘴唇微动,似乎想提醒某个公式。祝逸弦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她这个微小的动作,
一股莫名的火气“腾”地窜上来。他猛地侧过头,冰冷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过去,
带着一种“少管闲事”的警告。王悦柠迎上他的视线,那点微弱的善意瞬间冻结。
她抿紧了唇,面无表情地转回头,继续刷自己的题,只是笔尖的力道重了几分。
记忆的碎片不合时宜地闪过:同样是盛夏蝉鸣震耳欲聋的午后,刚搬来的小祝逸弦,
牵起怯生生的小王悦柠的手,兴奋地指着树梢刚蜕下的蝉壳,“柠柠你看!知了的新衣服!
”两个孩子清脆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与此刻两人之间冰冷的、剑拔弩张的低气压,
形成刺眼的对比。放学铃响,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教室。祝逸弦和王悦柠,一前一后,
隔着不远不近、足以划清界限的距离,沉默地走向同一个老旧小区。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无法交汇。回到对门的家,
“砰”、“砰”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关门声,宣告着又一天“死对头”模式的结束。晚饭后,
祝逸弦家的门被敲响了。门外站着满脸愁容的祝妈妈,
手里捏着祝逸弦那张惨不忍睹的月考成绩单。“柠柠妈,柠柠,”祝妈妈声音带着恳求,
“求你们帮帮忙!逸弦这孩子……文化课再这样下去,艺考分再高也白搭啊!眼看就高三了,
阿姨实在没办法了……”她看向王悦柠,眼神里充斥着恳求,“柠柠,你是看着长大的,
成绩那么好,能不能……能不能抽空帮逸弦补补课?阿姨求你了!
”王妈妈在一旁帮腔:“是啊柠柠,邻里邻居的,能帮就帮一把。逸弦这孩子,
本质不坏……”王悦柠看着祝妈妈焦急泛红的眼眶,
又想到小时候那个总把零食分她一半的祝阿姨,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
她瞥了一眼对门紧闭的房门,仿佛能想象出里面那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炸毛的样子。
烦躁归烦躁,但那份从小在一起的感情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占了上风。“……好吧,
阿姨。”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我尽力。时间……就定在周末下午吧。”“太好了!
太好了柠柠!谢谢你!”祝妈妈感激涕零。消息传到祝逸弦耳朵里时,
他正在房间里烦躁地弹一段激烈的练习曲。琴声戛然而止。“什么?!让她给我补课?!
”他猛地站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谁要她教?我自己能行!
她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我就烦!妈你这不是让我去受辱吗?”自尊心被狠狠踩在脚下,
他气得脸色发青。“你能行?你能行就不会考这点分!”祝妈妈也急了,眼圈更红,
“你要是不答应,从今天起就别碰钢琴了!我看你是要你的面子,还是要你的前途!”“妈!
”祝逸弦低吼,胸口剧烈起伏。钢琴是他唯一能抓住的骄傲。他看着母亲含泪的眼睛,
那股倔强的火气像被泼了盆冷水,只剩下憋屈的闷烧。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我补!行了吧!”烦死了!等着瞧吧王悦柠,
看你能得意多久!他恶狠狠地想。第二章:书柜中的秘密周六下午,空气依旧闷热。
祝逸弦不情不愿地打开家门,王悦柠已经站在门口,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习题册,
表情公事公办,像来执行任务的士兵。“进来。”他侧身让开,语气硬邦邦的,
眼神瞥向别处。地点选在两家共用的、狭小却还算安静的小客厅。一张旧方桌,两把椅子。
祝逸弦故意把椅子拖得哗啦响,一屁股坐下,把物理书往桌上一摔,发出“啪”的一声,
以示不满。王悦柠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她摊开习题册,抽出笔,
声音清晰冷淡:“从力学开始。这道受力分析,先画图。”她指着书上一道题,
指尖干净圆润。祝逸弦盯着那道题,复杂的滑轮组在他眼里像一团乱麻。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拿起笔,在纸上胡乱画着。王悦柠皱眉看着他歪歪扭扭的受力图,
开始讲解,声音平稳,逻辑清晰,却带着一种刻意拉开的距离感。
气氛僵硬得如同凝固的胶水。只有风扇在头顶徒劳地转动。王悦柠低头,
指着图上一个关键点:“这里,摩擦力方向错了,应该是……”随着她低头的动作,
一缕不听话的碎发从她耳后滑落,垂在脸颊边。她下意识地抬手去别,
手指碰到了发梢上那枚素净的米白色发卡。也许是动作有些急,也许是发卡旧了,
“啪嗒”一声轻响,发卡脱落,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下,
不偏不倚停在了祝逸弦的帆布鞋边。时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王悦柠的动作僵住,
看着地上的发卡。祝逸弦也愣住了,低头看着脚边那个小小的物件。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风扇还在嗡嗡作响。捡?还是不捡?
捡起来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脾气?像在讨好她?太丢脸了!不捡?让她自己弯腰来捡?
