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着太阳穴。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只剩下主机箱嗡嗡的哀鸣和键盘最后几下零星的敲击。
屏幕右下角的微信图标还在疯狂闪烁。
策划组小王:林姐,甲方爸爸说方案里的数据颗粒度不够细,要再拆解一层,明早九点前给。
设计组小李:倦倦姐,主视觉图第三版又被毙了,说不够有冲击力,救命!
老板张总:小林,下周行业峰会的发言稿,立意再拔高一点,格局打开!
胃里一阵翻搅,空的。
手边的咖啡杯早就见底,只剩下一点褐色的残渣黏在杯壁上。
我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文档,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手指无意识地移动鼠标,点开了那个命名为“终极版最终版(打死不改版(再改是狗.docx”的文件。
电脑屏幕猛地一黑。
不是断电。
刺眼的蓝光毫无征兆地炸开,填满了整个视野。
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
检测到高强度持续内卷行为,目标个体生命体征濒临崩溃阈值。
‘卷王改造与咸鱼养成辅助系统’强制绑定中……
绑定成功。宿主:林倦。
新手任务发布:立刻停止工作,进入深度睡眠,持续8小时。
任务奖励:神清气爽Buff24小时,高效专注Buff24小时。
任务失败惩罚:随机扣除账户余额10000元。
蓝光褪去,屏幕恢复成密密麻麻的文档。
我呆坐在椅子上,后背全是冷汗。
刚才……是幻觉?
加班加出精神病了?
我甩甩头,试图把那个诡异的电子音甩出去。
手指重新放回键盘。
敲下第一个字母。
“滴——”
一声尖锐的提示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警告!检测到宿主继续内卷行为!
新手任务倒计时:7小时59分……7小时58分……
手机屏幕突然自己亮了。
一条来自银行APP的推送,冷冰冰地躺在通知栏:
您的尾号xxxx账户支出人民币10000.00元,余额……
我猛地抓起手机,手指发抖地点开。
余额那一栏的数字,清清楚楚地少了一万块!
不是幻觉!
那个该死的系统,是真的!
扣钱!
它真扣钱了!
一万块!
我辛辛苦苦加一个月的班,扣掉税和五险一金,到手也就勉强这个数!
它就那么“滴”一声,没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胃部的抽痛瞬间被巨大的恐慌淹没。
我“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盖子。
动作快得像被烫到。
关显示器。
拔电源。
抓起椅背上皱巴巴的外套和桌角半瓶矿泉水。
冲!
电梯早就停了。
我沿着安全通道往下狂奔。
高跟鞋在寂静的楼梯间敲出急促又慌乱的鼓点,回荡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之间。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睡觉!
立刻!马上!睡够八小时!
什么方案!什么主视觉!什么发言稿!
去他妈的!
我的钱!
冲进家门,防盗门在身后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来不及开灯。
甩掉磨脚的高跟鞋。
甚至顾不上脱掉那身束缚的套装。
我把自己像一袋沉重的沙包,直接砸进了那张小小的单人床。
脸埋进带着淡淡洗衣粉味道的枕头里。
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心跳得像要炸开。
睡。
快睡。
必须睡。
那个冰冷的倒计时还在脑子里无声地走着:
7小时42分……7小时41分……
每一秒流逝,都像是钱在哗啦啦地流走。
我死死闭着眼睛。
黑暗里,全是表格、文档、闪烁的微信图标……还有银行APP里那个刺眼的、少了一万的余额。
意识像沉在粘稠的沥青里,挣扎着,却不断下坠。
下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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