好像更显得自己小气刻薄……王悦柠深吸一口气,准备自己弯腰。
就在她身体微微前倾的瞬间,祝逸弦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猛地“啧”了一声,
动作快得有些粗鲁。他飞快地弯下腰,一把捞起那枚发卡,仿佛拿的是什么烫手山芋。
他直起身,看也不看王悦柠,手臂僵硬地往前一递。“喏。”一个单音节词,又冷又硬。
王悦柠伸出手去接。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发卡时,
祝逸弦不知是紧张还是想快点结束这尴尬,手指也下意识地往前送了送。两人的指尖,
在微凉的塑料发卡上,猝不及防地轻轻一碰。“嗡——!”一股细微却清晰的电流感,
瞬间从相触的指尖窜开!两人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蜇了一下,猛地缩回了手!“啪嗒!
”发卡再次掉在地上。“……”两人同时僵住,空气凝固。祝逸弦感觉耳朵根火烧火燎,
心脏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乱跳。王悦柠也迅速收回手,指尖蜷缩起来,脸上强装镇定,
但耳尖已经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自己捡!”祝逸弦别开脸,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羞成怒,像是在掩饰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王悦柠没说话,
默默弯腰捡起发卡,重新别好碎发,只是别发卡的手指微微有点抖。她重新看向习题册,
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我们……继续讲题。”但接下来的讲解,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
祝逸弦更是全程盯着桌面,不敢再往她那边看,只觉得被她指尖碰过的地方,
残留着一丝奇异的麻痒。一次辅导中途,祝逸弦起身去厨房倒水。王悦柠独自留在小客厅,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半旧的矮柜,是祝逸弦小时候放玩具用的,
柜门虚掩着,似乎没关严。鬼使神差地,王悦柠走了过去。
也许是刚才的“发卡事件”扰乱了心神,也许是一种莫名的直觉牵引。她伸出手指,
轻轻拨开了一点虚掩的柜门。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柜子里,驱散了里面的昏暗。
王悦柠的呼吸,在那一刻骤然停滞。柜子里没有杂物,没有灰尘。分门别类,
摆放得整整齐齐,干净得不可思议。
色的照片被小心地夹在透明相册里: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和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一起堆雪人,
鼻头冻得通红;两家聚餐,两个孩子举着果汁杯,笑容灿烂无邪;还有一张,
是男孩别扭地别开脸,女孩却笑嘻嘻地把一个歪歪扭扭的纸风车塞给他……照片里,
是再也回不去的亲密无间。旁边,是一个被仔细修复好的风筝骨架,彩色的纸面有些陈旧,
但线轴被擦得锃亮——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放风筝,结果线断了,
风筝挂在了高高的老槐树上,她当时哭得稀里哗啦,是他笨拙地拍着她的背说“柠柠不哭,
我爬树给你拿”,结果被两家人合力才弄下来,风筝也破得不成样子。她以为早就被扔掉了。
还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石头和贝壳,
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光——小学毕业那年暑假,两家人去海边,他们在沙滩上捡了一下午。
最下面一层,
一张边缘已经磨损的、画着幼稚涂鸦的纸: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和一个弹钢琴的小男孩,
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柠柠和逸弦永远好朋友”。那是她小学二年级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当时他看了一眼,撇撇嘴说了句“丑死了”,随手塞进了裤兜。她为此偷偷难过了一个星期。
王悦柠猛地关上了柜门,动作快得像是怕被里面的东西灼伤。她踉跄着后退一步,
背脊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找回一点支撑。他不是讨厌她吗?
不是恨不得和她划清界限、抹掉所有过去的痕迹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些她以为早已被丢弃的回忆,像珍宝一样收藏在这里?
还保存得如此完好?甚至……每天细心保养?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混杂着滚烫的暖流,
猛地冲垮了她精心筑起的“死对头”心墙。
委屈、震惊、还有一丝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动,在她胸腔里翻江倒海。
她用力咬住下唇,才勉强压下眼眶的酸胀。脚步声由远及近。祝逸弦端着水杯回来了。
王悦柠迅速坐回桌边,拿起笔,假装继续看题。但她的指尖冰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撞破肋骨。她努力想维持表面的平静,可那微微颤抖的笔尖和过于挺直的脊背,
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祝逸弦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
她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冷漠或愤怒,里面掺杂了太多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正若有若无地、带着一种探究般的力量落在他身上。他心头猛地一紧,
一阵莫名的心虚和慌乱袭来。难道……她看到柜子了?“看什么看?继续!
”他几乎是恼羞成怒地低吼出声,声音比平时更冲,像是在掩饰什么。他拉开椅子坐下,
动作幅度很大,故意弄出响声。王悦柠没说话,只是垂下眼睑,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她拿起笔,指向下一道题,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这道题,
动能定理和动量守恒结合……”辅导在一种极其诡异、暗流汹涌的气氛中继续。两人之间,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一道无形的、关于“秘密”的墙,被王悦柠无意中撞破了一角。
柜子里那些被精心珍藏的过往,像一颗投入深湖的石子,在他们看似平静的死对头关系下,
激起了层层叠叠的、名为暧昧的涟漪。第三章:升温的辅导接下来的几次辅导,
气氛变得极其微妙。那层“死对头”的坚冰并未完全消融,但冰面之下,暗流涌动,
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在两人之间悄然滋长。王悦柠讲题时,语气不再像最初那般冰冷公式化。
有时看到祝逸弦对着一个明明讲过的基础概念还一脸茫然,她会下意识地微微蹙眉,
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这个公式,上周不是推导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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